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世 第48章 无尘观十一

穿过假山与与竹林，叶初引着姜水来到自己的小院。叶初的院子很雅致，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看这布置，他平时应该花了不少心思打理。

叶初叫小道童端了茶具过来，亲自给姜水沏茶：“姜公子来无尘观这么久，贫道早就想请你过来坐坐，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真是招待不周。”

姜水顺着他的意思坐下：“哪里，定真道长百忙中还想着我的起居生活，实在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道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叶初微微一笑：“姜公子，我请你过来有三件事。其一是请你赏花喝茶，尽东道主之仪。”

“其二呢？”

他不紧不慢道：“不急，姜公子见我这院子开得最多的花是什么？”

房内的窗户正好可以将院内的风景一览无余，姜水不懂他的意思，只能望向窗外：“正开着的最多的应该是杜鹃花，这院子里种的最多的则是朱砂紫袍。可惜这月份却不是山茶的花期，不然应该开得很茂盛。”

“看来姜公子也是爱花惜花之人，没开花也认得是山茶中的哪个品种。这几十株朱砂紫袍是山茶中颜色最红的一种，若是盛花期可谓美艳不输牡丹。”

姜水心想，我认识这花不是因为爱花，而是浮云山漫山遍野都是山茶花。

初遇时，某人还变成小犀牛送他红色山茶花。

姜水道：“我却不是爱花之人，尤其是红色的花，颜色令人目眩。”

“姜公子不喜欢红花，那可惜了，我这院子的花大多数都是红花。未打理之前，长了一片秋彼岸，我嫌弃彼岸花寓意不好，改种了山茶。”

姜水看院子里还有一些秋彼岸开花了，看来没有除干净。他看书得知，彼岸花梵语称曼珠沙华，佛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子形同陌路。情不是因果关系，缘终究存亡。”

他神色一黯：“彼岸花花叶不相见，叶盛花未开，花开叶不见，寓意确实不吉利。”

叶初点头：“更何况我观的观主还姓叶，花开叶落，当初给捡来的袭明取名叶落的时候，我只觉得不妥当，可惜师父执意如此。”

姜水接着话题问道：“袭明道长是几岁时来了无尘观？”

“大约十四年前的这个时候，当时秋彼岸开得正盛。”叶初喝了口茶，“姜公子对我这四师弟如此关切，是因为救命之恩？”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袭明道长救了我不止一次，这恩情欠得不知如何还清。”

叶初又眼含笑意：“我倒是想知道袭明是如何救的你。”

姜水见他一副想要打听的样子，直觉还是不能泄露李袭明的真实身份，他想糊弄过去：“此事说来话长，他救了我两次，我来无尘观帮他也是为了早日还清恩情。”

“哦？”叶初洗耳恭听等着他的下文。

姜水却拐弯道：“他带着我不远千里来到无尘观，却说是为了降伏一个水怪。我来到牧星城半月之久，除了猫妖，还未听见过有什么水怪作乱。”

叶初叹了口气：“实不相瞒，牧星城的水怪就是我无尘观的人。”

“怎么说？”

“我师止收了四个徒弟，四人都是被捡来的，被捡来后就跟着他姓叶。大徒弟叶繁，道号盛徳。二徒弟正是贫道，三徒弟是贫道的胞妹叶笙。本以为只有三人亲传，十四年前复又收了最后一个徒弟，取名为叶落。”叶初继续道，“四师弟天资一般，于修仙问道一窍不通，平日里对降妖除魔的事也不甚感兴趣，这会儿怎么转性了，还知道关心观里的事。”

这些情况姜水听袭明讲过，他帮忙遮掩：“袭明道长虽然本事不高但为人善良，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挂念着师父和师兄们。”

“唉！四师弟说的水怪不是别人，正是被师父一直关着的盛徳。”

原来这个神龙见首不尾的大师兄就是此行的目的，姜水询问他：“贵观的大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事要从百年前说起，我长话短说。我师叶尚成百年前游历到牧星城时，曾遇到一个仙人下凡收妖。仙人与水怪僵持不下，正是我师出手帮忙才将水怪降伏。我师要将妖怪打杀以除后患，那仙人却怜惜妖怪，最后他将妖怪变作一个孩童大小，并要求我师将他好好养着，来日等他打点好一切接到天庭。”

姜水听他如此说，打断道：“慢着，你说那水怪是仙人让叶观主养着的，不是他主动求的吗？”

“是仙人怜惜他，助他化形，又找人教养他，让他识字知礼。只可惜妖魔就是妖魔，刚开始师父还能管教住，让他保持人形，后来却是越来越不能。”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求哪位仙人将妖怪带走，反而要一直留在身边？”

叶初垂眸：“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底相处了这么久，总归是有感情的。除感情之外，一个最大的问题是，师父联系不到天上的那位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