野火 第5章 第五章

秋季。

枯脆的黄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陈烬已经六年级了，隐隐有了点少年的影子，陈也也已经完全学会了说话，只不过反应还是迟钝。

“我易感期已经过了，我们明天去野餐，怎么样？”陈禹冲林婉晚笑。

林婉晚敷面膜的动作一顿，接着轻笑一声：“好啊，去问问小也想不想去吧？”

陈禹点点头，起身走出房间。

“叮叮叮......”陈也松开手，玩具小车自动行驶到陈烬的手边。陈烬算算术的动作一顿，扫了一眼陈也，将小车放到一边，继续算算术。

陈也见状，也不玩玩具小车了，他凑过去看陈烬算题，不过看不懂，没一会儿就感觉无聊了，他想跟陈烬说话，但怕陈烬发火，只能继续玩玩具。

这时，门被敲响，陈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烬，小也在你的房间吗？”

陈烬算算术的动作根本没停：“在。”

“那我进来了？”

“嗯。”

门把手被扭动，陈禹进来了。

他还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但也还好，没了平时工作的严肃，多了点烟火气，他招招手，让陈也过去，陈也看见陈禹进来了，从凳子上跳下去，跑过去抱住陈禹，声音带着男孩子变声期的沙哑：“爸爸！”

陈禹抱紧他，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小也明天想不想去森林里边玩呀？”

陈也眨眨眼，随后眼睛一亮，笑着转圈圈：“好哇好哇！！”

陈禹见陈也高兴，心里也开心：“那就这么说定了？小也明天不许赖床。”

陈也点点头。

陈禹问到了答案，刚准备转身出去，结果衣袖却被陈也扯住了，他回头一看，陈也指了指正在书桌上写作业的陈烬：“小，小烬不去嘛？”

闻言，陈禹愣了一下，开口道：“小烬想......”

“去。”

陈烬打断他的话，没听下文。

他知道自己没选择权，因为陈也喜欢黏着他，所以去哪里旅游，去哪里吃饭全都凭陈也高兴，陈也去哪，陈烬就必须得去哪。陈禹跟林婉晚也很少问自己的意见，他曾经反抗过，但结局都是以“你也知道哥哥情况特殊，就不能让让哥哥吗？”这一句话告终。

因为他是陈也的弟弟。

所以他没有自由。

这时，陈烬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什么湿软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眼里闪过一丝呆滞，接着抬眸看向对面。

刚刚陈也爬上书桌，亲了他一下。

陈也用手扒拉他额前的头发，苦着小脸看他：“小烬不高兴，我们，我们不去。”

顿时，陈烬起身，凳脚跟瓷砖摩擦发出“滋啦”的刺响，他用力擦了一下额头的湿润，皱眉：“谁让你碰我了？”

陈也歪歪头，不明白陈烬为什么生气了，他看《熊出没》上的熊二伤心了，熊妈妈都会摸摸他的头，亲亲他，他就会高兴了。

为什么陈烬跟熊二不一样？

陈禹见状，蹙眉，他走上前拉过陈也：“陈烬，坐下。”

陈烬还紧紧盯着陈也，似乎是想把陈也瞪出个窟窿。

陈禹屈起手指敲了敲陈烬的书桌：“我跟你母亲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么？”

陈烬终于挪开了视线，随后落到陈禹身上：“我已经允许他随便进我房间了，爸爸，你还要我怎么做？给他当狗吗？”

“啪！”

陈烬脸上落了一耳光，他被打得偏过头，沉默着不再说话。

陈禹气极反静：“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说着，他想带着陈也走出房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陈禹拉陈也的手走，结果却没拉动，他回过头看陈也，陈也还在看陈烬，他出声提醒：“小也，走了。”

陈也闻声看过来，静了好几秒，随后抽回手，直直的向陈烬走过去，他抱住了陈烬，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小烬，不哭。”

可事实上，陈烬并没有哭，他垂眸，看不出情绪。陈烬并没有推开陈也，任凭他抱。陈也拍拍陈烬的背，他转过身怯怯的看了陈禹一眼，慢吞吞的开口：“你，你打小烬，你是坏蛋。”

陈禹挑眉，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陈也从陈烬出生开始就特别喜欢他，话都不会说，路也不会走，但他会抱陈烬。那时候的陈烬也同样黏陈也，每次哭谁都哄不好，除了陈也，也只有陈也。

如今两个孩子慢慢长大，陈烬不知什么原因，开始讨厌陈也。因为陈也智力问题，所以林婉晚跟陈禹都让陈也尽量少跟陈烬接触，小孩子气性大，怕陈烬一不小心伤了陈也。可陈也似乎不在乎，陈烬对他发过很多次脾气，但陈也依旧喜欢抱着他，亲近他。

这一晚，陈烬并没有让陈也回房间。他侧过身静静的躺在床上，陈也面对面的抱着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熊出没》主题曲。

他想试图哄陈烬睡觉。

但没成功。

成功的是。

他把自己唱睡着了。

还没睡的陈烬望着已经熟睡的陈也发呆，接着视线又落到落地窗前洒进来的月光。

良久后，陈烬也闭上眼，慢慢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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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陈也依旧起得早，他凑过去摸陈烬的头发，眼神呆呆的：“软。”

脑袋上的一阵难以忽视的痒意迫使陈烬醒来，陈烬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便看到了正在床边拼积木的陈也。

陈烬瞬间清醒。

昨晚他跟陈也睡了一宿？

他皱着眉对陈也道：“出去。”

陈也闻声看过来，嘿嘿笑了一声，男孩子变声期的沙哑在早晨显示得更加明显：“小烬，醒。”

陈烬耐着性子重复：“出去。”

陈也不知道陈烬怎么了，但他都习以为常，因为陈烬对他发脾气已经是常事。他慢吞吞的穿好外套，穿好鞋，接着走出了陈烬的房间。

陈也出门，刚好碰到正上楼的林婉晚。林婉晚刚低头佩戴好抑制手环，档位调到差不多位置，抬头便看到了陈也，她笑了笑：“小也，怎么起这么早？小烬呢？”

陈也眨巴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指了指陈烬的房间，表示陈烬还在房间里。林婉晚了然，伸手捏了捏陈也的小脸蛋，起身走到了陈烬房间门口，抬起手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三下：“小烬，快下楼吃早餐，我们一会儿去户外野餐。”

两秒后，陈烬的声音传来：“知道了妈妈。”

闻言，林婉晚笑了笑，满意的带着陈也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