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暮云担心朝中官眷被挟持,引发朝廷动荡,致使朝政不稳。
赵雨晴自是知道他的担忧,“没有其他人出事,只烟晚一人,此事并非针对朝廷。”
但此时,她无心再多做思考,只想让严暮云帮忙找到烟晚,“眼下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要先找到晚儿。”
严暮云见到雨晴的神情,担心她思虑过重,影响身体,便起身说道:“我这就派手下人去找。”
她按下了严暮云,一脸顾虑。
“怎么了?”
“你的家兵一出动,便会惊动所有来参加花朝宴的宾客。可晚儿毕竟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她深夜失踪,此事一旦传出去…众口铄金。”
赵雨晴并不担心此事会对赵家造成影响,她满脑子想的只有烟晚的名声,毕竟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
他听过颔首道:“这样,我叫上苏确一起去找。”
“我跟你们一起去,留下初零在这里等消息。”赵雨晴坚定地看着严暮云。
她坐在这里片刻难安。
严暮云本想劝她不要折腾,可见她的眼神不容半点分说,便答应了。
二人正准备去找苏确时,赵府的小厮匆匆来报,烟晚找到了。
赵雨晴一路疾步往烟晚住的院子方向走,路上听着小厮讲述找到晚儿的过程。
“是在湖边找到的,似是落水自己游了上来。找到时,喻姑娘已经晕了过去,两个小厮把她送回了别院儿。”
“可有叫庄子的郎中?”
“去叫了。”
进了屋子,赵雨晴看到烟晚躺在床榻上,喻娘子和寻芳守在身边。
见到赵雨晴来了,焦急万分地喻娘子一下子不知是该站起来招呼赵姑娘好,还是继续守着晚儿妥。
赵雨晴向来是最善解人意的,明白这个时候喻娘子的慌乱。
她双手扶着喻娘子坐下,“喻伯母,郎中正在来的路上。”
喻娘子只是点点头,道了谢。
她目光依旧不敢从烟晚身上离开,这个女儿是她和喻游鞍唯一的孩子。
烟晚自小虽没有锦衣玉食,但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今日喻娘子一想到她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内心就十分恐惧。
现在看到烟晚躺在这里,眼神不愿离开半分,生怕一转头就生了变故。
烟晚毕竟是在赵家庄出了事,雨晴心中满是愧意,不敢多说半字。
忽然,门外出现了嘈杂声,喻娘子的女使月香拉着郎中急匆进了来。
郎中脚下的鞋子一只半拖着,头发乱糟糟,可见是在睡梦中被拉起来的。
他气喘吁吁地放下了随身携带的看诊木箱,就开始为烟晚把脉。
看过后,郎中表示烟晚落入水中后,呛了几口水,加上春寒,湖水还是冰的。
着了寒,此时正在发热,所以昏迷不醒。
万幸的应是很快上了岸,并无大碍。
“赵姑娘如果不建议,我想今晚连夜带晚儿回喻府。”喻娘子虽心中着急,但仍不失礼节。
“喻伯母哪里话,是赵家没有照顾好晚儿。”
事已至此,赵雨晴想确实应尽快送她回家。
“今晚的事情…”喻娘子犹豫良久还是开了口。
“晚辈明白,喻伯母尽管带晚儿回去,其它的事情我来处理。”赵雨晴知道,喻娘子的意思是不希望今晚之事传出,以免
生出什么流言蜚语。
离开别院儿前,赵雨晴向喻娘子询问道,烟晚是否会游水。
得到的却是喻娘子否定的答案,“我娘家虽是漕运营生,但未曾教过晚儿游水的本事。”
叶清予所居别院内,一名叶家暗卫站在屋内。
“人可有事?”叶清予在床边负手而立,脸上的愤怒难以掩饰。
“无大碍,救上来之后我把姑娘放在湖边,制造了些动静引来赵家小厮,见他们抬走姑娘,才离开的。”
暗卫从未见过叶清予因任何事情生气过,汇报的时候见到叶清予的神情,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可看到是谁推她下去的?”
“那人为赵家家仆装扮,我见她推喻姑娘入湖后,便制造了声响。那女使听到声音就跑了,月黑,不能确定是何人。”
“知道了。”
原来,自上元节后,叶清予始终担心章霜儿不会善罢甘休,便始终派人跟着烟晚。
可参加花朝宴的人都是世家大族,其中不乏皇亲贵胄。
这期间必然守卫森严,加上严家家兵也在此。
若要在赵家庄保证烟晚的安全,又不被他人发现,只能叫来叶家暗卫。
叶清予思量着,他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章霜儿对烟晚下手了。
但暗卫不便抓人,这才让假扮赵家女使的人跑了。
眼下唯一庆幸的就是,烟晚并无大碍。
苏确得知烟晚落水的消息焦急万分,片刻都等不了,跟着喻府的马车回了喻府。
烟晚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苏确无法在侯雁轩一直守着她,但他坚持要留在喻府等她醒来。
喻游鞍知其心切,劝也是无用,便留他在喻府。
这一夜,赵雨晴更是难眠。
严暮云知道她定然心不安,难入睡,待安排苏确离开后便来找雨晴了。
进了屋,他就看到一个小厮跪在赵雨晴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雨晴定是要连夜找出是谁要借赵家加害喻烟晚。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借了女使的衣服给她,不知道是要去害人啊。”小厮不停叩头,期望能得到主家的原谅。
但赵雨晴只是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小厮,“来人,先带他下去,看紧了,不要打草惊蛇。”
待小厮被带走,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严暮云。
赵雨晴眉心紧皱,眼眶中似有泪水在打转,“是章霜儿。是她身边的女使诱惑了赵家庄的小厮,骗他借来了赵家家仆的衣服,假扮我的女使,骗走烟晚,推她入湖。”
原来,章霜儿此次来花朝宴,带了一个面生的女使。
此人前几日便借赵家庄小厮出门采买之机,对采买小厮进行了引诱,从小厮那里骗来了家仆的衣服。
但,赵家庄因准备花朝宴,对进出庄子的人管理极为严格。
女使未能提前混入赵家庄,只能跟着章霜儿一起进来。
夜里,女使打扮成赵家家仆模样,骗烟晚出门,走到湖边时将其推入湖中。
“我问了喻伯母,晚儿她不会水。是谁救她上岸的呢?”赵雨晴查清了真相,却对该事百思不得其解。
严暮云猜想,能在严家家兵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行事的人并不多。
此次花朝宴的宾客与往年并无太大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叶清予今年来了。
若要盘算,大概这些人中只有叶家的暗卫才有这样的能力。
但此事牵扯过多,严暮云不希望雨晴思虑过重,便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既知道了是谁,你作何打算?”严暮云将话题引开。
“当然是替晚儿讨回公道,堂堂章家之女,却作出如此腌臜之事。”
“你可曾想过,一时公道,可能会为喻家惹来更大的麻烦。”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问了喻伯母,晚儿她并不会水。章霜儿是在要她的命啊!”
赵雨晴说这话的时候,紧紧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
严暮云怔了许久,他从未见到过雨晴为了一件事这样激动,往日她一向处变不惊,遇事沉稳,讲话也温柔至极。
可今天的她却因为喻烟晚的事情,失去了理智。
“若要报仇不在一时,总要等喻烟晚醒了从长计议。”严暮云希望他的话能让雨晴恢复理智,想通这其中的利弊。
毕竟,章霜儿的背后是朝野倾天的章家。
雨晴知道自己失了态,也明白章家这些年仗着在边关的功绩,仗着在朝中的地位,愈发无法无天。
想到她根本没办法为烟晚讨回公道,说了句,“这群畜生!”
严暮云和赵雨晴孩童时便相识,她一向温顺,如今听到她嘴里说出“畜生”二字。
严暮云感叹,雨晴和这喻烟晚相处的多了,也感染了几分。
见雨晴沉浸在自责当中,严暮云牵起她的双手安慰道,“喻烟晚的性子,与其一味想着如何帮她报仇,不如教她如何自保。”
此番话点醒了赵雨晴,她似乎有了主意,“或许,可以寻一个两全的法子。”
章霜儿派女使去打听,但采买小厮早已不知所踪。
她担心此事败露,也彻夜难眠。
转天一早,她见赵家庄一切正常,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便安慰自己,或许是喻烟晚落水后自己爬上岸,无人知晓。
半月有余,烟晚一直在家中调养。
那晚发生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家中以身体不适为由替她告了假,暂时不会去书院。
这些时日,苏确每天下了课都来看烟晚。
他几次询问该事可是章霜儿所为。
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烟晚一直对苏确说,那天是她自己晚上吃的多了些,睡不着,出去溜达时忘了掌灯,看不清路不小心落了水。
喻游鞍和夫人在晚儿醒后也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眼下,喻家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光,在朝中也并未树敌。
喻游鞍虽被召回临安入朝,但小心谨慎,无所作为,就更谈不上对谁构成威胁。
烟晚并没有把她心中的推测告诉父亲母亲,不想二人为此事担忧。
这日,赵雨晴在严暮云的陪伴下到喻府拜访。
“晚儿在赵家庄出了事,晚辈特来向喻伯母、喻伯父赔罪。”赵雨晴见到喻家夫妇后,便行大礼致歉。
喻娘子赶紧扶起了雨晴,“孩子你说这话是见外了,这事本就与你无关,平日里你对晚儿倍加照顾,我们都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