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烟姐,诺德在……裁员。”徐悠试探。
“不然呢,转型期当然要留下骨干,你把陈启山拿下,有福山医院做靠山起码三年内,诺德没人敢动你。”
顾笑烟变道没打转向,差点儿和一辆车擦上,徐悠急忙抓住把手,她有阴影,大喊一声“你慢点儿。”
“我怎么慢,你要急死我,昨天干嘛了。”
顾笑烟回到主道拍着方向盘,车窗开着,徐悠感觉那喇叭是对自己喊的,头转向一边。
顾笑烟见她那副样子就猜到了,否则今早不会被大老板拎出来一顿痛骂,“现在别扭,以后就知道是为你好。都是女人,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还不是放不下陈至诚,顾笑烟暗笑,越看越不聪明了。
进入新区路宽了车少了,叨叨一路顾笑烟心情也好了些,徐悠不出声也没反抗,让她以为自己说得有用。
车里恢复平静,静得风刮乱了头发她也不理,多动一下就破坏这难得的平衡。
福城开发新区黄金地段,福山医院大楼巍然耸立。
徐悠仰头一层一层数着,数到最后看花了眼,算了,总之很多层就对了。
徐悠慢半拍的样子顾笑烟看着就恼火,小丫头扇耳光可是利落得很,“拿着,自己上去。”
顾笑烟离开和来时一样急匆匆,看来诺德真有事。
精致水果篮、一捧鲜花,徐悠撇撇嘴,老天爷还真帮她。
走廊安静得像图书馆,不是乌烟瘴气的三甲医院能比的干净,来往的护士看见她都礼貌微笑,如果不是穿着护士服,她们更像空姐。
找到护士站询问陈启山,短发**头的小护士一愣“你找院长?”别有深意望向她手中,鲜花水果,探病必备。
徐悠讪笑,差点儿忘了这是人家地盘,好歹有名号的,连忙纠正“对,我找陈院长。”
小护士为难了“你前面有几个人,要排队的。”
“等多久。”她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其实多久都要等,问出来反而失了分寸。
徐悠笑着又说“我在这儿等吗,还是......”
她正犹豫陈启山在病房还是办公室,小护士随口一句“你是医药代表还是他女朋友?”
徐悠很实在“医药代表。”多等会儿也无所谓,她不想再招惹陈启山。
“哦。那进去吧,左手边走到头标准间。”徐悠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护士又重复一遍她才拎起果篮往病房走。
女朋友排队,真往脸上贴金。
右手边尽头就是院长办公室,果然有五六个娇艳美人,徐悠服气了。
徐悠左转,一个一个房间看过去,标准间,看来这位院长还知道节俭呢,自家资源都省着用。
徐悠敲了敲,没人应,又敲敲,指甲有节奏地扣着水果篮上的竹条,一焦虑就这样,改不了。
正要再敲,身后一个男声响起,“等我抱你进去。”说着按在徐悠手上,轻轻一压,门开了。
徐悠转身对上陈启山阴鸷的目光,惊恐低头,对方很满意。
关上门,顺势就把徐悠压在门后。
距离近到女孩鼻息扑向喉结,他一时动情低头,却被她扭头躲开,这一吻擦过额头。
陈启山捏着她下巴审视,杏眸对凤眸,与昨晚如出一辙,“除了这招还会别的吗?”
徐悠连忙突出包围,稳稳立在屋子中间。
毕恭毕敬“陈院长。”
瞥见缠着纱布的小臂,看来还是咬得轻,言语上不敢怠慢“来看看您,希望您早日康复。”
陈启山没接话,笑着指指她,踱步回床上坐好,端本书自顾自地看起来。
不算昨晚对她的轻薄和刚刚的调戏,只看现在还真是个——谦谦公子。
环顾四周,床头、柜子上、桌上都是水果和鲜花,有心的会再带份礼物,看来护士没骗她。
水果篮坠得胳膊疼,她硬着头皮放在桌上,与那些混为一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启山盯着书连眼神都没分出来,翻了一页长叹“心不诚。”
这句话比空调都降温,徐悠手指是凉的,手心比手指更凉,整个人快僵住。
不知道怎么走到床边的,只觉得膝盖和脚踝疼,钻心地疼。
“我来拿东西。”这下够诚心了吧。
陈启山终于抬眼看她,桃粉色连衣裙长到脚踝,恰好遮住伤口。
这颜色把女孩衬得发光,像颗璀璨的珍珠,他突然想据为己有,学着昨晚徐悠的口气“什么东西。”
她一下就噎住了,怎么形容那个优盘,陈启山是否看过,都未知,但必须拿到。
咬咬牙,从包里翻出一小瓶药酒,放在陈启山手里“这个你应该需要。”
徐悠的后背虽然疼,但没有痕迹。
昨天的撞击程度,一定是陈启山护住自己,所以这会儿后背肯定有伤。
她对这个人又恨又怕又感激,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陈启山恰好接住,还温热,目光落在徐悠身侧小挎包上,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徐悠不明所以,大腿外侧靠到床沿,被陈启山一把摁下,大手伸进包里乱翻。
她连声抗拒“干嘛呀,那是我的东西。”
包里还是陈至诚买来逗她开心的小玩意儿,临走前又添了不少零食、书签和小挂件。
这几日,想他想得紧,零食都吃光了,剩下小零件在包里丁零当啷,那是触不可及的思念,一碰就响。
平时徐悠都小心翼翼不敢乱动,今天被陈启山一翻,多日烦乱的思绪立刻像水库开闸泄洪,拦也拦不住,哭得眼尾通红。
陈启山夺了个冰箱贴在手里把玩着,笑道“福城大学,你是那儿的学生?”
徐悠不想说话。
“男朋友,还是前男友在那读书?”陈启山看徐悠如此爱护更起了逗弄的心思。
徐悠依旧不说话。
陈启山眼底一抹灰暗闪过,摊开掌心道“想去我可以陪你。”
徐悠转头。
陈启山自顾自分析“让他看看你现在过得多好,后悔死他。这不就是你们这些女孩的目的吗。放心全程豪车接送,顶级配置,只要你听话。”
不相信这话是人说出来的。
徐悠拧眉瞪他,突然喊道“还给我。”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猫呢。
“哦,没分手,背着男朋友干这种事儿。你完了,我去告诉他,你是我的,以后少碰。”说着使劲儿吹了吹那冰箱贴,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看不上我还来,老板骂得挺狠吧。”
陈启山睨了徐悠一眼,等她服软。
今天诺德高层打来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接,全部转给助理。
又给其他几个药企和检测机构亲自去了电话。
虽是叙叙旧没有实质□□流,这足以令诺德慌神,毕竟资历浅,急需大树傍身。
陈启山原以为,顾笑烟是要把徐悠留给徐锦辉的,怎么说也是老搭档,现在看来顾笑烟有背弃利斯康的念头。
但陈启山一点儿也不意外,顾笑烟的野心人尽皆知。
她靠什么起家大家都明白,如今见这女孩拿得出手,当然好好利用。如今徐悠来了,更说明顾笑烟倾向于福山医院。
徐悠咬牙,暗骂陈启山一千八百遍,要不是他拿了优盘打死她也不来。
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浪费机会,要么拿回东西,要么解恨。
打定主意,徐悠擦擦眼泪,起身“不还就算了,昨天还要谢谢你,不然我会伤得很重,那瓶药酒有效果,我用过现在已经不疼了,你可以试试,不打扰了。”说着转身就走。
陈启山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等等,我伤在后背,你来。”
徐悠拿起药酒,“如果有效,优盘可以给我吗。”
粉嫩唇瓣咬出个牙印,生怕他不同意似的谨小慎微。
腰被揽住,她乖顺地靠过去,陈启山眼底松动,唇快靠上她鼻尖,喃喃着“你到底有几副面孔。”
徐悠扭头躲开,陈启山松了手,这问题不需要回答,他会自己找出答案。
“胳膊疼,帮我脱衣服。”说完他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眼镜丢在一旁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陈启山养病未穿正装,一件亚麻长衫,一条棉质长裤莫名地像那个人。
亚麻长衫的纽扣很小,徐悠半天才解开一颗。
他就耐心等着,侧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手指牵扯衣料摩擦皮肤都变成享受。
病房内只有空调还在呼呼吹冷气。
剩最后两颗扣子时,徐悠指尖已泛红,眼底蓄满泪水。
陈启山的眼神,让她如被毒蛇缠住,不由得恶心,徐悠忍住了。
胸口一片冰凉,陈启山坦然看她脸颊微红,心中一动,果然和那些不一样。
寻常女孩得到这个机会要么卖力勾引,要么诚惶诚恐,唯有她眼里干净虔诚,这哭似是当真受了冤枉。
陈启山捏起徐悠下巴,想从眼底看出破绽。
再好的演技也有痕迹,可他失望了,皱着眉“没伺候过男人,还是从心里讨厌我。我不如陈至诚?”
徐悠心底闪过疑虑,为什么几次三番提起陈至诚。
不着痕迹地挣开他,捏住袖口脱下长衫,男人精壮的上半身一览无遗,徐悠只垂眸盯着地砖道“趴下。”
陈启山听话趴好,徐悠把药酒倒在掌心温热,在后背受伤的地方推开慢慢揉搓。
从前外公在世每到阴天下雨都要她来按摩才能缓解,许久不做了得一点点儿找回手感。
她按得心无杂念,可陈启山只觉得一团温柔的火在后背游走,理智被劈成两半扔进火里烧成灰,他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像是回到昨晚不顾一切护着她。
拳头在枕头旁握了握,几经控制还是捏住细软腰肢,他闷声道“别走了,他能给你的我也......”
话没说完,后背一阵剧烈刺痛,疼到他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痛感席卷整个上半身,他咬牙从枕头中抬起脑袋“你......干嘛呢。”
徐悠低头看向他后脑,瞥了眼胳膊上已结痂的咬痕,这男人还真自恋。
柔和回应“穴位按摩呀,肝俞穴,胆俞穴,有痛感说明你,肝不好,胆不好,心也不好……”
解释穴位对应脏器,手底下更用力,把陈启山这两日污言秽语的轻薄都加注在手上。
陈启山疼得一头汗,这丫头分明就是借机报复,可他竟无力反驳。
徐悠发泄完了擦擦汗,气喘吁吁,对上疼得直抖的陈启山,眼里不见委屈怯懦,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得逞了。
嘴上还要找补回来“稍微一按就这儿疼那儿疼,体质还不如六十岁老头子,跟着你干嘛,继承遗产吗。”
徐悠进电梯时,还能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碎裂声。
她翻个白眼,连护士招手再见都没理睬。
电梯里她拆了一整包湿巾擦手,越擦越想哭。
摸过那样的男人,想想都恶心。
她都多久没碰陈至诚了,手感快忘了。
打开挎包再翻纸巾,最底下居然翻出王宇的微型优盘。
徐悠拼命回忆两人接触细节。
也许在一进屋被抵在门上时陈启山已经把优盘放回来,又或者是在翻出冰箱贴时放进去的。
这人,早决定要帮自己,怎么还要搞这一出,白遭罪。
她虽拿不准陈启山的动机,但毫不迟疑地做了决定——打车回酒店,连同报告和优盘交给门口两个保安打扮的人。
回到房间给顾笑烟打个电话约在老街牛肉米粉店见面。
这漆黑的福城多一刻也不想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