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还我哥哥！ 第7章 古山毒祸

“那你先去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吧！”

没等牧沿舟反应过来，就被姬无契一把推出灌木丛，这个力道倒真是似曾相识。

“我靠！你就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再推啊！”

牧沿舟踉跄了两步，还未来得及站稳，就听那豹纹勾勾嗒一声长啼，似要划破苍穹，呼啸地朝这边奔来。

“啊啊啊你快吹啊！！！”牧沿舟也疾驰如风，脚下落叶被这一人一怪踏地沙沙作响。

飞奔间，一阵低沉而又悠扬的声音响起，似从遥远的洪荒年间飘然而至。

随着古埙由缓至急，牧沿舟又闻那怪一声长啼，回头看去，只见那豹纹勾勾嗒的魂灵被少悲之音轰出体外，肉身定格在原地。

“跟我来。”姬无契掠至牧沿舟身旁，牵起他往正确的路奔。那妖被少悲控制，迷阵破开，大雾渐散，原本的山道开始显现出来。

牧沿舟被姬无契紧紧拉着，二人的身影在古神山的山道上飞快地移动。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夕阳透过树梢落在二人身上。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姬无契的侧脸上，那被夕阳勾勒出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似乎是感觉到牧沿舟的视线，姬无契回头看了他一眼，浅笑道：“小公子，看我作甚，看前面的路呀。”

“谁看你了！”

夕阳余晖中，少年的脸总是格外红，心跳来如风雨，无措间不曾注意到姬无契那一瞬得逞的笑，去似微尘。

他的手依旧被姬无契紧紧握住，温热流至他掌心，令他莫名心安。

牧沿舟立刻摇了摇头，清了一下脑子，打消了这诡异的念头。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响划破长空，一支豹纹羽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射出，直奔姬无契后心。

“小心！”牧沿舟瞳孔猛地收缩，他几乎完全是本能地推开了姬无契。

那只羽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了旁边的诡树上，箭尾的豹纹羽片还在随风微颤。

姬无契脸色倏地沉了下来，朝羽箭飞来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

“愣着干嘛，继续跑啊！”牧沿舟叫道，他的肩膀被箭矢刮出了一道血痕，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姬无契再次拉起他，二人疾速下山。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山脚之下，回头望去，只见古神山在夕阳照耀下，依旧庄严肃穆，仿佛从未有人进去过。外人不敢随意踏足古神山，古神山里的妖怪自然也不会轻易出来。

“刺激，简直是太刺激了！”牧沿舟气喘吁吁，坐在山外的石头上大口呼吸。

“宝贝，你受伤了。”姬无契眉头微蹙，盯着他那片被血浸透了的袖子，抬手想要触碰。

牧沿舟站起身迅速往后一躲，道：“我都替你挡了一箭了，你干什么又叫我宝贝！”

姬无契靠近，语气暧昧道：“就是因为你替我挡了一箭，人家才叫你宝贝啊。”

牧沿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你还是别那么叫吧，怪……恶心的。”

“小公子这么说，真叫我好生伤心。”

姬无契佯装起一副被中伤的模样。

“哎呀算了算了，刚才在那鸡精面前你也救了我一次，咱们算扯平了。”牧沿舟摆了摆手，“不过话说，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古神山？”

“只许小公子对狼妖感兴趣，不许我也想分一杯羹吗？”

“你果然是冲着小狼妖来的！”牧沿舟气鼓鼓往前走，亏他刚才还同情了一下那厮。

姬无契忙跟上他，伸手握住他的掌心，语气竟有些诚恳：“哎呀好了我开玩笑的，人家可不是冲着小狼妖来的，我可是……冲着你来的。”他朝牧沿舟抛了个眼神。

牧沿舟本来就容易脸红，被他这么一挑逗，脸颊红的跟那豹纹勾勾嗒头上的冠似的。

“难不成小公子希望我不在？”姬无契继续漫不经心说道。

牧沿舟嘴硬道：“方才就算你不在，我自己也会想办法出来！”

“小公子可真是容易害羞，不过嘛——”姬无契顿了顿，“我很喜欢。”

喜欢？牧沿舟心中一动，轻哼了一声：“谁要你喜欢了！算了，我说不过你，我要回去找我哥了。”牧沿舟甩开他的手。

姬无契闪身一挡，轻轻托着牧沿舟脸颊，眼神带着几丝狐狸特有的蛊惑：“别急着走啊，小公子，再陪我玩玩如何？”

“本公子才不要！”牧沿舟觉得有些头疼，想赶紧摆脱这只狗皮膏药。

姬无契轻笑一声，故作无奈道：“唉小公子可真是无情呢，不过……”

只听他语气一转：“我可不觉得你能走。”

牧沿舟不知为何自己的头越来越痛，头颅内似有千斤重压，听见他那么说，更是火冒三丈，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还没人能命令的了自己呢！

他强抑额际之痛，气势汹汹道：“本公子要走还需要你允许吗？”

姬无契掐了掐手指，道：“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要毒发了。”

“你刚才说……”

“三”

“什么毒……”

“二”

“发……”

“一。”

牧沿舟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斜，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接住了自己的背脊，他安稳地倚在那个人的肩上，总觉得好像还毛茸茸的，一点也不咯着。

姬无契将他打横抱起，往怀中掂了掂，唇角微微勾起，“倒还不重。”

足尖一点，便朝着岁春楼的方向去。

……

姬无契抱着牧沿舟进门，一旁迎上来的小倌拍掌大叫道：“哎呀，不得了啦！楼主带男人回来啦！”

周围的乐伎伶人一听纷纷凑了过来，你一嘴我一语地乐了起来，

“哟，这是哪捡的家伙，瞧瞧这小脸，粉雕玉琢，多水灵呐。”

“楼主好福气啊，这等货色都能弄到手！”

“欸要我说还是他占了便宜，你瞧瞧咱们楼主才是天人之姿啊。”

姬无契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一旁的花容见状不妙赶紧上来道：“行了，都退开，再好看也不关你们的事儿。”

他转身上楼，将牧沿舟随手放到床上，眼神冰冷，与方才在古神山上笑吟吟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在床边坐下，将牧沿舟额前的几缕发丝拨开，对着牧沿舟静静地端详了起来——

不错，确实挺好看的。

牧沿舟长相并不算特别柔和，五官精致而不失锐利，却又不显得刻薄，反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傲气。

半晌，他抽出腰间短刀，将刀面“啪”一声贴到牧沿舟脸庞上。手腕带动刀柄轻轻下滑，移至脖颈。刀锋一转，牧沿舟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如红梅绽放在雪山那般扎眼。

牧沿舟轻哼一声，微微一颤。

风声阵阵，沙沙吹过青瓷瓶中的木栾花叶。姬无契眼神一闪，缓缓放下了短刀。

妖对血腥味总是异常敏感，他细细摩挲了一下那伤口，舌尖轻舔嘴唇，鬼使神差般凑了过去。

“师兄！”赤炼从窗户风风火火越了进来，“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连忙用手遮住双眼，回过身去，“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什么也没看见。”

姬无契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毫无波澜问道：“你来干什么？”语气淡定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自然是给他送解药啊，我可不想背条人命，”赤炼打了个响指，褪去伪装，原本赤黄色的头发缓缓显露出来。

他摘下一根发丝，那发丝化作淡红色的羽毛，缓缓飘至牧沿舟手臂伤口处。

“诺，等会再把我特有的窝边草融在药水里给他喝了，余毒就可以完全清了。”他说着便从衣袍中摸索出一株草。

姬无契嫌弃地看了一眼，“谁要吃你窝边草。”

“嘁，爱吃不吃。”

姬无契放下杯盏，质问道：“我还没问你，那支羽箭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朝他射去，我去推开他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直让你救他多没意思，也让他救你一回，关系才能一日千里。”

姬无契看了他片刻，“何以见得？”

“你想让他欠你人情，那他对你永远都只有一时的感激，与其这样，倒不如你们互救一次，生死一线的患难之交可比单纯的人情往来有价值的多。”

“你倒是懂得多。”姬无契微眯起眼眸，闪至赤炼身前，揪着他的红冠，后槽牙咯咯作响：“你小子还真打了一手好算盘，万一他没推开我，你就不怕真射杀了我吗？”

“快松开快松开，”赤炼被扼住了命运的鸡冠，求饶道，“放心好了，我下手有分寸的，好歹咱们一起在古神山修行那么多年，你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很，这点程度的攻击肯定伤不了你。”

见他还不松手，赤炼叫道：“我还特地退化成怪的模样，又是啼鸣又是咯咯哒，灵相还被你轰出体外，就为了让你在他面前装了把大的。”

闻言，姬无契松开了手。

赤炼揉了揉自己的红冠，继续道，“不过你还真豁得出去啊，为了接近他，啧啧啧……”他摇摇头，“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

“你找死吗？”姬无契瞪了他一眼，周遭温度骤降。

“不敢不敢，”赤炼打了个寒噤，“对了，灵渊阁那只古埙，还有被绞杀的兔妖，也是你的手笔吗？”

“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放出狼妖为饵，引他前去古神山。”姬无契深吸了一口气，想到那只兔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谁知道潇岚在干什么。”

赤炼道：“你也多担待着点吧，小师妹她从前也不这样，要不是十年前那档子事……”

姬无契给了他一记眼刀。

赤炼对上姬无契的眼神，立马噤声不语。

说话间，赤炼已金鸡独立在牧沿舟床前。

瞧见他的模样，赤炼稍愣了一下，“刚才在古神山没仔细看，这小公子长得倒是俊，你也不亏啊。”

“闭上你的鸡嘴。”

“什么鸡啊，我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朱鸟，听见没有，是朱鸟，才不是什么鸡，更不是什么豹纹勾勾嗒。”

姬无契无所谓耸耸肩。

赤炼没好气地回过头，继续打量着牧沿舟，他视线下移，不经意间看见牧沿舟脖颈上的一丝血痕，忽地回想起刚才进来时看见的那一幕。

他缓缓转过头，朝姬无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你玩的还挺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