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界起了传闻,林家和廖家要拆伙。
不久便是林家祭祖的大日子,祠堂灯火通明,流水席请了三天三夜,廖杰牵着林舞云一同招待宾客,便破了这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传闻。
邱香香很会说话:“年纪一大把的人了还斗气,你说是不是啊阿姐。”
陈红霞跟着附和:“是,亲家母,你说得对。”
事实上,廖家与林家各退一步,各有得利,林正清转换自如,廖启功也毫无包袱,两人称兄道弟十分自然。
林正清与远道而来的客人寒暄,提及长子,只说还要历练,不及自己年轻时的三分之一。
倒是特地介绍了林舞云:“我这个小女儿从小就优秀,学习全靠自己,生来有才,是重点小学的老师,很受校长器重。”
林舞云露出合适的微笑,谦让几句,与客人介绍廖杰。
客人赞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廖杰面带红光,待林舞云柔情蜜意、殷勤周到。
邱香香看不惯林舞云那副高高在上的气质,拽着廖杰说:“你装装样子就行了,现在是他们扒着咱们家!咱们有底气!”
廖杰拂开她的手:“妈,我想跟小云好好过日子。”
邱香香都气笑了,家族联姻那么大的事,你却只想着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这门是说关就能关的?
席上廖杰陪着客人喝的有点多,林舞云送他回去,
“晚上住这?”
林舞云闭了闭眼,无法拒绝。
做了夫妻,这种事躲不过的。
见她不反对,廖杰高兴地牵着她进了卧室。
男人伏在身上,一耸一耸地用力,林舞云偏过脸,双手死死攥着床单,她很痛,仿佛身体被割开的那种痛。
不论廖杰再怎么撩拨她都很干,像条死鱼,动都不动。廖杰很挫败,那份奔着一辈子去的自信每次都在这里没了踪影,
他喘着粗气:“我们要个孩子吧?”
林舞云眉心一跳,控制不住地坐起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有一瞬异样的寂静。
林舞云先道歉:“我今天状态不好。”
廖杰掩饰地笑了一下,头一次提起:听说国外有种药效果不错,我已经托人去买,你相信我,我能满足你。
林舞云却说:“吃药伤身,我不在意那些的,阿杰。”
有些事,女人可以不在意但男人不行,廖杰的额角突然抽了一下,问她:“你其实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永远都这样?”
林舞云站起来穿裙子,没说话。
廖杰知道自己失态,眼看又要把关系弄糟,忙说:“是我不好,以后不提了。”
女人的心都是捂热的,他可以等,有一辈子的时间等林舞云。
*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
如果遇见江海之前的日子算作正常的话。
林舞云经过空置的店面时总是恍惚,江海这个人,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可铺平的水泥路和两枚桃心提醒她,江海啊,是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她只匆匆看两眼,将那股淡泊宁静的感觉记在心里,就又能撑过一天。
江海像是凭空消失了,连与他相处数月的人们也不愿提及,唯有小细毛会瞧瞧地问林舞云:“阿海叔叔去哪了?”
林舞云眼眶发烫,因为她也不知道。
小细毛掉眼泪:“阿海叔叔是不是死掉了?”
在稚童的认知里,只有死掉才会消失不见,像阿嬷,阿太,阿公。
林舞云抱着她哄,也说悄悄话:“阿海叔叔没有死,他会长命百岁。做生意太辛苦,他出去玩啦!”
小细毛抽抽窄窄的肩膀,问:“去哪玩?”
林舞云顺口说:“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小细毛:“他还会回来吗?”
林舞云垂下眼,没有回答,只能逗细毛:“老师给你买冰棍好不好?”
小细毛眨着湿漉漉的眼睫毛,腼腆:“我想吃阿海叔叔的棒棒糖。”
林舞云立马买了两罐,放一罐在金凤店铺,让她分给来光顾的孩子,发展一下儿童业务。
金凤担心她,让她下班留下来吃饭,做了她喜欢的菜色,林舞云咽了下口水,摇头:“要和妈妈去吃斋饭。”
凯叔等在车门边,车内有一束廖杰送的鲜花,火红的玫瑰,数不清多少朵。
林舞云觉得刺眼,只低头看那桌菜,很遗憾,说:“下次,下次我们再约。”
金凤拉住她:“老板,不要太为难自己。”
林舞云笑着摇头:“不会,不为难。”
只是这样的生活很无趣,曾经是她精神支柱的包包和鞋子都很无趣。
那些东西,支撑着她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那些因此而生的优越感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的人生,会一直如此。
如此华贵、如此富有、如此顺心顺意。
林舞云从没料到,自己有这样一天。
那是非常普通的早晨,宛如遇见江海的那一天,风是静止的。
她将廖杰送的最新款限量包收进柜子深处,背起了一个单色的帆布包,简单、实用、轻便。
没有昂贵的稀有皮、没有耀眼的金属扣,林舞云却觉得格外顺眼。她将江海送的贝壳用一个红色首饰袋装起来,小心放在包包内侧,随身携带。
这么做完,下楼吃饭,胃口大开,多吃了一个包子。
陈红霞看不惯她怪异的打扮,问:“阿杰送的包包不喜欢?”
林舞云忙着咽包子,顾不上回答。
林宗堔说:“我今天过港,给你带一个,选好款式发我。”
林舞云摇摇头,终于把包子咽下,正在斟酌还要不要再来一个,陈红霞怕她婚前发胖不好选礼服,赶紧叫人把包子撤走。
林舞云抿了下嘴,没阻止,打定主意等等要让亲爱的阿凤给她煮一碗料多多的面线。
林宗堔说:“算了,还是我来选,我每次选的你都喜欢。”
“哥。”林舞云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包包我有很多,不用再买了,那些皮子其实很沉,我拎着没有很喜欢,而且,我是老师,该有个老师的样子。”
阿梅惊恐地看向林宗堔。
自她进门起,林舞云换包的速度和家里给佛龛换鲜果的速度是一样的。
吃完饭,林舞云背着包出门,凯叔拉开门,这么些年做惯了的,笑着道声:“小姐,早上好。”
林舞云忽然想起以前的凯叔,瘦瘦的,皮包骨,如今年纪上来了,老板肚比林正清还像样,难怪当时会让小弟误会。
“凯叔。”林舞云说,“从今天起你不用跟着我了。”
凯叔比阿梅沉得住气,等着林舞云的后话。
“我从这里走下去,就能搭一路车到学校,很方便。”
凯叔为难:“这……”
林舞云看看时间:“啊,车要到了,我先走!”
说完,一溜小跑,发丝在半空荡阿荡,背影像个顽皮的孩子。盛夏的太阳兜头洒下,不消五分钟就会被晒红,也没见她埋怨半个字。
林宗堔走出来,叮嘱凯叔:“远远跟着她。”
凯叔得了差事,能继续吃林家的饭,这才松口气,赶忙开车出去。
眼看越走越远了,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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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