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京雪,一头红发,半披半挽,黑色长袍上嵌有虎头肩甲和银白的胸甲,可浑身气质却似贵族书生。
此人掌管军事,任太尉之职,封戍城王,颇有城府,在朝堂上地位极高。父亲曾是镇国将军,而母亲则是先帝的妹妹,第五家作为皇室贵族,亦深得王上的信赖。
“第五大人光临寒舍,却未通传,陆某有失远迎,实在惭愧。”陆玄厦皮笑肉不笑地和第五京雪客套了几句,把人迎到堂上。
“听闻陆廷尉在府上养了个小宠物,怎么不带出来看看?”第五京雪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不知第五大人听了何方的谣言,陆某府上,仅陆某师兄一人。”
“喔,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凛白山敬水剑,久仰大名,今日不知可否有幸得见一面?”
看来这第五京雪今天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对明忱这么感兴趣。不过习剑之人对明忱都很感兴趣。陆玄厦思索了一番,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那便劳烦第五大人稍候片刻了。” 第五京雪摆了摆手,笑道:“不必,敬水先生的剑法同陆侯爷的刀一样,在江湖上久负盛名,本王合该亲自前去拜见。”
陆玄厦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明忱在自己这住了一月有余,开始的时候传言确实不少,但师兄不常出门,谣言渐渐也就平息了。今天第五京雪突然造访,想必是有所图谋。
陆玄厦领着第五京雪到偏院时,明忱正在练剑,白衣胜雪,手中长剑翻飞。
陆玄厦眯了眯眼,暗自嘀咕道,看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
明忱的剑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有天壤之别,他性格向来温和平顺,或许是儿时被某人欺负惯了,从不主动与人产生争端。但他的剑不一样,冰冷锋利,直取要害,一招一式都极尽凌厉,如风如冰,如龙如鹰。但剑又和他一样,看似眼花缭乱,实则大巧不工,一经出鞘,直取目标,每一招一式都是为了最终刺出的一剑。
一招作罢,明忱收了剑。
“啪啪啪啪。”第五京雪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久闻敬水剑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江湖上有自己的神兵录,除了隐世不出的几位大能,世人皆知的名士中唯一不入神兵录的,正是敬水剑。
原因很简单,传闻此剑从出世起便未尝一败。照理这样的宝剑该排在神兵录首位,但敬水剑不接受神兵录前十位中任何人的挑战。
有人认为他是害怕自己失败,辜负了如此盛名。但也有人觉得他并非沽名钓誉之徒。
第五京雪也是习剑者,用的却是重剑,剑身宽达五寸,通体赤红,名曰饮烽。此剑斩金截玉,威风凛凛,神兵录中排名第三。
“这位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饮烽剑主人吧。”明忱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第五大人。”
“哦,先生认识本王?”
陆玄厦撇了撇嘴。
“王爷是神兵录前十位中,在下唯一没见过的一位了。”
“红发玄袍,银盔赤剑,万兵之首,正是当朝太尉第五大人。”
明忱看向第五京雪腰间,那里悬挂着巴掌大小的饮烽剑。很多人都喜欢这样收着自己的兵器,稍微懂一点的一眼便可辨明身份,遭遇不测时,出招也更快上几分。
“明先生不愧是凛白弟子,果然聪慧过人。”
“明某久居陆侯府,却未曾前去拜会大人。”
“哪里哪里。”
“你们要客套到什么时候?”陆玄厦终于忍不住了,不爽地敲了敲腰间的刀柄。
“哈哈哈哈,明先生,不如你我进屋一叙。”
“请。”
明忱被第五京雪拉着从剑法聊到政治,又聊到统兵布阵,完全忽略了一旁的陆玄厦。
在陆玄厦第三次想把茶几掀了的时候,第五京雪终于表明了来意。
“第五大人博古通今,学贯天人,明忱佩服。”
“比起明先生,本王还是稍逊一筹啊。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得敬水剑指点一二?”
陆玄厦笑了一声,“第五大人的铺垫有些长了。”
“得见明先生,实在是幸事。”
“第五大人言重了,能与大人切磋,明忱之幸。”
“你说什么?” 这话就是同意了,陆玄厦不可思议地看向明忱。
除了他,明忱从来不接受来自神兵录上的挑战者,可如今竟然要为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破例。
不止是陆玄厦,第五京雪看起来也有几分讶异,但很快,面上重新摆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微笑。
“明先生应当经常与师弟切磋。”
陆玄厦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明忱,拂袖而去。
明忱却毫无所觉,慢腾腾地抚上腰间的剑。
“陆侯爷似乎有些生气?”
明忱莫名地看着第五京雪,他俩比剑,师弟生的什么气?
“请吧。” 第五京雪的重剑术大开大合,刚猛无比,一劈一砍都毫无平日给人温雅谋士的感觉。
但明忱还是皱了眉,刚猛而不果决,迅捷却不精确,这等剑招实在不像神兵录第三位用的出来的。比想象中的,差距有些悬殊。
明忱想过碍于陆侯府偏院的空间不大,第五京雪的重剑或许施展不开,但他没想到饮烽剑会挥出这样破绽百出的剑法。
敬水指向对方咽喉时,明忱差点没能刹住。
“前些日子伤到了肩膀,不能继续领教先生的剑意,望先生恕罪。”
明忱撤剑回鞘,按下心中的疑虑,一拱手,道:“既然受伤了,大人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明忱恕不远送。”
第五京雪勾唇笑道:“此次上门,实在仓促,或有不周之处冲撞了陆侯爷,还望先生替本王好好安抚一下。”说罢还眨了眨眼,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
“玄厦与大人俱在朝堂,也算同僚,怎么会因为这等小事生大人的气……”
“生谁的气,也不一定。”第五京雪抬了抬手,那巨剑便化为手掌长的挂饰,被他随时放在腰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