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云雀冲破天际嘶吼,破晓第一缕晨光流淌到床头时,我就会醒来,我不需要穿衣服,因为我昨晚没有脱。事实上,我才刚回来不到两个小时,昨夜的鞭痕在后背上火辣辣的疼,我几乎无法平躺,也无法入睡,疼痛迫使我只能侧身蜷缩在狭窄的床上。这里的床很小,应该只有一米五五。你问我怎么估计出来的?因为我平躺的时候脚腕会露出床尾大半,而我只有一米七五,所以我估计这张床也就一米五五顶天了。
不要觉得惊讶,这里都是这样。如果你一米七,他们会让你睡一米五左右的床,如果你一米八,那你就会睡一米六以下的。总之,这里的原则就是,你只能睡短于自己身高的床。不要担忧这样的规定会劳烦我们亲爱的教官与‘老师’,那只是几块木板的事,累不死他们。
你问什么意思?啊,我没有说吗?抱歉抱歉,自从右耳失聪,我的脑子好像也变得不大好使了。是这样的,这里的床架都是统一的生锈铁架,当你来的时候,不不,不说这晦气话,当有新学员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根据他的身高适当减少上面铺设的木板,原则上只短不长。如果轮到你木板用的差不多了,不不,是新学员,如果轮到他的时候木板不够了,那他可能需要睡低于自己身高好几十厘米,甚至还更短的床,直到有人犯错被撤掉一块木板,他才能睡上相对来说长的床。
你说可以睡地板?如果那样,我的睡眠应该不会这么遭。宿舍每晚都会有人值班,而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防止有些人偷偷爬下床睡觉。一旦有人这么做被发现了,他们就会拿来那种约束带,就精神病院用的那种,然后在你的肩膀、肚子和膝盖上各绑一根固定在床上。为了防止你半夜嚎叫吵到其他人,他们还会在你的嘴上带上口枷,但那玩意并不会抑制呻吟。我怀疑他们是故意以儆效尤,因为他们明明可以拿块布彻底塞住他的嘴,但他们却选择了能让你发出呻吟的口枷。
不好意思,看来我的语言系统也出了点问题。我总是分不清跟你介绍时,到底该用‘你’带入一点,还是用‘他’。很搞笑吧?只是聋了一只耳朵,而我却像成了智障一样。啊,其实当个傻子也挺好的,起码傻子不用思考,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就不一样了,我每天都在痛苦,痛苦得想死,可恶的是他们还不让我死,他们就要看着我痛苦,看着我像被关在密闭锅里的泥鳅一样,拼命钻向那不可能进入的豆腐。但我听说那道菜是假的,泥鳅根本不会钻进豆腐里。所以我的锅里,也没有豆腐。
晨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耀在我的身上,但我此刻却只想逃离。我讨厌太阳,讨厌阳光,讨厌一切关于黎明的东西,我恨不得变成天狗啃掉那个该死的红色火球,即使烈火焚身,我也在所不惜。
为了避开阳光,我不得不挪动伤痕累累的身躯翻个身,随着床板发出嘎吱的声响,我终于将脑袋翻滚到发霉的枕头的另一边,完美背过了阳光。转过头的那刻,一只老鼠与我四目相对,那是一只灰黑的长着肉红色长尾巴的老鼠。我对此并不意外,这里一直如此,老鼠与蟑螂肆意横行,床被永远长满霉菌。我扯过发霉的床单丢向它,白色的床单飘到它头上,它并没有跑,反而站在床单下跳舞,好像想以此来逗我开心。我想下去抱抱它,它是一只好老鼠,它不是四害,它是我的朋友,是我在这个腐朽牢笼里唯一的朋友,有时我常常觉得,那些馒头屑是它送给我的,是它不远万里从厨房偷来给我的,它是我被关单人禁闭唯一与我交谈的活物。
你问我为什么被关单人禁闭?因为逃跑,因为我试图从这个能将我从恶魔手中拯救出来的神打造的花园里。换句话说,我试图逃离神的救赎,奔向魔鬼的怀抱。正因如此,我被惩罚了,黎明之神,神夺走了我右耳的听力以示惩罚。不仅如此,他还夺走了我的处子之身。但他说这是在拯救我,只有身体经受他的洗礼,才能得到真正的蜕变,重回爱与温暖的家庭。
重回爱与温暖的家庭,
重回爱与温暖的家庭……
重回恨与冰冷的地狱!
嘿嘿,吓到你了吧!好啦好啦,不故弄玄虚了,其实就是逃跑被抓回来后,他们罚我时用力过猛用棍子打破了我的头。等我再醒来时,右边的耳朵就听不见了。哦哦,处子是在打我之前,具体怎么着我记不得了,只记得戒断中心的院长□□了我,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有脸在好几个教官面前弄我的。我明明是来‘治疗’同性恋的,而且他也对他们说了他对同性恋深恶痛疾。那他为什么要□□我?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扒光我的衣服,然后边拍视频边□□我?!甚至还要让我苏醒后的每一天都看这些肮脏龌龊的东西!!?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为什么不去□□送我来的那两个人??为什么我要忍受他恶心的身体?!事后还要跪在地上感谢他的神圣的洗礼?!这他妈算哪门子洗礼,这他妈是犯罪!他□□了我!!我他妈才十七岁!!!才他妈十七岁啊!!!
你他妈根本不能想象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我的时候有多疼!我留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先是下面,然后是上面,鲜红的一片,我流了我这辈子流过的最多的血,失去了我作为一个人所有的尊严,我像第一个被人类□□的猩猩一样被围观。我想,如果不是我叫得太大声吵到了其他人从而被打晕,我甚至觉得我下一秒就会被□□!我的身体免去了余难,但我的耳朵却再也听不见了,它听不见了你知道吗!?那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像只用半拉身体行走一样,我失去的不只是右耳的听觉,而是我整个右半边身子!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喜欢男生,只是一个他妈的该死的性取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杀人没放火,尊敬老师爱护同学,只是、只是恰好喜欢男生,只是恰好在气头上顶了一句嘴。从小到大,我他妈顶过几句嘴?——屈指可数。我都答应会好好学习了,我会把那该死的下滑的五名提回来,他们为什么还要送我来这里?为什么要让一群陌生人绑架我?!为什么我要在这个破地方受这些罪?!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我是叫出了声,因为门外突然冲进几个大汉架住了我,他们像往常一样用三条约束带绑住了我,并将一台白色的机器推了过来,他们从机器的插孔中抽出几条粘着白色圆片的细线,然后将冰冷的铁片贴在我的太阳穴上。
“不!不要!!不要!!!”我尖叫着在床上挣扎,黑色的带子也将我牢固的固定的在床上,好像我本来就是长在上面的。就在我拼命尖叫之际,一只粗糙的手趁机将一枚口枷塞到进我的嘴里,他指尖咸腥的味道令我作呕,我想吐,但嘴中的口枷与肩膀的约束带束缚了我,我只得将酸臭的胃酸混合物咽下去,混合物伴着一阵腐蚀的灼烧感滑过喉管,我整个口腔都是胃酸残留的酸苦的味道,此时我的脑中突然闪现一个想法,如果胃酸足够多,时不时可以融化掉这个口枷?我想转移注意力来减缓接下来的痛苦,但我失败了,我对化学一窍不通,以至于不知道胃酸并不能腐蚀掉金属,如果他跟强酸一样,那我岂不是吐一口酸就能腐蚀掉一个人?
正在我思索着如何吐死那些人时,身旁的白大褂连通好了机器,生平第一次,我觉得白色是如此的肮脏。听到‘开始’时,我的大脑先是一阵冰凉,而后是一阵酥麻的感觉,随着电流加大,我的身体开始痉挛,嘴角溢出无味的白沫,四肢也僵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电流停了下来,但他们并没有让我休息,反而是将一张打湿的纱布盖在我的口鼻处,空气在此刻变得稀薄。
虽然我很想死,但我的身体并不想让我死,出于求生的本能,我拼命挣扎,疯狂用鼻孔吸气,但我越是这样,空气就越稀薄,直到鼻孔完全被纱布附着,我最后一点空气也被阻塞殆尽。在我吐出最后一口气时,我放弃了挣扎,好吧,就这样去死吧,我会诅咒每一个人,体罚我的,虐待我的,□□我的,还有送我来这里的始作俑者,我会诅咒他们每一个人,我诅咒他们凄惨地死去,诅咒他们断子绝孙,诅咒他们经受与我同样的痛苦,全他妈被□□!
意识模糊之际,我似乎看见了外婆,她正拿着一袋□□糖向我招手,只有她爱我,现在我要回到她的怀抱了……
他们还是不肯让我去死,在我即将握住外婆温暖的手时,他们揭开了纱布——外婆不见了,我又该死的活下来了。
我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我瞥向门口,‘黎明之神’来了。他径直走到我的床边,手上拿着龙鞭,就是那玩意在我背后留下紫红色触目惊心的鞭痕。我感觉我又开始痉挛了,但明明还没有开始下一轮电击。
你问为什么叫黎明之神?因为这里是家长的黎明,而他是掌管黎明的天神。太抽象了吗?那我直白一点,因为这里叫‘黎明之光青少年戒断中心’,而他是这里的创始人,所以就叫‘黎明之神’。我真庆幸他没有覥着脸叫自己‘雷神’,那样会玷污我的超级英雄。你问我为什么庆幸‘雷神’?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因为他是电击疗法运用在治疗青少年瘾疾第一人。想到电,难道雷神不会更贴切一点吗?
“他怎么样?”黎明之神问。
“还是那样,时不时会大喊大叫。”白大褂回答。其实我也不想一整天都像个疯子一样嚎叫,但我控制不住,这好像是我身体自己决定的,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像现在,我的意识特别冷静,但我的身体却在抽搐,嗓子正在发出尖锐的叫声。
“加大电流。”
“不能再大了杨院长,这样会出事的。”我感觉白大褂的嗓音在颤抖,并且说了一堆我不懂的专业名词。
他如此费力劝说并没有让‘黎明之神’心软,他反而说如果把我弄死了,就再在山上找个坑把我埋了,权当我逃跑失踪。他还说他上面有人,不怕那些傻瓜来闹事。我猜他们经常这么干,如果有心去后山挖一挖,说不定会挖到不少尸体。但即使这里隔三岔五会失踪孩子,那些‘傻瓜’还是对这里趋之若鹜,似乎如果我们没有按照他们的设想发展,我们的生死就不那么重要了。我们是实现他们梦想与执念的木偶,必须按照他们给予的舞步舞蹈。
我想这次的电流应该比以往的要强上一倍多,因为我很快就开始抽出,嘴里吐出的白沫比以往多得多,泡沫在我的脖子上破裂,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海边触摸的海浪上的泡沫,那也是白色的,而且一碰就会破碎。
大海是个好地方,听说死在海里的人不会进入轮回,他们的肉身会被鲛人一族所食,灵魂也将永生永世游荡在海里。不入轮回挺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所谓的‘来生’会再遇到这些烂人了。
似是觉得不过瘾,另一个白大褂推来一个新的仪器,但我觉得叫‘刑具’会更贴切一些,那是一个玻璃滴水装置。他将它推到我的头顶,往里面灌上水,水滴落在我额头时,新白大褂开始介绍起来。
“我称它为水滴疗法,原理很简单,就是在桶底戳一个小孔,让水成滴状落到它们的头顶。”真没文化,一看就没上过学,这叫水滴之刑,商纣王发明的,但他那是滴在后脑勺上。如果纣王还活着一定会追究他抄袭,然后把他炮烙掉,“可不要轻视这小小的水滴,用的时候辅以电击,就能在摧毁他们的意志的同时,让他们更听我们的话,从而提高治疗效率,在治疗费用不变的前提下缩短治疗时间,从而接收更多孩子。”原来我们是孩子啊?你不说我还以为我们是‘精神病’或者‘囚犯’呢。
‘黎明之神’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你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因为他把这玩意用在了我的头上。水很凉,落在头上的瞬间就滑到了我光秃的后脑上。为什么光秃?看来你真是个乖宝宝,你看监狱里哪个男囚犯是一头秀发?
这个装置在我头顶悬挂了一天一夜,每当我崩溃地挣扎或是吼叫,旧白大褂就会电我。我就这样被水滴和电流折磨了一天,他们甚至不让我睡觉,我也睡不了,每隔十秒就会有水滴到我的头上,如果我反抗,就会有电流穿过我的大脑。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它们不产生触电反应?
很好,现在我是真的切实体验到了他说的‘意志摧毁’的感觉了。我不再尖叫,不再挣扎,甚至刻意控制自己眨眼的频率,以求他们不会认为我有想睡觉的愚蠢想法。我不想睡觉,我不会睡觉,我会盯着下落的水滴,我会乖乖接受神的救赎。现在,就算让我撅着屁股在他身下娇喘我也会做的。
是的,我会做的。他是我的神,他可以在我身上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让任何东西进入我的体内,我不会再反抗,不会再求饶,我会学着接受,学着感激,学着忏悔我的罪孽。
是的,过去半个月即使我天天被鞭子抽打,被电流刺激我也没有说出这种话,但今天我会说的,他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把这个该死的仪器从我头顶挪开,我会像一只狗,甚至一个免费男妓一样听从他的安排。都可以,杀了我,或是让我活着,仅凭神命。
当最后一滴水在我额头干涸后,我突然发现没有下一滴水滴下来了,但即使如此,我的眼睛也一刻不敢眨动,生怕他会改变主意让我继续接受刑罚。
“孩子,我亲爱的孩子,你现在感觉如何。”我的神亲切地问我。
“很好,我感到了解脱,身体里的魔鬼离开了。是的,我蜕变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听信魔鬼谗言走向毁灭的傻瓜了。我会跪在父母的脚边忏悔我的罪孽,我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任何事。我是个乖孩子,是的,我是个乖孩子。我的身体与心灵已得到了净化!”我说着这些曾经让我作呕的话越说越激动,情到浓时甚至流下了滚烫的泪水。我的意识对自己感到恶心,但此时我的意识早已在这失去了一席之地。
“我的孩子,忘记那个引诱你走进地狱,引诱你出逃的魔鬼吧,向我保证你会忘记他,忘记有关他的一切。”
“是的,我会的。我会忘记魔鬼,忘记关于他的一切,清除一切关于他的记忆。我会的,我向您保证。”我顺从地说着,但残存的意志却在此刻活络起来——他说的魔鬼是谁?谁引诱我走进地狱?谁引诱的我出逃?不是我自己吗?
正想着,我的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我的右耳也在这一刻听见了声音。是哭声,撕心裂肺的,我的。棍子敲击重物发出声声闷响闷响,与此同时一个浑浊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是谁在说话?会是魔鬼的吗?——随着人声逐渐低微,我的哭声也愈发痛苦刺耳起来。在声音消失的刹那,我的哭声更是达到了**,我哭喊叫嚷,随后是乞求。但回应我的是一声闷响。
直到最后的声音消弭,我的右耳才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我想,在我神游阶段,神一定又说了什么,但我没有听见,自然也不会有回应。于是我又被上了那套装置,与电击。这次我没有反抗,即使他摘下了我的口枷,我也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响声。就在意识沉沦之前,我听到了他们最后的对话。
‘我看这也小子没啥事,您为什么非得着急退钱送他回去?’
‘留着始终是个隐患,万一他在这里又想起那件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您可喜欢他喜欢的了不得,要不再留他几天,让他再伺候伺候您。经过昨晚他已经听话的不得了了,即使您……’
‘玩物总会有的!但命就一条,他要是想起来我们就全玩完了!确定处理好了?’
‘当然,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嗯,这几天好吃好喝待着他,但不要让他下床。水疗和电击在白天用,晚上让他好好睡觉,睡不着就给他打镇定剂吃安眠药,务必把他精神养好了,周一一早他们就来了。记住,一定确保他彻底忘记那件事。一旦他有记起来的苗头,就加大电流再用水刑。傻了也不要紧,我们可以说他是逃跑从山上摔下来的。记清楚了吗?’
‘您放心,我保证让他忘得连亲妈都不记得。’
‘看好他,我走了。’
‘哎哎!院长您不最后享受一下?他们看不出来的。’
‘不了,我最近看上一个新的。你们也不准动他,知道吗!不能做任何与那晚相类似的举动,听清楚了吗!’
‘明白明白。您放心,我不喜欢男的。网瘾部新来的小姑娘更很合我胃口。’
‘别搞怀孕了。’
‘哎呀,这您放心。我都干这么多回了,有经验。而且这种女的,即使她家长发现了,他们肯定也会当作是她自己不检点,绝不会想到我们头上——您赶紧去享用新的玩具吧,这儿有我看着,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好。’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的心里涌上一阵怒火,我不要再顺从!不要再忍耐!我要杀了他们!捣烂他们的器官然后塞进他们的嘴里!那一刻,‘我’重新获取了身体的掌控权,我拖着破碎的灵魂尖叫,咒骂,耗尽最后的生命与他们斗争,他们不能这样!不能如此对待我们!我们是人,不是木偶!不会按照他们编好的舞步舞蹈!我要反抗,我要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所做所有!我要让他们全都下地狱,我要——!
他将口枷塞进我嘴里时,我死死咬住了他的手指,即使腥臭的血味在口中爆裂,我也没有松开嘴,我要咬断他的手指,咬断他的脖子!我要咬死他!
他们疯了似地抽我的脸,掐我的脖子,又拿机器电我。但即使我的身体经受了比以往强百倍谦卑的摧残,我还是没有松口。最后的最后,他们将一根冰冷的银针插进我的皮肤,我努力拽着破碎的灵魂不让它下坠,但当冰冷的液体冲进血管,我还是屈服地闭上了眼睛。
灵魂与身体在疯狂地下坠,我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这一刻,我再次看见了我的外婆,这次,我牵到了她的手,还是那么枯瘦,那么温暖。而当我哭着求她带我离开时,手臂上突然的疼痛却再次将我与外婆分离。
我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黄色的毛球在啃我的手臂——
“小芹菜,不闹。”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推走手边的毛球,然后再次开始了身体与灵魂坠落。如果我能再次见到外婆,我一定会攥紧她的手,让她带我走向只有她在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