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衍手中掐诀,身边升起一股又一股的灵光,他将自己的本命剑从腰侧拔出,凌厉的剑光发出冰雪一般的光芒。
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又因为灯会点了许多蜡烛,慕礼实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忙站出来再次强调道:“在下凌山派弟子,身边这位是我师父聂清衍,诸位请不要慌张有序离开,我师父会保护你们的。”
这种时候,还是拿出师父的名号好用一些……
慕礼在心中默默双手合十,心道也不知他这算不算狐假虎威呢?
挨着他的男人被聂清衍的剑光刺了一下眼睛,听到他自称凌山派弟子,还是聂清衍的徒弟,男人立刻跳进慕礼的怀里,痛哭流涕地喊道:“大侠救我!”
慕礼一踉跄差点头栽在地上。
“……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聂清衍用余光看到这幕,拧起眉冷漠地道:“别碰他。”
随后在慕礼都不曾反应过来时,施法将男人从他的身上拖拽了下来,隔空丢到了护城河对面,抛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师父……”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慕礼喊出声,“你是不是把人丢太远了?”
聂清衍并不理睬他,低声又念了一个法诀,他手中的本命剑剑身渐渐发出耀眼的光芒,且越聚越多,源源不断,周遭甚至还有冰蓝色的灵光溢出。
“去!”
一道灵光从他的剑尖逸散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灵罩,如同保护层一般护住了火球下的人们,保护他们得以安全地迅速离开这里。
“废物。”
而二人对面的魔无病见此嗤笑一声,语气肆意而又张狂。
“怎么闭关出来,毫无长进,仍是像个窝囊废一样不敢与我对决呢?我只要你聂清衍的颈上人头,杀掉你,我自是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的,若实在想保护他们,不若你自行出来,让我亲手掰断你的脖子啊。”
“……”
这话实在难听。
十八岁一剑成名,修真界百年难遇的天才,在他口中竟成了“废物”、“窝囊”,实在令人无法苟同。
聂清衍面无表情,只在眉宇间隐隐露出些许嫌色。
下一瞬,一只巨大的森森白骨手突破灵罩,向慕礼的方向袭来,慕礼反应过来连忙跳开,那白骨手不依不饶紧紧擦着慕礼的方向突去。
“人族有个成语叫擒贼先擒王,对吧?”
象征着危险的声音,紧紧贴着人的耳边擦过。
不知是不是慕礼的错觉,那声音凑得极近,在自己耳垂处吐出温热的气息,还伴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令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
“文盲,你成语用错了!”
慕礼一边跳开,一边忍不住反驳。
什么鬼擒贼先擒王,他哪里像王了?
这魔头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先从师父亲密的人身上下手,好击破师父的心理防线吧。
虽然用错了成语,但魔无病的计谋无疑是正确的。
“谁准你,动他的。”
冰蓝色的长剑出鞘,如同灵蛇一般系向白骨直直刺去!聂清衍的神色从未如此冷冽过,因为下手的人是慕礼,他是真的被逼到动怒了。
魔无病在心中冷笑,这下是终于肯出手了啊。
浩浩荡荡的魔气在体内流转,魔无病将这些统统归纳于丹田之中,瞳孔映射出血一般的红光。
大多数魔族其实并非天生是魔,就好比魔无病便是堕入魔道的人族。
人若想堕魔,需要太多太多的怨气与不甘,因此魔族的魔气是能够直接干扰到人的心智的。
如同黑色的汪洋一样,一旦被吞噬,就很难再次爬起。
魔无病操控着白骨,追踪着聂清衍的身影,一次比一次袭来得凶猛,双方打得激烈,天象都为之影响,原本大好的静谧夜空,此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将人的衣衫打得湿透。
“你闭关出来,好像比以前更废物了。”
魔无病邪笑着,他似乎并不惊讶,只在出招试探过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聂清衍的灵力,已大不如从前。
哪怕同为大乘期,却依旧可以明显感受到,此时的聂清衍对于自己连番的攻击,好像越来越力不从心。
魔无病裂开唇角,露出一对锋利的犬牙,赤红的眼睛布上了血丝:“今日,我便要砍下你的头颅,魔界之中,谁还敢质疑我。”
聂清衍额间冒出汗珠,后退两步握紧了剑柄,心中大概明了。
“千防万防,到底是妨不过阴沟里的蝙蝠。”
看出了聂清衍的吃力,慕礼神情焦灼:“师父,你怎么样了,我来助你一臂……”
“不用。”
“之力”二字还未脱出后,聂清衍就将他的话堵在了口中。
慕礼修为本就不高,他是有心,可聂清衍又如何放心让他过来。
就在白骨爪与冰蓝色的剑光僵持不下时,一道道锋利的飞刀向魔无病的方向刺去。
那飞刀密密麻麻排列起来,乍看下十分瘆人。
魔无病余光间飞刀朝自己袭来,立刻掐诀召唤出一堵魔罩,但他的速度终归是不敌飞刀的速度,他的右手臂依旧被一只飞刀擦过,流下血痕。
“这里好生热闹,打架怎会没有我呢?”
一道戏谑意味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声音略微有些哑,腔调是懒洋洋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被挑起兴趣的笑意。
慕礼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
来人面容看起来约莫二三十岁,样貌俊美,嘴角勾起带着一抹放荡轻佻的笑容。
一袭金色的绫罗绸缎,与之相应的是他头顶纯金打造的发冠,镶嵌着慕礼觉得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晶莹剔透的金色宝石。
他脚尖轻点,落在聂清衍与魔无病之间,目光不知有意无意,向慕礼的方向打量了一番。
慕礼就站在不远处,闻到那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强烈的香味,像是用很高级的檀木所制成,因此哪怕味道浓烈,也不至于难闻,只莫名给人一种攻击性强烈的感觉。
聂清衍并未抬眸,只在看清飞刀上金灿灿的标志后,心中大概了然。
“巧了,我今日正好有事要来钟灵街这边的店面,还想等处理完此事就邀你一同饮酒,谁料竟在这里碰上了你。”
余鹤临勾起唇角:“这腊八佳节花灯会,正是人潮拥挤的时候,你竟然会凑这个热闹,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忽然目光放在了一边的慕礼身上,若有所指地道:“我一直以为,聂宗主是最喜清净的。”
他身量与聂清衍、魔无病相差无几,都比慕礼高出整整一个头,三人如一堵墙似的。
慕礼迷茫地看了看师父。
余鹤临似乎看不懂眼前的局势,仍旧饶有兴趣地道:“这位漂亮的小公子是?”
聂清衍皱起眉头,脚尖轻点,落直慕礼身前隔开二人对视的目光,语气冰冷:“我徒弟。”
“哦——”余鹤临拉长尾音,对着慕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戏谑地道:“原来这就是你的那位小徒弟。”
不知为何,他的态度让慕礼有些许不舒服。
但能够与聂清衍那样冷颜冷色独来独往的人打招呼,甚至还能邀约一起饮酒,想来两人关系肯定不差。
既然是师父的朋友,他只好将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压制了下去。
“余老板,余鹤生,金玉楼便是他所开的。”聂清衍低声地介绍道。
聂清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是在跟慕礼说话,目光却警告似的看着眼前的人,余光还要时刻提防一旁疗伤的魔无病。
慕礼微微诧异了一瞬。
钟灵街大名鼎鼎的金玉楼,也仅仅是连锁店之一,大概任谁也想不到,规模如此之大的酒楼,幕后之人,居然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子。
慕礼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许奇怪,但他还是勉强勾起唇角,对余鹤临道:“余老板,您好。”
“不好不好。”
余鹤临无视掉聂清衍的警告,动作极快地凑到慕礼的身边。
他手边拿着一把看起来十分昂贵的翡翠扇,扇骨使用珍贵的红木制作,扇面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图案,他展开扇子,轻轻扇了扇风,鬓边的发丝被扇到轻轻飘起。
随后利落地合上扇子,用扇尾轻轻挑起慕礼的发端,弯腰,将那捋青丝放置鼻尖轻轻嗅了嗅,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他目光紧随不舍地盯着慕礼。
这是在……?
慕礼皱眉,躲开了他。
聂清衍重声道:“注意行为。”
“哈哈,不好意思,失态了。”余鹤临直起腰,笑道,“我这个人对宝物最为敏感,看见宝物,就走不动道了,并且,我余鹤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亲自发掘宝物。”
聂清衍冷冷地道:“但愿是发掘宝物,而不是,觊觎别人珍藏的宝物。”
余鹤临展开扇子,轻笑了一声。
下一瞬,密密麻麻的森森白骨如同巨大的罩子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他的方向打来。
“余老板小心身后!”慕礼高声喊道。
魔无病的后背出现一对黑色的羽翼,带着他悬浮在空中。
多年前他曾与余鹤临交手,深知那把扇子中所隐藏的暗器是淬过巨毒的,万万不能轻视。
于是他硬生生将毒素逼出体外,似乎是因为被偷袭的不甘,魔瞳幻化成了血红色。
“姓余的,废话真多。”
那白骨的速度极快,快到近乎眨眼的功夫,围绕着余鹤临,眼看着就要碰到他的身体,将他生生撕碎。
“余老板!”
慕礼想起从前掌门大人留给他的保护符,心下一紧,咬着牙飞快上前,从白骨唯一空出来的角度穿过,紧紧握住余鹤林的手腕,想要将他从危险之中拉出来。
“礼儿,切莫冲动。”
一股白色的灵力将慕礼拦腰抱住,聂清衍向来毫无波动的面容第一次显现出惊慌的情绪。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灵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灵力的光芒冲上天际,在慕礼的周围形成四面滴水不漏的墙。
“啧。”
万千白骨随着魔无病这一句甚至带着些许恨意的声音消失。
魔无病冷声道:“聂清衍,连你徒弟的安危都顾全不了,不如自己把头割下来请罪。”
聂清衍无暇理会他,他大声喘着粗气,将慕礼拉回自己的身边。
再也无法维持从前清冷的模样:“有没有受伤?”
慕礼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化为一缕细沙的手腕,和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余鹤临:“余老板呢?”
聂清衍叹了口气。
“小公子,你这样舍身救人,可真让我忍不住想要……以身相许了。”
熟悉的声音,从上空传过来,慕礼下意识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见余鹤临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单手开着扇子,像没事人一样悠闲地为自己扇风。
越写越感觉小礼像交警……很努力地在维持秩序。
顺便,按照我的大纲,我最期待最最想写的大型修罗场都已经结束了!但是,正文终究比大纲慢了一步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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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