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思思轻呼出声。
不远处,一树凤凰花鲜红欲滴,开得正盛,艳极了,也美极了。
那一树红花下的少年男女正是萧行之和福康长公主姬雯。
言婉侧目望去,只见萧行之一袭青衫磊落,身姿挺拔,似一株清华无双的翠竹。他身侧的福康长公主姬雯果然如思思所猜测的那样,穿着一身粉色。衫子薄如蝉翼,可即便如此,姬雯也是弱不胜衣。风起时,衣袂飘动,姬雯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果然是个娇怯怯的病美人。
言婉在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小表妹如此娇美柔弱,难怪行之会动心。
言婉感叹之时,只见萧行之向福康长公主头上伸出手去。言婉急得提起裙裾,大步跑过去。
“萧行之,你要做什么?!!”言婉怒视萧行之,恨声到。
花树下的少年男女闻声回头。
“呀!”福康长公主吓得惊呼出声,跌进了萧行之怀里。
“雯雯。”萧行之关切地看着怀里的少女。
言婉气结,“萧行之,你还不放手!”
“嫂嫂!我,我…”萧行之想要解释,一时间却又不知该怎么辩白。
姬雯原本就生得柔弱,此时一张粉脸已是煞白,更显楚楚可怜。
言婉原本怒视着萧行之,待视线转移到姬雯脸上时,目光已经变得柔和,温和道:“长公主,这里风大,你还是先回宴会去吧。你出来久了,太后娘娘该派人来寻你了。”
“多谢侯夫人。”姬雯声线极为柔婉,宛如初生莺啼。
一直到姬雯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言婉才重新开口,“萧行之,刚才是怎么回事?”
行之和姬雯私会,被言婉抓个现行,原本很慌张,但是经过这片刻的缓冲,他又重新恢复了镇静。行之不动声色地调整好了呼吸,低声答道:“福康长公主有些诗文上的事情不懂,请教我。”
言婉细细咂摸,“福康长公主。行之,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嫂嫂可是亲耳听见你叫她—雯雯。”
萧行之咬紧牙齿,一张脸绷得老紧。
言婉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之,你和福康长公主是没有将来的。”
萧行之原本垂着头,听到言婉这样说,却霍然抬起头来,不甘地问道:“为什么?”
言婉语重心长道:“今上何等雄心壮志,来日必定会用姻亲拉拢朝臣。但是今上年纪尚轻,膝下并无适龄的待嫁公主,能够用来出降的只能是大长公主和长公主们了。福康长公主再过两年就可以出降了。她是今上唯一的待出降的胞妹,这样重要的一颗棋子,行之,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能让今上把她给你?”
“我…”
言婉疾言厉色,“萧行之,你虽是侯门嫡子,却不能袭爵。你还有什么?饱读诗书吗?天下饱读诗书的人,多了去了。还是说你的样貌?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不是只有你萧行之一个。”
萧行之怒视言婉,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和雯雯两情相悦!”
言婉怒斥道:“两情相悦?哈哈哈…远的不说,就说你亲眼所见的。你二哥和元后是不是两情相悦?他们俩在一起了吗?你二哥最后娶的人是我!至于元后,不到二十,便香消玉殒!两情相悦什么也算不上,有时候反而会害人害己!”
萧行之握紧了拳头,愤怒道:“你根本就不懂爱!”
言婉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我不懂爱?呵呵。你若不是客哥的弟弟,我才懒得跟你说一个字!萧行之,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一试,看你和福康长公主能求得一个什么果。但是我告诉你,你自己要作死,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拉上思思给你垫背!今后绝不许再让思思给你们俩传递消息!”
萧行之转头看向思思,眼中满是冰冷和嘲讽。
萧思思急得快哭出来了,“哥哥,我没有,没有…”
言婉拉住思思的手,愤怒地转身离开。
思思被言婉拖着往前走,却不住地回过头去看萧行之,泪水从女孩儿的眼里流下来。
走远了,言婉才停下来,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思思,“你哭什么?”
思思哽咽道:“哥哥他,他刚才那样看着我,他怪我了。”
言婉怒极反笑,“他有什么脸面怪你?他和长公主私相授受,拉着你这个小傻瓜给他打掩护,传递消息,将来万一他和长公主闹出些…”言婉突然住了口。
思思小心地问道:“嫂嫂,闹出些什么?”
言婉脸色微红,“闹出些不好的事情来。不仅他和长公主难逃罪责,你这个小傻瓜也要遭殃!”
“可是,嫂嫂,哥哥他,他…”
见思思抽噎不止,言婉掏出手绢,小心地替思思擦拭着眼泪,“小傻瓜,别担心了。等过些日子,你三哥醒悟过来,他便不会再同你置气了,他感激你还来不及。”
思思抬起脸来,一双眼睛好似一闪一闪的星星,“真的吗?”
言婉看着思思,问道:“你相信嫂嫂吗?”
“相,信。”
言婉小心地替思思整理好妆容,“既然相信,那就不要再担心了。现在你就回到宴席上去,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嗯。嫂嫂,你不回去吗?”
“嫂嫂在外面走一走。”
思思担心道:“嫂嫂?”
言婉抚着心口,“刚才被你三哥气到了,嫂嫂散完心就回来。”
“没想到你气性还是这么大。”
言婉正目送小姑子的离去,没想到耳畔幽幽地响起一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啊!”
言婉转过头,只见慕洵正一脸打趣地盯着自己,穿得还是那么骚包。
言婉怒斥道:“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慕洵无语,“我什么时候鬼鬼祟祟了?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们萧家人才能来。”
言婉警惕到,“你刚才都…”
“我什么都看见听见了。”慕洵不打自招,还得意地补充到,“连你们俩还没来之前的那些,我也看见了。”
言婉怕他有诈,不接话。
慕洵却主动说道:“其实你小叔子只是想帮福康长公主拂掉吹落在头上的凤凰花,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再说了,少年男女,郎才女貌,情窦初开很正常嘛。”
言婉气道:“你胡说什么!”
慕洵挑眉道:“哎,你还是这么喜欢自欺欺人。”
言婉警告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许出去造谣。”
慕洵笑得无赖,“什么时候实话实说也是造谣了?”
“你!”言婉气结。这个章台令仿佛是自己的克星,每次遇见他都是在自己窘迫或者麻烦之时。这个人又刻薄小气,牙尖嘴利,自己偏偏还说不过他。言婉调整好了呼吸,才故意转移话题道:“今日姑姑节,宴请的都是皇家亲眷,你怎么来了?我没听说过章台令大人和皇室有什么姻亲关系。”
慕洵颇为委屈地说道:“看来郡主一点也不关心本公子。”
言婉从慕洵的语气里隐约听出几分暧昧的意味,忍不住呵斥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慕洵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不关心就不关心吧。反正本公子就是来了。”
言婉原本是想随意走一走,平静下刚才被萧行之扰乱的心绪,但见慕洵这个无赖在侧,更觉心烦,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要走。
“诶!”慕洵想伸手去拉言婉,却在快触碰到时被言婉“啪”地一下打落。
“呀!”慕洵夸张地叫起来,“好痛!你怎么打人呀?”
言婉冷声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反正大司农远在帝都外,又看不到。”
言婉羞怒道:“你无耻!”说罢,言婉转身离开,再无留恋。
慕洵看着言婉决绝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声,“你这样爱他,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