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晚暮云低 第12章 第12章 是忧是乐

叶家密探称为暗卫，大部分时候都在暗中服务于朝廷。

如今开始调查章大人。

只有一个原因，当今圣上…开始对章家有所怀疑了，但官家既没有证据，也没有理由，只能让叶家密查。

章家盘踞朝野多年，谁都不敢冒然推翻。

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但对于喻家，如果章大人真如传闻那样，那他的手段自然是不干净的，不排除会为了自家女儿而结仇喻家。

若喻家面临危局，晚儿自然也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叶清予开始担忧起烟晚的安危，如今以他的心思必然要竭尽一切护她周全。

经过数月，烟晚已经习惯了书院作息。

每天在马车上补眠，也不再像初来之时，日日迟到了。

书院的庭院里有淡淡的清香，腊梅悄悄绽放了。

今天的课堂大家显得格外放松。

这一课结束，便迎来假期。

夫子合上书。捋了捋自己的发白胡须，开口言道。

“临放假了，不如我们来聊点轻松的。就以这即将到来的上元节为题吧。临安城上元节期间家家通宵庆祝，百姓深得其乐，可不论寻常百姓，还是朝中官僚，有很多人家子弟这时仍在西北边关，对于这样的人家来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是忧是乐啊？”

“夫子这题出的多少有些醉翁之意，看似是问不能团聚是忧是乐，实则是在借佳节，说这安逸之地应忧应乐？战事之地应忧应乐？”说话正是章霜儿的哥哥，章舜钦。

此人文章在同龄人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但为人圆滑，做事总有些张扬。

“那你倒是说说看呐。”众人起哄道。

章舜钦自信答道，“我认为乐与忧之间不应看身处何地，而应看是何身份。若是身处边关或是家中儿女身处边关，这样的人家自然是忧，可若是寻常人家恰逢佳节自然是乐多一些。”

夫子点点头，这时发现烟晚正望着窗格之外出身，“喻烟晚你怎么看呢？”

“夫子，她一个女娃无非是内宅之事，哪里懂得什么边关战事。”章舜钦内心觉得烟晚答不出，出言替她解围。

众人自然也是不做期待的，只有苏确一人目光闪烁，期待着烟晚的回答。

烟晚本满心偷偷计划着不上学堂的日子都玩些什么，这时候被夫子点名，赶紧将思绪收了回来。

“我认为是乐是忧，不看身份也不看所处何地，官家有官家的忧与乐，大臣有大臣的忧与乐，百姓有百姓的忧与乐。”

“你这不是什么也没说嘛。”章霜儿嗤笑地看着烟晚，心想乡野丫头果然没什么见地。

烟晚本想搪塞夫子的提问，如今被激了斗志。

“若是说到边关战事，自然也不论身份和地点。只要心怀家国，就算是普通百姓想起这些也会忧。只要心怀天下，战士想到远离战场的人们又一年平安欢度佳节，也会乐。所以，先人有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夫子听了此番见解，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不断点头。

上元节前，朝廷照例安排了宫宴。

这样的宫宴通常都只邀请王侯将相。

宣平侯自然也在其中。

宴席间，官家对每个人寒暄一番。

轮到宣平侯时，官家饶有兴趣地打探，“叶侯，你的苍梧书院最近也休沐了吧。”

“是啊，一年了，学究们和孩子们都需要歇歇。”

“哈哈，最近书院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有趣的人。”

官家最喜欢打听这些奇闻轶事，上次听叶侯讲谁家儿郎翘课，翻墙时打翻了夫子偷藏在墙下的钓鱼器具，还回忆起了自己年少读书时也干过翻墙的事。

“回圣上，倒是休沐前书院夫子给学生出了道题，问遇佳节，家中若有子嗣在边关是忧是乐。”

官家听了，不禁皱眉，“是啊，如今边关仍然危机四伏。这些年虽百姓富足，但战士们也从未在上元节归家。”

叶侯见圣上此时一脸愁容，担心自己所言破坏官家佳节心情，便赶紧说道，“对这个问题，有一个学生的回答甚是有趣。”

他将喻烟晚所言尽数讲给官家听。

官家听后，感叹这喻家小姑娘竟然见地不凡，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

严暮云如今在殿前步军司公事任职，当天的宫宴他也在场，自然也就知道了喻烟晚在书院的言论。

新年伊始，他到赵府看赵雨晴，便将此事讲给了雨晴听。

“我看你的好妹妹到了书院之后愈发放肆，竟然也敢跟着这些世家子弟盘经论道了。”

雨晴听了觉得并无不妥，“晚儿前几日来府上拜年，并未提呢，官家可有说什么？”

“官家自是说，这样有趣的女娃，有机会定要见见。”严暮云心想，这事儿若传到喻伯父耳里，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地喻游鞍，不知多愁了。

赵雨晴笑而不语，她知道烟晚一向见地不俗，丝毫不输男儿，这番话得到了管家的欢喜，若真是要见，只怕烟晚会因为要进宫而兴奋地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又是一年上元节，临安城内依旧花灯满街。

暮色初上，便掌灯满街，人们观灯游乐，川流不息。

烟晚和苏确正在天街逛着，今日的天街，满街叫卖商贩。

恰逢特殊时日，官府对占道经营也就放宽，选择睁一眼闭一眼。

这样既能让百姓挣到钱，也能满足人们的游玩之乐。

如今就连桥上也占满了营业的小商贩，看灯赏月的人群擦肩接踵。

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挨个摊位找寻着新鲜玩意儿。

正当踏上一座石桥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群孩童，带着面具舞者灯笼，嬉笑打闹着冲进了人群。

原本就很拥挤的石桥上，人们开始躲闪，生怕因此落入水中。

烟晚被瞬间骚乱的人群冲到了桥的另一端，苏确尽力张望始终找不到晚儿的去向。

她焦急地喊着苏确的名字，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好在她一直紧紧牵着寻芳的手，主仆二人总算没有走散。

寻芳看着烟晚慌乱的眼神，说：“姑娘，不如我们到星落酒庄去等苏家哥儿吧，老爷和夫人都在那里，或许他找不见我们就会去那里。”

想想说的有理，烟晚颔首表示同意。

二人正准备朝着酒庄的方向走去，突然两个小厮出现在面前，“喻姑娘，我家姑娘在前面的茶肆等您。”

“哪里来的小厮，既认识我家姑娘，就应该知道我家大人是当朝官员，竟敢在上元节当街无礼。”寻芳挡在了自家姑娘前。

两个小厮笑笑，“姑娘误会了，我们并非无礼之徒。我家姑娘说了，喻姑娘执意拒绝，就告知是有关苏确的事情。”

烟晚听到是关于苏确的事情，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思忖着刚刚那一群孩童想必也是他家姑娘故意安排的，分开她跟苏确，才好说话。

可什么人会说苏确的事情呢，既是女子…那大概率就只有一人。

“你们姑娘可姓章？”烟晚问二人。

两个小厮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姑娘聪慧，正是。”

“带路吧。”烟晚决定跟着二人去茶肆一探究竟。

一家茶肆的二楼小间里，推开门，章霜儿在屋内坐着。

烟晚见其一人，屋内无任何女使小厮，便也让寻芳在门外候着。

“有什么话就快言吧，如果我太久没回去，家里人和苏确都会担心的。”烟晚没有坐下，站在屋内看着章霜儿。

章霜儿自然也不想与喻烟晚多待，“我也不愿与你这乡野丫头寒暄，那便开门见山了。”

她给自己的茶碗中续上了茶，“再过两年，我们也都到了该相看人家年纪，你与苏确同龄，最好还是从现在开始保持距离，以免留下什么不该有的传言，耽误彼此。”

烟晚听得一头雾水，这一年苏确对章霜儿避之不及，她都看在眼里，为何今日她说话的口吻好似已然是苏家之人。

“苏确与谁往来，它日又将与谁缔结连理，似乎都不是你章霜儿该关心之事。”烟晚想到章霜儿找她会是什么事，但没想到章霜儿计划的这么远。

“我再说的明白些，苏家老夫人一心只想让苏家恢复从前的风光地位，这样的事情，你，喻烟晚做不到。你现在抓着他不放，就是在耽误他的前途，未来苏家需要的是一个能辅佐他仕途的娘子，而不是你这种乡野来的丫头。”

章霜儿语气急躁，只想让烟晚明白，她，喻烟晚配不上苏确。

烟晚最烦听到章霜儿一口一句“乡野丫头”，她眼眸中全是厌烦，只想赶紧离开。

“我从来没有强迫苏确要与我在一起。现在他和谁在一起，以后他又会选择谁共度余生，这是他的自由。而并非今日在这茶肆里，你我二人三言两语便能替他决定的。”

“喻烟晚，我才是最适合苏确的人，你不要在日日缠着他了。”章霜儿激动地站了起来。

烟晚见与她说不通，便转身要离开，手推向门的一刻，她停了停，并未回头，对章霜儿说：“我只知道，苏确应找一个他爱的人，而不是最适合的。他不爱的人，一定不适合他。”

门推开那一刻，她看到外面站着叶清予，烟晚一怔。

章霜儿此刻正要去抓住准备离开的烟晚，见到叶清予她也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行礼。

“这么巧，二位姑娘也在此赏景品茶。”叶清予脸上带着他标志性地微笑，依旧温和。

“我这样的乡野丫头，怎配与章姑娘一起品茶。”烟晚语气间都是怨怼之气，她拉起寻芳，头也不回往外走。

叶清予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留下屋内脸色难看地章霜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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