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澜 第6章 失忆

玄甲军的将士们合力将晏澜琛从密室中救出时，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萧言泽慌了神，跪在他身边，握着那只冰凉的手，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将军，"萧言泽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不能死。”

副将陈远上前查看晏澜琛的伤势，眉头紧锁："殿下，将军中的是'忘川'之毒，虽然服了解药，但毒性已经侵入心脉......"

"那就想办法！"萧言泽猛地抬头，眼中泛着血丝，"太医院，御药房，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活他！"

陈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萧言泽看着他们将晏澜琛抬上担架，忽然想起什么："等等。"

他从怀中取出那个青瓷小瓶，倒出几粒药丸仔细端详。

借着火光，他看见药丸表面有细小的纹路，像是某种文字。

"这是......"陈远凑近一看，脸色骤变，"突厥文！"

萧言泽心头一跳，他想起太子哥哥信中提到，解药的主要成分来自西域。现在看来，这解药很可能与突厥有关。

“陈副将，"他低声说，"你带将军去太医院，记住，除了你信得过的人，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将军。"

"殿下要去哪里？"

萧言泽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的宫墙："我要去见一个人。"

寅时三刻，萧景琰站在冷宫门前。

这里关着一位特殊的犯人——前太医院院正，因三年前太子遇刺案被贬至此。

"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老院正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沙哑中带着几分讥诮。

萧言泽推门而入，将青瓷小瓶放在案上："请院正看看这个。"

老院正拿起小瓶，凑到烛光下细看。忽然，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这......这是'忘川'的解药？"

"正是。"萧言泽盯着他的眼睛，"院正可知道，这解药为何会有突厥文？"

老院正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殿下既然找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了一些事。”

老院正站起身，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老臣这些年查到的，关于'忘川'的一切。"

萧言泽翻开册子，瞳孔猛地收缩。

上面详细记载了"忘川"的配方、制作工艺，甚至还有服用后的症状记录。更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一幅地图，标注着突厥境内的一处秘密工坊。

"三年前，"老院正缓缓说道，"老臣发现太医院有人暗中研制'忘川'，正要禀报太子殿下，却......"他苦笑一声，"却被人抢先一步，以谋害太子的罪名打入冷宫。"

萧言泽攥紧拳头："是谁？"

"宗正寺卿。"老院正的声音里带着恨意，"他不仅是突厥细作，还是'忘川'的主要研制者之一。"

萧言泽只觉得一阵晕眩，他早该想到的，以宗正寺卿的地位，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细作？

"殿下，"老院正忽然压低声音，"老臣还查到，'忘川'的真正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控制。"

"控制？"

"没错。"老院正指着册子上的一行小字，"长期服用'忘川'的人，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萧言泽猛地站起身。他想起父皇最近脸色不好，总是精神恍惚，有时连早朝都记不清时间......

"殿下！"陈远突然闯了进来，脸色苍白，"将军他......"

萧言泽的心猛地揪紧："他怎么了？"

"将军醒了，但是......"陈远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萧言泽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冲出冷宫，直奔太医院。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晏澜琛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个总是挡在他身前的将军，那个在雨夜中护他周全的将军，那个即使身受重伤也要陪他查案的将军……

太医院的病房里，晏澜琛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萧言泽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将军，是我。”

晏澜琛茫然地看着他："你是……谁？"

萧言泽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他忽然想起老院正的话，“‘忘川’的真正目的是控制。”

如果晏澜琛中的不是普通的"忘川"，而是改良后的版本，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殿下，"陈远低声说，"太医说将军的脉象很奇怪，像是......"

"被人下了蛊。"萧言泽接过话头，声音冰冷，"去查，今天都有谁接近过将军。"

陈远领命而去。

萧言泽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晏澜琛的脸颊："将军，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

就在这时，晏澜琛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明。他抓住萧景琰的手，声音沙哑："殿下......小心......陈远......他......"

话未说完，晏澜琛陷入了混沌。

萧言泽却如遭雷击。

陈远？那个跟随晏澜琛多年，和晏澜琛出生入死的副将？

忽然，门外传来打斗声，萧言泽警觉地起身，却看见陈远带着一队黑衣人闯了进来。

"殿下，"陈远的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恭敬，"既然将军已经成了废人，不如让末将送你们一程？"

萧言泽护在晏澜琛身前，冷冷地看着他："原来是你。"

"没错，"陈远狞笑道，"三年前太子的行踪，就是我泄露的，殿下你很想念太子吧，今天，我就送你们兄弟团聚。"

语罢，一支箭矢突然破窗而入，正中陈远的肩膀。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远，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言泽猛地转头，见晏澜琛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眼神清明如初。他手中的弩箭还冒着青烟，显然刚才那一箭是他射的。

"将军......"萧景琰的声音有些发抖。

晏澜琛朝他微微一笑："殿下，我没事。"他转向陈远，目光如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我早就怀疑你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

陈远脸色惨白："不可能！你明明中了'忘川'，为何还能站起来？"

"那点毒，"晏澜琛冷笑，"还奈何不了我。"

萧言泽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晏澜琛设的局。

他假装失忆，就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

"来人！"晏澜琛一声令下，玄甲军的将士们冲了进来，将陈远等人团团围住。

萧言泽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晏澜琛："将军......"

晏澜琛轻轻拍着他的背："殿下，眼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啊，朝中的蛀虫还未除尽，突厥的阴谋还未揭穿。

但此刻，萧言泽只想好好感受这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