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玩法很简单,每人两张牌相加取个位数,谁大谁赢。
10、J、Q、K算作0,A算作1点,2——9按照牌面点作数。
郑凡送来满满两盒筹码,陈至诚做出豪赌一夜的气势,主角到场赌桌自然围满了人。
徐悠听那群人一直在议论“见庄跟庄、见闲跟闲”,知道已经有人输了。
而陈至诚根本不在乎钱,每把赌注下得最大,稳坐庄家。
开出好牌有人欢呼,输了这些人也不在乎,叫嚣着再来再来。
金钱在欲壑难填的人眼中,只是刺激神经的筹码,十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都不能激起胜利的喜悦。
神经越来越麻木,筹码越堆越高。
他们不是赌徒,他们要的是胜负只在一念之间的乐趣。
自以为是的肆意洒脱不过是放纵疲惫后的空虚而已。
侍者端来一杯饮料放在徐悠面前,另一桌的男士正向她举杯示意。
漂浮的灵魂终于回归身体,杯子她连摸都不摸,摇头抱歉,这是陈至诚告诫过的。
抬头只见赌桌那边或站或坐正好围了一圈,沈玉哲正拍陈至诚肩膀宽慰“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这是必然的,小陈总要不换换骰子......”
陈至诚没回应,输红了眼般,烦躁地回手在身后摆了摆。
徐悠知道该自己了。
她并没立即起身,等了片刻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朝陈至诚走去。
软软贴进他怀里,这是全场最安全的地方了。
虽然有舞台经验,可徐悠不得不承认完全不同。
台下观众是欣赏的目光,而这群人仅仅用眼神就能把人凌迟。
尤其是沈玉哲,看向自己的眼神说吃人不为过。
陈至诚低语“不招手就不过来。”
沈玉哲眼看这小姑娘要倒霉。这几次接触下来,陈至诚对女人什么态度他了如指掌。
徐悠捋了捋思路接着往下演。
“谁爱过来你就找谁去。”嘴上撒娇,整个人挤着陈至诚坐上椅子,随即被抱坐在大腿上,懒懒地倚着他一条胳膊。
陈至诚捏起小下巴,气哼哼道“你问老沈,还有谁。”说完去摸纸牌。
徐悠背对着沈玉哲,不得不艰难扭头,微微一笑“沈总?”
只两个字,沈玉哲耳朵都酥了。
“没有,小陈总一直洁身自好。”
沈玉哲盯着徐悠细软的腰肢,良久才移开目光。
遗憾之前送错了款式。
他针对陈至诚的体型和面相奉上的都是性感**的女人,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女孩捏住了他。
只看小丫头年岁不大,眉梢眼角皆含情,他不得不承认风情与年龄无关。
徐悠也算高挑,可骨架小,1.68米的个子在陈至诚身边也小鸟依人。
旗袍虽然感性并不暴露,反而如江南女子婉约柔美,只在一颦一笑间显露出年轻女孩独有的调皮可爱。
偏她窝在陈至诚怀里,除了沈玉哲和另一侧的男人,其余人都不觉得桌上多了什么,目光依旧集中在赌注上。
如此正合意,这场戏本就是演给一个人看的。
沈玉哲没放过送上门的机会,接着搭话“妹妹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啊。”
摸在手里的牌连看都不看,瞄着捏在徐悠腰间的大手,眼神晦暗不明。
“我能说吗?”徐悠装乖,勾着陈至诚衣领。
深情仰慕的眼神陈至诚差点儿就信了,“你说呢。”
低低咬在耳垂上,一阵酥麻从后腰贯穿脊背直通头顶,她瞬间如猫般温顺,难为情道“他不让说。”
沈玉哲立刻摆手“明白明白。”
继而俯身过来“小陈总,妹妹多大了。”
“丫头大学还没毕业呢。”
轮到沈玉哲亮牌,尾数4他猜这把是输了,草草扔掉牌笑意未退,目光再次盯上徐悠。
陈至诚不着痕迹瞄一眼沈玉哲,放下大人的冲动。最后亮牌,这一次又是他赢,面前筹码堆得像小山。
徐悠随手捻一个在他下颌滚来滚去,又放在掌心吹口气。
那筹码便被陈至诚抢了,两指夹住,洒脱一掷。
陈至诚单手撑扶手,“这次赢算你的。”
另一只手搂着细腰,任由女孩欢呼,十足色迷心窍的混蛋。
沈玉哲在一旁并未多言,陈至诚也不在意。
两人的戏码火候已经到位,许多事过犹不及慢慢来才行,让沈玉哲慢慢品。
他索性把筹码交给徐悠玩,自己和沈玉哲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沈玉哲也不下注了,椅子向陈至诚的方向挪了挪。“小陈总对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想的。”
他声音不大,可就在徐悠后背,想听不清都难。
她竖着耳朵边听边玩。
陈至诚摆弄徐悠的辫稍,眼里都是宠溺,可话却冰冷“ 我还是不放心,运作流程不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说出顾虑,之前都一口回绝。
沈玉哲又近了近,四下看看“小陈总风光霁月,我拉您干的肯定也都是合法生意,具体事务哪能让你操心,交给下边人就行。我一直是这样做的,从没出过事。再说了,杨家你表哥在北方把集团事务控制得死死的,你回去也没出路啊,还是在这边儿好。”
离间计他最擅长。
陈至诚终于抬眼看了沈玉哲。
只这一眼阴寒至极,打从心底里就怀疑,这老家伙绝对有猫腻,如今又用集团内部矛盾做文章。
“集团大事小情我都管得,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杨家是杨家,陈家是陈家,我还是姓陈。”
自知触了陈至诚的逆鳞,沈玉哲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这边好,姑娘都比北边的漂亮。”
“我是北方人哦,沈总。”
眼看筹码被收走了,徐悠气得撕了纸牌。
荷官立刻换了新的,她转身又开始演。
“都输了。”勾着陈至诚衣领撒娇,“也不陪我玩儿。”
“不玩了。”陈至诚作势要抱她起来。
“不行,我要赢回来。你说了赢的都归我。”徐悠摇晃陈至诚肩膀,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玉哲见此情景明白了,陈至诚喜欢嫩的,爱当爹。
他找的那些没一个敢这样和陈至诚说话。
果然人有多大胆就能享多大福,这小丫头傍上陈至诚,只要大船不翻就是有享不尽的富贵。
“你把之前赢的都输了,还能怎么办?”他深深地望了徐悠一眼,希望能明白。
赌桌上扫视一圈,徐悠目光落在沈玉哲面前的筹码上。
她没拿零散的,尾指扣上边沿,笑呵呵地直接勾过来一整盘——就是陈至诚推拒的那盘。
没等沈玉哲再给,陈至诚由背后搂上来教训她“拿了人家东西怎么说。”
她嘟嘟嘴,“谢谢沈总。”一扭头,扬手撒出去“五万。”豪气得似赌场老手。
笑魇如花眸似水,钟鸣鼎食泼天贵。
沈玉哲望着两人想到这一句,更笃定拉陈至诚下水的想法。
连忙摆手“谢什么,妹妹爱玩儿都拿去。”所有筹码一股脑儿都推到她面前。
以往陈至诚都是用自己的钱玩,他上赶子送都难。
这次居然轻而易举地收下,沈玉哲觉得是时候考虑曲线救国了。
他手里的项目每天如履薄冰,一旦出了问题就再难翻身,用陈至诚做护身符再好不过,最好利用整个华济当幌子。
陈家商政军都有根基,他是家中独子,集团内部又分帮结派,正是利用的好时机。
看来这小丫头才是他的上上签。
沈玉哲识趣,陈至诚难得笑了“小七还小,爱玩儿,沈总别介意。回头我补上。”这次不叫老沈,改沈总,可见心情不错。
送出去的钱自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沈玉哲当陈至诚随口说的,直接岔开话题,“妹妹叫小七?”这名字有意思,“有什么寓意吗?”
“家里孩子多,排行老七,我给起的。”陈至诚虽然说得认真,沈玉哲还是猝不及防吃到了狗粮。
“那么多孩子?”
北方独生子女政策执行得很严格,不像黄河以南有怀柔政策,允许一胎女孩家庭再生第二胎,七个孩子真少见。
“恩,父亲兄弟多,前面六个姐姐。”
“七仙女啊。”沈玉哲不禁感叹道,最小的这么漂亮,前面六个一定不差,想着把七个姐妹凑在一起会是什么场景,这人的脑子开始疯狂。
“什么仙不仙,疯得很,还小呢就知道玩。”
这样的人设正中沈玉哲下怀,要的就是不谙世事才能一脚踩进坑里,但是嘴上依旧顺着陈至诚的话说。
“小点儿好,这女人一结婚生孩子就不一样了,还是年轻好啊。”
目光不有自主地撩上徐悠的背影,她正开新一轮投注,纤细白皙的胳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沈玉哲瞳孔眯了眯,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又疯狂地涌出来。
陈至诚看透他眼底的龌龊,拢了拢披肩把徐悠包好,捏捏脸蛋,汗津津的。
“走吗?”
徐悠一直在听两人聊天,也清楚今天目的就是放饵,让沈玉哲以为可以通过自己渗透陈至诚。
现在目的达成自然不会多呆,她点点头配合地打个哈欠靠了过来。
第一幕结束了。
摆摆手算是告别,陈至诚搂着徐悠往外走。
沈玉哲突然横插一步道“太晚了,带妹妹到楼上,留好套房了。”
本打算今天再安排一位姑娘,现在陈至诚带了徐悠,他只能尽力把人留下。
沈玉哲把陈至诚往门口带,招呼侍者带他们去三楼。
演一时容易,这一直演就难了,稍有破绽今天就白忙活了,陈至诚一时不好说什么。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眼见着离开不容易,她先表明态度。
陈至诚略沉口气,现在走这老家伙肯定怀疑,做戏做全套,搂着徐悠的胳膊又紧了紧道“输那么多,看一会儿怎么罚你。”
示意门口的郑凡和苏北疆回车上等,看来今晚走不了了。
徐悠弱弱地拍他胸口,斜斜地倚着,两人缓步往门口走去。
侍者在前面带路。
主角离场了,配角们自然也不玩儿了。
楼层也代表身份,一些人很有默契下楼离开,还有几人与沈玉哲年龄相当,在他招呼下,落后两人一段路也向门口走。
而像陈至诚这般任意楼层都可以。
出门右转几步就是楼梯,徐悠刚要抬脚只见走廊中间的红漆木门打开。
这是唯一一扇没有镂金的门,像是要与其他房间区分而作的特殊标记。
厚重木门无声推开,鱼贯而出二十多个身着粉色真丝睡袍的女孩子,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那一侧另有楼梯到三楼。
徐悠站定在台阶上回望,这些女孩个个水灵出挑,身材窈窕。
想到酒色赌,一楼为酒,二楼是赌,三楼……她敏感地察觉到一些,奈何涉世不深,能想象的无非就是KTV或酒吧那种。
这些北城也有不稀奇。
沈玉哲那几人正跟在女孩们身后,复古地毯上男人们的脚步没有声音,像丛林野兽即将展开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
女孩们无声无息地往前走,看不出情绪。
她目光追随,墨蓝色穹顶如旷野低云沉沉压下,水晶吊灯散射出五彩光芒。
无论怎么挣扎都被那层云笼着逃不出,扑在墙上化作流星般的印记。
原来光逃不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