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东游记 第15章 灯火阑珊酒意浓

六郎御剑行至天上，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云海间，元月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皎洁明净的月光澄澈透亮，清晖撒满浩渺烟波。六郎视野倏然宽阔开朗，目力所及尽是银光一片，温柔的月光缓缓渗入心里，融化了胸内的坚冰，心中抑郁一扫而光。

不知看了多久，六郎心里越来越敞亮，方才觉得今天的酒喝少了，便按下云头，趁着上元节不宵禁，去长安城寻个酒楼喝酒去了。

醉仙楼虽然名字有点纸醉金迷的烟花气，却是个名副其实酒楼。传说八仙中吕纯阳就是在此饮酒后黄粱梦觉，弃仕途而转修仙道的。醉仙楼对面就是长安城著名的道观八仙庵，主要供奉道教的上八洞神仙。现在时间已经三更，兴奋的人群大多散去，只留下一些有事应酬的，或者有故事的人在醉仙楼饮酒。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靠窗的一位锦衣玉带的青年公子，那公子约摸二十五六岁，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还披着银白色狐裘斗篷，眉目细长，眼神含情，嘴唇凉薄，持酒盏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另一手指端摩挲着一件色泽温润质地细腻的玉璧，正平静自若地点评了两句这难得的珍玩。

“景公子啊，这件玉器花了我八千两，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对面的中年商人一脸惊异和不甘。

“战国时期的金乌扶桑树纹只有九个太阳，你这上面有十个，一定是假的。”声音虽然温和清润，口吻却笃定自信。“我看过的东西绝对不会说第二遍，你走吧。”

“你。。。哎。。。”那商人一脸不甘心又无奈又愤懑，看见那景公子转头自顾自喝酒不理他，就退到自己席上去了。

六郎落座后才晓得醉仙楼正在开展一场鉴宝大会，举办方是西市的珠宝商人，请来了号称是当世鉴宝并列第一的“芝兰玉树”中的玉树——景青公子，那景青公子虽然有玉树美誉，却并非是指他玉树临风的潇洒姿态，而是指他在玉石鉴赏上的超高造诣。对于这位有“玉树”美誉的景青公子，人们之前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是景青公子第一次在大家面前露面，之前众人只知道琅玕阁的老板有个慧眼识珠的贵客，却不知道竟然是最近声名鹊起誉满天下的景公子。

六郎从小在龙宫长大，自小便被龙族的亲戚长辈硬塞了很多珠宝玩意儿，东海龙王又富冠四海五湖，珠宝玉器见得多到习以为常，也因此没有足够的珍视过这些东西，只是修道后能感觉出那玉璧没有多少人气，不应当是流传了上千年的宝贝。

六郎坐在角落处的桌子边，一边自斟自饮，一面看鉴宝大会下酒，那公子话语不多，鉴定结论虽然简短，在场却无人敢提出异议，中途有人还呈上一颗明珠说是骊龙之珠，被那景青公子三言两语驳斥了回去。六郎不多时就喝的微醺，双颊染了些许酡红，眼睛里蕴了湿漉漉的水汽，比之平日的书呆子气，多了几分潇洒自若放浪不羁的名士风度。听到有人宣布鉴宝结束，感谢各位赏光之类的，就大胆地拎起一壶酒，走到景公子面前，作揖道，“在下孙浪，也有个宝贝请景公子指点一二”。说罢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那夜明珠虽然只有半寸的口径，但是光芒璀璨夺目，非寻常的萤火之光可比，只不过宴席间灯火通明，眼力不是很好的人难以识得其中妙处。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我还有三寸大的夜明珠呢，这种尺寸，不值钱的。”

六郎听到席间有人不屑地点评。这是他小时候和北海龙族的一个表姐玩，不小心迷了路，走散了，那表姐寻了他好久才在一片珊瑚丛里找到他，然后那表姐就给了他这颗夜明珠，北海之龙为黑龙，这珍珠被北海龙族灵气滋养多年，是真正的骊龙之珠。

“这夜明珠皎如明月，光明而不刺眼，寻常萤石珠比之，犹烛火之与日月，这明珠恐怕是深海里才有的骊龙之珠，恕景某冒昧问一句这位兄弟，这明珠从何而来？”

“这是远在北海的亲戚赠与的”

“这么说来真的是骊龙之珠无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六郎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对方春风和煦般的笑容里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能透视什么，凭直觉是对方看穿了自己的原型。六郎方才仗着酒胆主动搭讪，就是觉得这人气息不寻常，想近距离观察一下，熟料自己没看出什么来，对方却瞧清了自己的底细。

“景公子果然好眼力，长安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六郎未曾想这明珠貌不惊人景公子却能一眼看穿来路。”六郎面上摆出一副佩服谦卑的姿态，却言语之间继续试探。

“能有赠送骊龙之珠的亲戚，恐怕小兄弟才是潜龙在渊吧。”那景公子依旧温文儒雅的答道。

孙浪原非好事之徒，以前就算碰到东海龙族在酒楼喝酒恐怕也只会吃完饭默默走开，但是两个时辰前刚失恋，一闲下来总是不免有些淡淡地哀伤，就想着抖擞精神，做些什么。所以仅仅是感觉到景青身上有一丝水族的气息，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疑虑——水族往往养尊处优，在龙宫内耽于享乐者居多，就算喜爱人事繁华，也大多比较低调，像景青这样醉心珍宝赏玩并且打出响亮的名声的极少了。

“景某今日已经鉴定完三十件宝物了，如无他事，本次鉴宝会就结束了。”景公子虽然话说的是如无他事，语气却明显是别给我再生事端的冷淡。

“这怎么就结束了啊，那么多价值不菲的宝物你都说是仿制的，再说，本次鉴宝会的最佳珍宝还没产生呢！”立刻有人不满道。

“本次鉴宝会的最佳珍宝就是这位孙公子的夜明珠了”景青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啊，他就是来喝酒的，又没有被邀请，这奖赏难道就便宜这小子了？凭什么啊？”

“本次鉴宝会并没有规定必须被提前邀请，随时来都可以来参加。”景青依旧淡淡地说道，细长有力地手端起杯盏，白玉色地酒杯趁得人愈发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列位莫要激动，”孙浪眼见在座的人都愤慨不已，赶紧说道，“在下并非有意搅局，这奖励孙某确实也担当不起，如果大家确实属意奖品，不如我得了嘉奖与列位分一分可好？”

“你居然不要奖赏？小伙子，可别后悔啊！”离孙浪最近的那位墨绿衣袍的商人说道。

“那请问奖品是什么呢？”孙浪听闻此言，不免被勾起了兴趣。

“是可以要求景青公子答应你一件事，答应你后，景青公子须得在一年内全力做，直至完成。但是倘若一年内完不成，景公子也至少保你家财万贯。凭着景青公子的见识和眼力，有他帮你鉴宝，做珠宝生意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富甲一方。”

“景公子何故立下这个规矩？”孙浪不明白，凡是本事大的人都不喜欢束缚，景青为什么要把自己未来一年时光和自由搭进去。

“这便不知了。。。”

“孙浪斗胆，请问景兄为何立下这个规矩？”孙浪满心疑惑，更何况他觉得景青应当是水族无疑了。

“事关景某家事，请恕景某无可奉告，但孙公子的要求只要不违背道义，景某定当尽力而为。”景青缓缓站起来，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看向孙浪说道。“你不必马上告诉我，可以想一想。”

孙浪以前虽然见过很多神仙，但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疑点重重，神秘莫测的人物，便由着景青拉他进了雅间，两人凭案对饮起来。其他人当然四散而去。

孙浪听着人声逐渐变得稀稀拉拉，就开口直言，“我是东海龙族的远亲，不知道景兄府上哪里？”

“东海龙王的外孙怎么能说是远亲？”景青抬起他那多情的桃花眼，笑道。

“你认识我？”

“当然，你们兄弟的满月宴我参加过，我是泾河龙王的侄子，柳毅传看过吧，就是洞庭龙女原本嫁到的那个泾河。”

“你是洞庭龙女的前夫君？”

“不是啊，你果然上当了哈哈哈，洞庭龙女算我堂弟妹吧！”景青笑意盈盈地说道。

“你是故意让人误会的吧！”

“但是只有贤弟你这么单纯的才会上当啊！说来，你今年才十四岁吧，怎么来长安了，你那几个兄弟呢？”

“我的兄弟们早就跟随神仙学道去了，我本来是来进京赶考的。。。”

“你要考进士？那你岂不是现在已经就是举人了？失敬失敬！贤弟为何不学道而要考科举呢？寒窗苦读多辛苦啊，贤弟家中又没指望你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何必呢”

“我。。。”孙浪转脸看了看窗外，复又回头问景青，“孙兄能否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混在人间开珍宝鉴赏会，还答应给人做事吧，你难道真的打算为凡人驱使一年？”

“贤弟有没有听说过魏征梦中斩龙的故事？”

“听大圣爷爷讲过这个故事，他说这是取经的一个缘起。我记得是泾河龙王为了赢袁天罡故意违背天庭旨意降雨。。。泾河龙王。。。难道你。。。”

“没错，父亲虽然只是堵气，但是罪责其实并不小，降雨往大了说是影响到凡间千万生灵的死活的，所以父亲他被斬我们虽然痛惜悔恨却也无话可说。”

“景兄节哀。”孙浪叹口气道。

“这么多年，早就看淡了，我之所以来人间，就是有一天去祠堂，发现父亲的龙珠不见了。”龙族的龙珠是龙灵力的精华，泾河龙王被斩后，天庭开恩留了龙珠，后来龙魂大闹太宗无果后，慢慢被招致龙珠内温养，千百年后，若机缘巧合也许就能重新化形。

“那会不会是妖魔盗走了呢？”孙浪其实想到的是疫鬼那一伙。

“这种情况的确想过，我们与父亲与血脉相连，但凡那妖魔盗走龙珠，在有水处修炼，无论江河湖海乃至井水，我们都能感应到气息，但是这几年来我们一直没感觉到过。……

回头一看，我去，写的好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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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灯火阑珊酒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