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 第15章 第 15 章

黎明前的最后一颗星，兀自在漆黑的夜空中闪亮，大海也是望不到头的深黑一片，在微风中滚起一**的浪。基地总是在曙光照亮地面前就人声嘈杂了，这个保卫地球和平的组织要操心数不清的超自然事件，把可能酿成灾难的苗头扼杀在萌芽之中。鼬的夜班刚刚结束，觉得有些困顿，便走到甲板吹吹海风。外面一片黑暗，室内的灯光透过窗点亮了甲板，鼬往护栏处走，抬眼就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古正靠在栏杆上，深埋着头静思。

鼬走到大古身边，侧脸询问，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现在凉风习习，大古脸上竟然挂着细密的汗珠。

“大古，你怎么了？”

听出鼬的声音，大古没有抬头，“鼬，你相信宿命吗？”

鼬不知道大古指的是什么，他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宿命？曾经信过，现在不信了。”

大古蹙眉，他看了看鼬又低下头，他有些焦躁，换了个姿势背靠在栏杆上，遥望无尽的夜空。

“我最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齐杰拉盛开，遮天蔽日的黑暗笼罩地球，大火不停燃烧，一切都毁灭了。”

鼬敏锐地抓到关键信息，“齐杰拉......是那个预言......你所见到的也许不是梦。”

大古点头，眼神暗淡下去，“是三千万年前的景象，幽怜说我有超古代战士的DNA，说不定只是那段记忆苏醒了。”

鼬往大古走近了点，紧挨着他，“三千万年前的人类毁灭了，但我们不会。齐杰拉已经被打败了，就算最后的黑暗降临，我们也会闯过去了。”

鼬也将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在最浓黑处，一颗星独自闪亮。

“我原来的世界，人与人没有信任，互相残害，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在来这里之前，我几乎失去了一切，那个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我被你们救了回来，自怨自艾了很长时间，也一度想过自杀。”

“自杀？”

“经历过所有黑暗之后，没有人还有活下去的勇气。我无数次想要去死，是这个世界拯救了我。”鼬笑道，“在那之前我只敢幻想和平，人人安居乐业，没有同族相残。而这个世界就是美好本身，我想试着在这里重新开始。”

鼬揽上大古的肩膀，“没有什么能让这里毁掉。这片土地能孕育希望，创造奇迹。”

海风没有停歇，大古听鼬诉说心事，感受着鼬温热的吐息触到他的脸上，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在那个世界没有牵挂的人了吗？”

“有一个弟弟，叫佐助。”

“弟弟？”

“嗯。”鼬答应着，幽幽地看向大古，思绪飘到了未知处，“我把他逼到了绝路，他恨死我了。不过没关系，在那个战乱的世界，他只要活下去就好。”

大古不解地看着鼬，他一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埋藏的悲伤，他的心中升起疼惜。大古察觉到了，他对鼬饱含着异样的感情，像是男人对女人。

鼬回避了大古的目光，“有机会的话，真想带你去见见佐助。”

“一定有机会的。”大古说得很坚决，他一贯语调温柔，可这次却出奇地急切。他能感受到鼬的心愿，他冒出了疯狂的想法，他想带鼬去寻找佐助。

“嗯。”鼬应得很轻，声音很快散在风里，“快回去吧，准备工作了。”

两人结束了谈话，大古最初的惊慌被抚平，一同走进了室内。大古去司令室集合，鼬则在值了一个夜班之后回休息室休息了。海与天的连接处慢慢染上白色的云霞，夜终于轮转到黎明，海鸥在天际滑翔，大地复又生机勃勃。

一派祥和的景象，在一个上午之后陷入未知的恐惧中。

Tpc检测到新西兰海底不明隆起，奇怪的建筑从地底升起来，沟壑巨石滚滚，在幽深的海底，一双猩红的眼睛悄然睁开。

画面就此中断了，随之而来的是，地球那一端收到的怪兽警报。

胜利队员立刻出击了，飞燕号在澳洲上空和怪兽鏖战。这只怪兽潜伏在海底，却长着巨大的翅膀，它的飞行速度极快，尖喙能吐出高温火球，沿路的建筑都被它烧烂了。飞燕号紧追着怪兽，发射的光线每次都与怪兽擦身而过，它飞得太快了，根本没办法瞄准。

一番追逐之后，怪兽重新俯冲到海里，队员们只得反途。司令室中，大家重新看了影像，崛井分析道：“怪兽之所以在这个地方出现，我认为这里很有可能是怪兽的巢穴。这个怪兽有归巢性，这是它的本能。”

司令室的门打开，泽井总监和吉冈局长一同走了进来。

“我认为很有必要调查这片海域，说不定能够找到三千万年前人类文明消失的原因。”吉冈开门见山，超古代文明的灭亡是tpc着力探查的疑团，此次出现的海底遗迹必然不能放过，“开海豚号去吧，区区一只怪兽不足为虑。”

泽井表达了相同的意思，说道：“怪兽的代号是佐加，集中tpc的力量，一定要消灭它。”

居间惠收到命令，安排胜利队兵分两路行动：“鼬和新城开海豚号去海底调查，崛井去和技术部沟通，想办法提高飞燕号的速度，尽快研制出能追上佐加的战机。”

“野瑞分析佐加的行动路径，指挥带领崛井乘坐二号机阻击佐加，丽娜和大古驾驶新的战机追击佐加，我们在空中和它一决胜负。”

众人得令后各自忙开，tpc的首脑坐在司令室指挥全局，因为战机改造还需要一段时间，鼬和新城乘坐海豚号先下了海。

海豚号将画面及时传回司令室，在幽暗的海底，一截雕刻着奇异花纹的巨大石柱孤零零伫立着，不远处都是低矮的残垣断壁，上面全是奇异的浮雕。暗流一股股涌过，带起海底的尘土，这让画面看起来不太真切。

“这是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吗？”新城惊叹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果三千万年前的人类拥有这样程度的文明，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才能让他们覆灭？”

“谁知道呢......”

鼬仔细寻觅着海底遗迹的每一处角落，在海豚号行径路线的右后方，看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

“这就是佐加的巢......”

新城喃喃着，调转船头，慢慢靠近了巢穴。可当巨大的探照灯照向里面时，只能看到不知名的鱼游来游去，佐加离巢了。

“新城，鼬，你们接着调查，佐加又出现在澳洲上空，指挥他们去对付它了。”通讯器中传来居间惠的声音，司令室里面的人时刻关注着海豚号的动向，比起佐加，超古代的遗迹更拨动他们的心弦。

“收到。”

两人驾驶着海豚号继续向遗迹的深处进发，这处遗迹的面积很大，海豚号向远处开了很久了，到处还都是缠绕着各种浮雕的墙壁、石柱，深埋在海底，只有小半露在外面。

过了一会，海底地面轰隆隆地震起来，离海豚号不远的山体滚落下巨石，砸到了海豚号的侧翼。司令室的画面闪起雪花，居间惠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新城，鼬，你们没事吧？收到请回答。”

“队长，我们没事。”新城的声音传进指挥室，顷刻，画面切到了海豚号的内景，新城与鼬笑着朝他们保平安，“队长，我们发现了一个大家伙，现在前去调查。”

司令室的画面一转，又切回到海底，在探照灯的尽头，一个庞大的黑影一动不动蛰伏着。

居间惠瞬间屏起呼吸，这不是佐加，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比佐加要恐怖上万倍的存在。

探照灯打到黑影上，照印出规则的孔洞，孔洞一圈一圈排列旋绕，倒像是螺壳的纹。探照灯照向黑影的脚下，一条条触手无规则地摆动。海豚号绕着庞大的黑影慢慢行驶，从侧面转到正面，一双猩红的眼睛静静注视前方。

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注视，来自千万年之前的毁灭的恶果将在此刻结出。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席卷了居间惠，她握住话筒急道：“新城，鼬，快离开那里！”

回答她的只有满屏的雪花。邪神在发现海豚号之后，像是玩耍似得用触手轻推潜水器，后者在巨大的推力下翻了几个滚，直直撞到山体上面。

“鼬，你怎么了？快醒醒！”司令室传来新城的叫喊，鼬在刚才的碰撞中晕了过去，“可恶，到底怎么了？身上没有伤口啊。”

“新城，先离开那里。”尽管见不到画面，居间惠也猜测出来他们的处境，“找个安全的地方出海，我马上安排救援队接应你们。”

“可恶，推进器坏了，我们无法......”

新城的话变成杂音，基地和海豚号的联络被切断了。

突然，司令室的警报一齐响起来，红色的光频不停跳动。

“野瑞！”

“在！未知的物质包围了基地，无线电波受到了干扰。”

“快联系指挥。”

野瑞的双手飞快操作电脑，他正要连线宗方，却接到了那边打过来的呼叫，立刻转接到司令室扩音器上。

宗方坐在飞燕二号上返航，因为无线电波受到干扰，他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那只佐加被我们消灭了，但在我的头顶上，又出现了两只佐加......队长，是不是出现异变了？”

居间惠看向野瑞，这个掌握着整个tpc第一手信息的少年队员立马调出来了最新的画面——这些信息是通过海底光缆传输的，传播还没有受到影响——全世界的各个大城市都受到了佐加的攻击，地球陷入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