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 第17章 第 17 章

无日无光，海浪在风声中激荡，亚特迪斯号随着海面沉浮，驾驶舱的众人几乎停住了呼吸。

巨人陨落了，人类失去了希望，邪神正张扬舞爪，扬起触手宣告胜利。

居间惠紧攥着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红印，紧紧盯着屏幕。在她眼里，那具石化的身体锁住的不是所谓人类的希望，而是一个平凡又勇敢的人类青年。

至少，要把大古救出来。

居间惠回头问崛井：“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迪迦吗？”

崛井的额头冒着汗珠，支吾道：“那个男人或许可以......”

所有人听到崛井的这句话，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崛井梗着头，顶着大家的殷殷期望，往前走了一小步，回忆道：“你们还记得吗？正木敬吾，那个男人，曾经制造出邪恶迪迦......他的话，或许有办法唤醒迪迦奥特曼。”

“野瑞，能联系到他吗？”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居间惠殷切地看着野瑞，后者则在她的目光下丧气摇了摇头，“不行，亚特迪斯号的通信系统被破坏了，没有办法联系外界......就算通信系统没有被破坏，在黑雾的影响下，也没办法保证一定能联系上......”

野瑞的话像一盆凉水一样浇在大家头上，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立马又熄灭了，丽娜绝望地低喃：“怎么会......”

“不要放弃，那个人我可以联系到。”倏然，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居间惠反问道：“你是谁？这种事情怎么做到？”

桐野从地下避难所偷溜了出来，城市入眼都是废墟，“曾经被他们拯救过的普通人，如今也想为人类的未来出一份力。我可以通过心电感应联系到正木敬吾，你们准备好接他过去。”

“可是......”野瑞的心声响起来了，支支吾吾的，“我们被困在亚特迪斯号上，这架飞船受损得很严重，搭载的战机没办法正常起飞......”

所以居间队长才希望联系地面的看守所，希望那边的人把正木敬吾送过来。

野瑞很抱歉他又给大家浇凉水，但这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桐野双手插在裤兜来回踱步，他尝试联系鼬，得不到任何回应。桐野抬头望着黑蒙蒙的天空，不久前还肆虐的佐加暂时消停了，桐野目光所至的最远处，一架蓝色的战机开过来。

桐野立马用心电感应联系了战机上的驾驶员，那是建造了月球卡罗基地的疾风队长，他察觉到地球的异变，从遥远的太空赶来支援。

桐野和疾风说明了情况，后者立刻飞到看守所，接到了正木敬吾，把他造的光遗传因子转换器带了过去。这架机器能将光送给迪迦，亚特迪斯号上的科学家们将麦克斯系统搭载在上面，确保能源供应。改造好的机器被投下海，正木敬吾自告奋勇操作机器，在没有通风系统的狭小操作间热得汗流浃背，而把机器引导到迪迦石像的所在处的工作，则落到了在海底失联多时的海豚号上。

桐野联系到新城，告诉他抓住机器，将光汇集在迪迦石像的计时器上，机会只有这一次，人类的前途都担在他的肩上。

“鼬，你要这么一直睡下去吗？拯救人类这样的大功劳可就没你的份了。”

新城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在海底漂了这么久，他可算得到了外界的消息了——尽管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总归有转机。新城一只手放进机械臂，另一只手操纵海豚号前进，他的脸上又渗出汗，驾驶并不是他擅长的，一心二用加重了他的压力。

新城哀怨地回望了一眼脸色安详，呼吸绵长的鼬，集中精神去抓取改造后的光遗传因子转换器了。海底暗流涌动，海豚号起起伏伏找到了迪迦石像的位置，新城担起了重任，稳妥地将光照射到迪迦身上，海面隐隐透出光柱。

亚特迪斯号上的众人看到光柱，凝重的表情慢慢松动，这是人类为迪迦送出的光，所有人都在期盼着奇迹出现，迪迦复苏——除了邪神。

加坦杰厄发现了海底的异常，人类的小动作休想瞒过它的眼睛，它狂暴地搅弄大海，海豚号在波涛中不停摇晃，失去了平衡。

“可恶啊——”新城竭尽全力稳住船身，绝望地大喊，“鼬，你真的抛弃这个世界了吗？”

“没有......”

鼬的声细如蚊，传入新城的耳朵。

“鼬！你终于醒了！快来帮我，你用机械臂抓稳光遗传因子转换器，我来操纵海豚号。”

新城来不及和鼬解释前因后果了，他吩咐鼬上前，指挥他穿戴机械臂。

鼬撑着混沌的大脑，他的灵魂穿过了遥远的时空，正慢慢融入□□，知觉还很迟钝。他机械地站到操作台前面，模糊的双眼逐渐聚焦，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石像映入眼帘。

轰！

脑中仿佛炸起一道惊雷，鼬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呼吸微微颤抖，问道：“迪迦失败了？”

“嗯......”新城答道：“所以我们才要把光再一次送给迪迦。”

鼬紧紧盯着石像，“迪迦会复苏的，对吧。”

“一定会的。”新城拉紧操纵杆，“只要我们能把光送过去。”

“只要能把光送给你......”鼬喃喃回应着，他牢牢抓取着光遗传因子转换器，照亮了迪迦石像的计时器。

等着，大古，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海面透出的光柱越来越亮，加坦杰厄焦躁起来，它潜到海底，伸出触手呼啸着冲向海豚号。邪神一击万钧，它要把这烦人的玩具碾碎，把人类所有的挣扎统统毁掉。

“不好！”

新城引擎全开，光遗传因子转换器在惯性的作用下掉了下来，海豚号窜出了很远的距离，但依旧躲不过袭来的触手。巨大的触手像鳌蟹的钳，狠狠撞过来，海底的暗流急涌，新城被颠簸的海豚号甩离了座位。

完了。

新城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机器被撞碎的那刻。

“别放弃，我们还没输。”

海底光华四起，鼬的须佐能乎手持八尺镜挡住了邪神的一击，保住了海豚号。

新城很难形容现在的处境，他在海豚号中安稳地坐着，海豚号的四周像是有一层火一样燃烧着的红色能量将它与外界隔绝。一切都很静，新城连暗涌带来的最细小的颠簸都感受不到。

新城反应过来是鼬的能力保住了他们，当即询问接下来的行动：“现在该怎么做？”

“按原计划，继续把光送给迪迦。八尺镜可以抵挡住怪兽的攻击，新城，你驾驶海豚号阻击怪兽，就在我的须佐能乎里面，不要出去。我去拿光遗传因子转换器。”

新城没有问鼬该怎么拿光遗传因子转换器，而是立刻调转海豚号的方向，将深海鱼雷都对准邪神，这种时刻，除了相信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鱼雷一个接一个射出去，须佐能乎伸手，将不远处的光遗传因子转换器拿在手里，重新对准迪迦，光再一次在计时器上汇集，越来越辉亮。

邪神见到重新亮起的光，狂舞着触手，被鱼雷搅浑的海水阻碍了它的视线，邪神干脆停下来，在口中凝结能量。

它要用一个能量炮，把所有烦人的都化为灰烬。

“轰——”

巨大了能量激荡开，邪神口中的紫色光球慢慢消散。漂浮在海面的亚特迪斯号一发超功率的麦克斯炮打在邪神身上，打断了邪神的企图。

加坦杰厄两头受扰，狂躁的吼叫声响彻天迹，无数佐加响应它的呼叫，聚集到了这片海域。首当其冲受到伤害就是亚特迪斯号，佐加嘶叫着向这艘巨大的宇宙船发射能量球，损毁了主炮口。疾风队长立刻驾驶他的战机出击，居间惠坐镇驾驶舱，指挥野瑞把还能用的炮口全都打开，开火射击。

殊死一搏，挺过最黑暗的时刻，黎明就会到来。

源源不断的光送给了迪迦，大古在迪迦的水晶中感受到了逐渐充盈的力量，石化开始松动。

“咻——”

暗紫的光线穿透海水射向须佐能乎，那是终结迪迦的石化光线，加坦杰厄要以这一击掐灭人类的希望。

白色和红色的光华亮起，加坦杰厄的石化光线在迪迦奥特屏障的削弱下，打到八尺镜上，光被镜子反射，拐了个弯，冲破海面消散了。

迪迦在人类的努力下复苏，鼬看到迪迦对他点头示意，仿佛见到大古感激地与他道谢。

鼬将须佐能乎开到完全体，生着翅膀的红色武神和迪迦一起冲出海面，带着海豚号在空中停驻。晦暗的天空下须佐能乎像一团火焰一样熊熊燃烧，巨大的翅膀不停扇动，它的手中擒着八尺镜和十拳剑，仿若天神降世。

新城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开的可是潜水艇，怎么眨眼的功夫跑到空中变成飞行器了？

“那是天神吗......”

居间惠昂着头，她眼中映射出迪迦和须佐能乎并排悬停的画面，完全体须佐能乎有二百米之高，在他的旁边，迪迦被衬得像个矮人。

跟着冲出来的还有加坦杰厄，邪神甩开触手，拖住须佐能乎的双腿。新城刚适应环境转变，巨大的超重感就把他按死在座位。加坦杰厄缠在须佐能乎双腿上，像是人脚踝上绑了铁球，，须佐能乎急剧下坠，鼬干脆放弃向上飞，转而挥起十拳剑斩那触手。可是加坦杰厄哪是一般的怪兽，十拳剑砍上去像是塑料刀砍上了尼龙绳，连个豁口都没有磨出来。须佐能乎重重摔在海面，溅起了几十丈高的浪花。迪迦紧追了过来，一发哉佩利敖光线打断了加坦杰厄一侧的触手。

“迪迦，你到我这边来，单凭你的力量，或我的力量都没法对它造成伤害。”鼬稳住须佐能乎的身形，“把我们的力量合在一起，或许可以击败它。”

大古听到鼬的话，飞进了须佐能乎里面，与海豚号并排。

“把你的光注入到须佐能乎里面，十拳剑、八尺镜和八尺琼勾玉都是神器，能呼应你的力量，回应你的心意。”

迪迦朝着鼬点头，开始往须佐能乎里面注入光，纯白的光芒渗入到火红的盔甲里面，仿佛早晨冉冉爬升的太阳，耀眼夺目。十拳剑顿时光芒大盛，像是宝刀终于开了刃，只一挥就砍断了加坦杰厄另一侧的触手。

新城看着再一次升空的海豚号，完全变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他在海豚号里面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得呆愣着听鼬跟迪迦安排战术，根本没他帮忙的地方。

当初在路边把鼬捡回来真是捡对了——新城过于震撼的脑海中来来回回的就这一句感叹。

加坦杰厄再次追上去，刚飞到半空，一团散发着白芒的火红勾玉撞上了它的面门，巨大的能量炸开来，八尺琼勾玉把加坦杰厄打退到海里。

加坦杰厄愤怒地撞击海面，可怖的吼叫声聚集了更多的佐加，它们团团围住须佐能乎，像是死士一样冲撞。

可这不要命的做法根本撼动不了须佐能乎，二百多米高的巨大武神挥动十拳剑，像是砍杀鹰雀一样杀着佐加，怪兽的尸体扑簌簌掉到海里。

加坦杰厄愤怒到了极点，它凝出最大能量的石化光线，对准须佐能乎射过去。后者则举起八尺镜做盾，直直地接住光线。蕴藏着邪神全力一击的光线像锉刀砸倒镜子上，八尺镜蔓延出细小的裂纹，迪迦见状直接从他额头的水晶中为须佐能乎注入能量，源源不断的光汇聚到八尺镜上，裂纹逐渐被抹平，八尺镜上光华四射，几乎照亮了这片晦暗的海域。石化光线终究没有打碎镜子，在平滑的镜面上掉头反射回去，射到了加坦杰厄身上。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邪神最后的杀招击碎了它自己坚不可摧的外壳，方才响彻天际的吼叫声虚弱下来。

须佐能乎举着十拳剑从空中冲下来，那剑身流光四溢，白芒当头，以冲破万钧之势贯穿了加坦杰厄，邪神的惨叫回荡在这片海域。

以天神之资荡涤污秽。

须佐能乎拔出十拳剑，迪迦释放出常态最强的哉佩利敖光线，终结了三千万年前的恶果。黑雾滚滚散开，蓝天透了出来。在世界各地逡巡的佐加感应到邪神的死亡，像是被恶魔唤醒的幽灵士兵一样，失去了魔力供应后，分分变回原先死亡的形态，归入幽冥。

“胜利了！胜利了！”

亚特迪斯号上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们抱在一起欢呼起来，通信恢复了正常，海豚号那边的新城也传来了激动的欢呼，但这雀跃声没持续一秒又变成了惊呼——

“鼬，你怎么了？怎么又突然昏迷了？啊——”

鼬失去意识后须佐能乎迅速消散，停驻在半空的海豚号在重力的作用下掉了下来。新城被困在潜水艇里，连跳伞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摔下去。

高空坠落的海豚号在砸到岩石的最后一刻被迪迦捞了上来。大古透过窗看到紧闭双眼的鼬，把目光放到遥远的天边。他刚刚感应到了，两个时空对接的通道。迪迦化成光将鼬的身躯包裹起来，闯入通道。他能感受到鼬空虚的躯壳渴望灵魂，循着这股意念，大古踏入了未知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