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胥哥啊,不至于吧,他都那么坑你了,还要帮他啊?”麒麟哥说着这话,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里满是嘲讽。
“关你屁事。”封胥脸色阴沉,冷硬的下颌线都像是在无声叫嚣着。
封胥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散打,他平时一般不轻易动手,但是只要上场出手就特别狠辣,一招一式都照着肉多的地方打,能让其他人疼又不至于去医院。
见过他打架的人,都没有勇气惹他第二次。
“行呗,既然是胥哥想保的人那我就不动了,但曹科他可真不是什么好人。”麒麟哥冲着封胥笑了笑,转过身招了招手,“走了。”
夜色逐渐淹没了老房子,一丝光都看不见,四下悄寂,树影凄凉,好像整个世界都沉睡了。
曹科拖着快被揍废的腿,挪到墙边,靠着墙跟坐下。
“小胥……那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别闹了行不行。”
封胥双眸比夜色还深,似古井无波,寒意氤氲,让人脊椎发凉。
他理都没理,转身便走。
少年的背影恍惚,孤独又倔强。
***
“你的早餐。”
封胥一进教室就把手里拿着的豆浆饼茶叶蛋一股脑丢给许卫。
“哇,谢谢胥哥,就是你这黑眼圈……昨天晚上熬夜擦枪了?你们走读生的夜生活真丰富。”许卫一脸艳羡,“你都不懂在宿舍有多不舒服,大号多蹲会儿都会有人哐哐敲门,烦死了。”
“闭嘴吧你,昨天在网吧通宵了,没事别乱造谣。”
封胥困得眼都要睁不开了,“我得去洗把脸,一会儿上课了。”
“小胥。”
“池哥,你找我有事?”
封胥刚出教室门就撞到池纪舒,他听池纪舒念叨了两三年的好兄弟,这两天第一次见到真人还没适应,突然对上池纪舒有点虚。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什么时候这么大牌了?”池纪舒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你不是爱吃甜的吗,我爸做了米糕,喏,给你带的。”
封胥接过池纪舒递过来的餐盒,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米糕,一个个白白嫩嫩的,还散发着淡淡的大米清香。
“谢了,池哥。”
“昨天晚上麒麟哥带人去堵曹科了,你知道这事吗?”池纪舒收敛了笑意,眉眼都凌厉起来。
“嗯,我撞见了。”
“然后呢?”
池纪舒看着封胥低下的头,肯定地说:“你又帮他了。”
封胥盯着水泥地面没打平留下的坑:“他坑我的事,我会亲自动手。”
几片落叶随着风飘浪,落在地上,遮住地面的坑洼。
他顿了一下,抬起头跟池纪舒对视:“你也知道麒麟哥每次打架都下死手,就当时那情况,我要不过去,他人就直接废了。”
“……行吧,下次别一个人上,万一人家连你一块揍了……我回去了。”
***
“你们这座位也不会大调了,要是有想换的征求对方同意之后,来跟我说一声就行。”蒋伟国笑眯眯的站在讲台上,慈祥的目光扫视着教室里的学生:“还有件事,孩子们,下周学校要举办运动会。”
“办就办呗,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屈楚田头都没抬。
窗外的阳光直直的射进来,照在蒋伟国的身上,他眯了眯眼躲过阳光,走下台阶斜靠在讲桌上。
“这要搁往年肯定是没关系,但是今年校长看我们都快学疯了,想着说给咱也放松一下,同学们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这个是运动会项目的报名表,体委负责一下。”
蒋伟国说完就走出了教室。
“太棒了,校长万岁。”邓洪左甩下笔,腰也不塌了,满面红光,跟中了大奖一样。
袁滨宸接过报名表,边看边说:“我们能参加的运动项目也不多,想报名的来找我。”
“我涉哥说要跑三千米,给咱班挣个第一回来。”罗米意一激动就想拽着蔚青涉上场出风头。
蔚青涉看了一眼窗外,烈日当空,树叶也变得焦黄,地面似乎都要被烤化了,蒸腾出一阵阵的热气,他想都不想:“滚蛋。”
大热天的比起去操场上晒太阳,蔚青涉更喜欢坐教室吹空调,舒服又安静。
以前的学校每一学期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蔚青涉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又不爱凑热闹,每次有活动就会请假回家睡觉,后来被他爸发现揍了一顿就开始在教室睡觉。
“所以涉哥你要上吗?”
每次办运动会三千米长跑绝对是观众最多的项目,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跑道边上绝对都是满满的人,有几次连运动员都挤不进去,在这种众目睽睽的注视下,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被捕捉到。
然而自愿参加长跑的人却很少,累就不说了,光是跑到最后大汗淋漓形象全无就有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最强,没人愿意拼尽全力,这么多年长跑几乎是被体育特长班包揽了。
蔚青涉看到袁滨宸认真又乞求的目光,原本想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他深吸了口气:“上上上。”
“涉哥牛逼,帮你填上了。那薏米……还参加吗?”
去年夏季运动会,也是长跑,罗米意起初跑得很快,拉了第二名半圈,最后一圈的时候让隔壁一个体育生故意绊了一下,脚腕磕在跑道的道牙上,疼的动都不敢动,还是被池纪舒背去医务室的,在家养了三个多月才完全好。
“长跑就算了,其他项目随便填。”
“行,大气。”袁滨宸趁着还没上课,抓紧时间忽悠人来参加长跑,“长跑还有两个名额,大家都积极一点,最后一年了。”
“这没办法,我也想上,谁让我是女生呢。”
“田姐,都是姐妹,说什么两家话呢?”许方就坡下驴。
前面几次运动会老是找不到人参加,最后没办法,都是袁滨宸跟许方扛下重担,他俩每次都是慢悠悠的跑在最后,仿佛这场比赛跟他们无关,游离在整个紧张激动的氛围之外。
“最后一年我觉得我还能脱个单,长跑请远离我。”
“做梦呢吧,涉哥都上了,你裸跑都没人看你。”袁滨宸毫不留情的拆许方的台。
自从蔚青涉跟封胥来了三中之后,原本被池纪舒一个人霸占的贴吧流量已经逐渐向两人分散,虽然没人在明面上说,就看每次课间走廊上不断地有女生往教室里面张望,明眼人都是懂的。
班里的男生一看到窗外的女生,就会不自觉地约束言行,挽回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只有蔚青涉仿佛看不到窗外的人一样,该睡的觉也没耽误,偶尔在封胥来找他的时候还会嫌弃一下外面挡人的人墙。
许方卷起手中的卷子就往袁滨宸身上扔,语气带着点恼羞成怒,“最后找不到人别求你爹!”
两人从前门追到后门,许方把袁滨宸压在教室后面的地板上,收获了全班同学的注视,连最沉迷学习的谢初晴都放下笔看枯燥又充实的高三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子。
傅桉也去插一脚:“不是吧,体委,你这壮硕的体格都干不过班长啊。”
“我从不欺负弱小。”
全班都哄堂大笑。
砸在体委身上的拳头更硬了。
“你怎么不上?”
罗米意知道蔚青涉这话是关心他,但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总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不会是这哥天生自带的BUFF吧。
“他啊,就是上次被暗算了,不敢去了。”屈楚田轻快地笑了一下。
罗米意一脸慨然:“什么叫不敢,我这只是在保护好自己。”
屈楚田嘴角下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
“涉哥,你要帮我报仇吗?”
“不是,我去看看谁这么废物只敢欺负你。”
蔚青涉不是没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他转念一想像池纪舒那种超级护短的人,敢欺负他兄弟还能活到现在的,确实很少见。
那都不能叫少见,没见过。
“他还能跑步吗?”
“说什么呢涉哥,我们又没把人家怎么样,不过是偷偷拉去说教了一番,”罗米意佯装狠恶,“他这次要是敢找你事,我们就断他一条腿。”
数学老师刘科杰在楼梯口就听到14班班长和体委的大嗓门:“教室怎么这么热闹,是运动会的事吧。”
刘科杰算是学校最年轻的一批老师了,入职五年,这个班是他第一次从入学带到毕业的班级,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结,就像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一样,既想严厉点又不忍心太狠,最后就处成了兄弟,现在想凶都凶不起来。
“老师,您也知道?”
“办公室都炸了,所有老师都说校长这波没安排好,两百多天就高考了,还给你们整这幺蛾子,那三天运动会直接影响着我们班同学考Q大,到时候考不上都去找校长要个说法。”
“不敢呐,杰哥,别抬举了,咱本来就没那水平。”
“那老师你觉得运动会有必要吗?”
“这得看个人吧,反正我觉得劳逸结合挺好的,最后一天不还有场篮球赛吗,抽空跟你们打两场。”
刘科杰大学时也是特别喜欢打篮球,他女朋友还吐槽他把篮球看的比她还重要,为了篮球赛推了不少约会,最后还差点分手,就这都没能浇灭他对篮球的热爱。
提到篮球许方就激动起来了:“好说,体委安排一下时间。”
“收到,亲爱的班长!”
刘科杰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行了行了,别贫嘴了,最后一节课了,把前两天考试的那套卷子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