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 第16章 第 16 章

铺天盖地的绝望。

地下避难所塞满了人，本应坐在写字楼里的上班族焦躁地扯着领带叹气，不远处襁褓中的婴儿放声啼哭，孩子们畏缩地站在角落，辅警的喇叭一遍遍放着“请安静等待”的广播，空气中混杂着汗液的腥臭味开始弥漫。没一个人想待在这，但是地面已经没法生存了。遮天蔽日的黑雾笼罩了整个天空，无数只佐加几乎将城市烧为灰烬。

灾难突起的时候，很多人被掩埋在大厦的废墟中，在火海里被烧成碳。他们是幸存者，也是见证者，见证恶魔重临，人类毁灭。

宗方一行人在海上飞行时几乎看不到基地了，山一样的黑雾将基地淹没，两架飞行器逡巡着开进通往机库的轨道，飞机还没停稳就传来了火花爆裂的声音。黑雾已经入侵了基地的电力系统，机库里面的工作人员一窝蜂地往外撤，宗方拉住一个人询问情况，得知总监下令全员到亚特迪斯号避难，他打开pdi联系队长，屏幕上只有黑白雪花跳闪。

宗方当即下达命令：“崛井，你掩护丽娜去亚特迪斯号，只有丽娜能带大家飞出去。大古和我去掩护普通员工撤离，一个人都不能丢下。”

那片发现遗迹的海域浊浪滚滚，海底缓慢地隆起，四根立柱出现在海面，邪神蛰伏在黑雾后面，静静注视着这片浓黑的天地，三千万年后，它会再次赐予人类毁灭与重生。

新城操纵着海豚号在暗流中稳住机身，一旁的鼬还在昏迷，任凭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海豚号的温度调节装置被破坏了，驾驶舱内逐渐变得闷热起来，新城解开制服最上面的扣子，愤愤地锤了一下椅背，“可恶，总部也联络不上，鼬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黑雾切断了联通世界的电波，胜利队员们凭着本能和责任与灾难抗衡。丽娜和崛井顺利登上了亚特迪斯号，总监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宗方在舱门关闭的最后时刻赶了进来。

“队长，基地里面所有人都登上飞船了。”宗方上前汇报情况，“我和大古兵分两路掩护人员撤离，那家伙跟我说他带着人去下面的船舱了，我刚刚差点被黑雾吞噬，还好迪迦奥特曼出现救了我一命。”

居间惠笑着点头，“指挥，你做得很好。丽娜，把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去，野瑞，想办法恢复通信，我们不能让迪迦孤独作战。”

载着人类希望的亚特迪斯号缓缓驶出远东总部，迪迦奥特曼与它并行，指挥舱里的所有人看到了机身监控传回的这一幕，迪迦伸手朝他们致意，用的是胜利队最常见的敬礼，然后义无反顾飞向邪神所在的地方。天空中佐加向巡逻的卫兵一样不停逡巡，它们发现了迪迦，立马调转头缠上去。

“轰——”

一只佐加还没接近迪迦就被亚特迪斯号的光线炸掉了翅膀，崛井盯着机身监控播放的画面，分析道：“这只佐加的速度比我们消灭的那只差远了，如果怪兽也有等级的话，那只佐加像是精英，而这些则像是小兵，它们或许都是释放出黑雾的家伙的手下。”

“所以，亚特迪斯号上搭载的火力能击退这些佐加对吗？”宗方重新拿起头盔，“队长，我和崛井驾驶飞燕号阻击佐加。”

“嗯，我来操纵亚特迪斯号上的武器，掩护你们。”居间惠紧紧攥着双拳，眼神坚定，“一定要全力支持迪迦。”

飞燕号一左一右护在迪迦身侧，不停击退试图来拦截的佐加，亚特迪斯号上火炮全开，为迪迦开路。

天空暗无天日，人类追随着迪迦一同朝着邪神飞过去，三千万年之后，人类再一次面对灭亡的源头，和守护他们的巨人一起，势必创造一个不同的结局。

海浪拍打着礁石，丽娜操纵亚特迪斯号停在海岸上，野瑞恢复了小范围内的信号，指挥舱的屏幕上显现出迪迦与邪神的对峙。

上浮的遗迹成了决战的擂台，海水翻滚着撞上迪迦的小腿，海面下巨大的触手蠢蠢欲动。迪迦不是加坦杰厄的宿敌，三千万年前迪迦本尊放弃了被齐杰拉迷惑的人类，留下躯壳回到猎户座，没有遇上带给人类灭亡的邪神。而今大古掌控着迪迦的身躯，直面邪神，恐惧变成本能蔓延开。这是带给人类毁灭的东西，大古的超古代战士基因里，深深地刻下了这段绝望的过往，那是人类害怕触碰的梦魇。

大古握紧双手，平复呼吸，勇气从他的心底冲出来——他站在这里，早就下了必胜的决心——

战胜它，以人类的身份。

迪迦蓄力冲上去，一拳砸在加坦杰厄的面门上，这只全身好似布满螺壳的怪兽，只有脸没有防护地暴露出来。迪迦想抓其痛点打击，没想到这一拳像是砸到了钢板上，不见加坦杰厄难受，反倒震得他指骨疼痛难当。复合型连防都破不了，迪迦当即切换成强力型，再次攻上去。加坦杰厄立在原处不动，随意迪迦捶打，一声一声的嘶吼像是嘲笑，海浪翻得更高了，迪迦再一次无功而返。

迪迦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敌人，他双手平放在胸前，凝聚出拉迪修姆光流。红色的光球在加坦杰厄身上炸开，一声轰响之后，这怪兽用触手挠挠外壳，完好地伫立在那里。常态下的必杀技，撼动不了邪神分毫。

亚特迪斯号里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对手，到底要怎么赢？

居间惠的手心被冷汗浸湿，作为幽怜的后代，她同样会梦到那段灭绝的末日景象，面对邪神，她也会生出近乎本能的恐惧。她想逃，可是人类怎么办，大古怎么办？自从在一次次任务中确认迪迦奥特曼就是大古，她就越发欣赏这人身上的平凡与勇气。大古不是人类的救世主，他本可以不面对这不可战胜的对手，可他仍旧义无反顾。他坚定地站出来，不过是因为他也是人类，渺小的人类，以人类的心意感受痛苦，冲破恐惧，翻越毁灭。

居间惠紧抓着桌沿，命令道：“丽娜，靠近怪兽，用麦克斯炮支援迪迦。”

一定可以打破宿命。

丽娜开动飞船靠近邪神，主炮口一点点汇聚麦克斯动力系统的能量，这时迪迦已经被邪神的触手绑住，正在奋力挣脱。

天地晦暗，海水翻涌不止，远处雷声轰鸣，巨人像玩具一样被邪神玩弄。充能完毕的麦克斯炮一发打断了加坦杰厄的触手，解放了迪迦一只胳膊。重获自由的迪迦立即双手扯住另一只触手，将全身的力量汇集在双臂，拼尽力气扯断了另一根触手。

“滴滴滴！”迪迦的指示灯急速跳红，加坦杰厄的身躯坚如钢铁，迪迦刚刚毁坏它的触手，释放的能量比迪拉休姆光流还要高。两发必杀技的消耗，让迪迦的体能见空，腿一软，险些倒了下去。

而加坦杰厄在被断了两根触手之后也不复刚才的平静，它余下的触手搅动海水，身体竟然从海面浮起来，飞向了天空。

形似海螺的加坦杰厄体型庞大笨重，可飞起来的时候却有着不输佐加的速度。它猛地向亚特迪斯号冲过去，丽娜见状立马操纵飞船躲避，总算是避免了船身与加坦杰厄碰撞，却不幸被触手捆住，狠狠地拖下去。

飞船失去平衡，在加坦杰厄大力拖拽下许多部件遭到破坏，驾驶舱的线路噼噼剥剥冒出火花，熄火飘在了海面。

迪迦冲上去阻止加坦杰厄进一步破坏飞船，榨出身体中最后一丝能量，使出常态下的最强光线技能——强力哉佩利敖光线，把加坦杰厄打下来。

吃痛的加坦杰厄将仇恨聚在迪迦身上，它驱动铁球一样的身体砸过去，脱力的迪迦连站都站不稳，被加坦杰厄这一飞撞砸倒在海里，四肢又重新被触手捆住，强行被拉起来，在翻涌的海浪里虚立着。

加坦杰厄的吼叫贯彻天迹，紫色的闪电劈开黑色的天空，加坦杰厄舞着巨大的触手，在嘴中汇集能量。

“轰——”

尖利的紫色光线像子弹一样穿透迪迦的身体，加坦杰厄松开迪迦的四肢，观赏着巨人最后的挣扎，红色的计时器瞬间失去光泽，石化从胸口曼延开，锁住迪迦半伸的手臂。加坦杰厄的触手在迪迦的石像上一点，把他推到海底。

人类的意志失败了。

灾难的伊始大古的生命力让巨人复苏，灾难的末尾巨人把大古封存在与世隔绝的水晶中，旁观毁灭。

遥远时空的那一端，鼬被困住的灵魂强烈悸动，他从未想过在那个地球生死攸关的时刻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忍界。他望着自己秽土转生的身躯，恨不得将始作俑者药师兜就地正法。

“鼬，为什么你已经死了，灵魂却不在秽土？”药师兜拿出符咒，他得意笑着，对自己忍术才能无比骄傲，“不论你的灵魂流落到什么地方，我总能把你找出来为我所用。”

“药师兜，你记住，我的灵魂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玩物。”鼬感受到药师兜的禁锢并不牢固，即使跨越时空，他的灵魂依旧能感受到那个世界。

集中力量抗衡，鼬找到术式的松动，大古，等着我，马上就去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