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后腰一用力,坐起来的瞬间眼泪也涌了出来,抬手想抽自己两巴掌,抖了半天还是用力放下了,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心呜咽。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
要是早点……就抓住他了。 】
【算了,神明就是该会天上的,世间风尘会染黑他的白衣,他回家了吧。
他身上的睡衣最后还是还给了自己,虽然本来就是自己的。 】
收拾好,看着新抱来的文件,犹豫了几秒还是扔了烟,默默耐下心处理公务,耳机里放着易毕会议的内容,刚开始不久还在分析利润。
易毕一副不想干了的样子,干脆照着他写的稿子念完,随便说了几句就结束了会议,前脚刚踏进办公室,一根针就擦脸而过,划下一道细口子慢慢往外渗血。
“你是想死吗?”
“什么?”
“你怎么敢不带传音笔?”
“坏了。”
“六万一个,坏了就赔。”
陈语手里拿着一把蝴蝶刀,背手走到他身边,一脚踹关了门,静静的盯着他的眼睛。
“呵呵,我没钱。”
“怎么?又活了一天觉得自己长生不死了?”
“反正要死,不如……”易毕手刚抬起,刀刃就贴在了他脖子上。
陈语斜睨了眼他手里的盒饭,皱眉道:“你是神经病?”
他被这突然到访脖子的刀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磕巴解释道:“我,我只是,拿了份盒饭……免费的。”
“以后把传音笔带上,我知道那没坏。”
“……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
“吃你的。”
陈语边走边转刀,坐回了桌前继续看着文件。
易毕反锁了门,看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无奈道:“你才刚快成年,又不是过两天就死了,时间那么长,你到底急什么啊?”
“咱两也对抗了好久了,如今拜你所赐成这样了,我也只能将就将就,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至少目前死不了,你给我说说呗?”
“原来天才也会有奉承别人的时候啊?”“我是个俗人,没想到天才也爱钱。”“嘿嘿,天才也不过如此。”
“不用你管,闭嘴。”
“你一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那语气和死了丈夫的寡妇一样,咋了?被女朋友甩了?”
“闭嘴。”
“哦,被男人甩了啊,难怪看到男的就上火。”
“你真是神经病?”
“无所谓,反正一辈子就这样了,不过你这么年轻,不吃社会的苦,恋爱的苦总要吃,天道好轮回,真想放个烟花庆祝。”
陈语额角直突突,把笔折断在手心,一声不吭的走了,易毕得意的翻着文件,看着他白纸上认真的写有修改意见的笔迹,不由勾唇笑了。
阳光好像把任何地方都照到了。
脸上纱布在昨晚就卸了,虽然还有点微肿,幸好没几个人看出来,连岳父都没看出来。
沙发上坐了个小孩正在看电视,新剃了光头脑袋发青,身上穿了件白色背带裤,那双大眼睛看到陈语慌张的看向他身后。
唐新远平静的介绍道:“你还记得那天博云去医院看的那个孩子吧,就是她,她居然和那对夫妻没关系,是个孤儿流浪了好久了。”
“因为博云照顾了她几天,她就在怎么都想跟着他,最后决定领养她,现在她就是这个家里的新成员,叫唐遇泷,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
“唐遇泷……和你姓啊?”
“嗯,他领养的也是他的意见,不过我也支持,你把她当阿章的妹妹就好。”
陈语脑子有点混,他承认这几天有点忙,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小雨,他是…你大哥的男朋友,陈语,以后叫哥哥就行,别害怕,他性格很好的。”
“……哥夫,你,好,我叫……唐遇泷。”
她站起怯怯的看着他,不敢往前走一步,整个人小小一点才刚到他腰。
“你好。”
唐新远拿了一篮洗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坐在一旁陪着聊天。
陈语尽量坐的不远不近,隔了大约两人的位置坐下,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不对。
“岳父,那她住哪里?”
“意卿那个卧室,他去国外留学,目前不回来了。”
“好。”
幸好。
幸好。
小雨紧张的不敢呼吸,憋不住了才大口呼吸几下继续憋着,她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看,模模糊糊看着像唐章选。
“为什么名字有点……像男生的?”
“她要的。”
“那她几岁了?”
“十一岁。”
“那,她不上学?”
“刚到这里先适应一下环境,打算开春找个学校直接插班。”
“那她上过学没有。”
“就识点字,简单算数,没上过。”
唐新远拿了个桃子吃,顺带把英语启蒙课程节目换了,小雨立马站了起来,跺了下脚又火烧一般坐下,支支吾吾道:“我,我要学,学英语。”
“都三个小时了,休息一会。”
“奥,你……父亲,我,我想上……上厕所。”
“想去就去,这种事不用告诉我。”
小雨站起把卡片塞回兜里,踢踏着拖鞋脚步有点蹒跚,身子晃悠悠的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手还湿着。
陈语给她递去纸巾,她接过擦了手才突然扭头说:“谢谢,哥,哥夫。”
“没事。”
“哥夫……你很喜欢哥哥嘛?大哥。”
“嗯。”
“……什么是喜欢。”
陈语坐直了腰,关了手机认真道:“喜欢很复杂,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你说吧。”
“喜欢就是会时时刻刻想着他,遇到想要的东西会给他也买一份,会……想靠他近一点,会忽略他的缺点,会希望他更好,会……”
【会记得他的名字】
唐新远打断道:“喜欢就是眼睛突然的停留。”
小雨看看他看看陈语,脑袋迷糊的问:“叔叔,你们谁说的对啊?”
他扔了桃核擦了擦手,浅笑道:“都对,只不过,你哥哥说的接近爱了。”
“接近爱?好吧,我以后……学到再说,哥夫,你英语好,会吗?”
“嗯。”
“你,你,知道我爱你怎么说吗?”
陈语正欲开口,唐新远咳了一声,食指堵在唇前笑了笑。
“嗯,抱歉,我忘记了,你,你知道吗?”
小雨立马骄傲的站起,大声而缓慢的像复读机一样,没有感情的朗读。
“艾,艾莱克,呼,油,嘿嘿,我,我刚刚学会的,和和电视上的姐姐学的。”
“嗯。”
唐新远却鼓起了掌,三声后毫不吝啬的夸奖:“小雨学的很认真呢,真棒啊,我带你去挑奖励好吗?”
“一个新本子行吗?叔叔,不是,父亲。”
“不要纠结称呼,走吧,穿外套鞋子。”
唐遇泷咧嘴摇摇晃晃的跑进三卧,手里拿着一件黑皮夹克就出来了,在唐新远面前穿好,牙也不收回去,依旧笑着。
“帅气,只穿外套就出门吗?”
“不是,还有鞋子和帽子。”
“好,记性真不错,那你先穿鞋,我找找帽子在哪里。”
小雨指着洗手间窗台大叫道:“那里,那里。”
“哪里?”
“厕所,不是不是,洗手间,不对,浴室,对不?”
陈语站在她身后也看了眼浴室,唐新远故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上厕所看到啦。”
“好,真细心啊,我给你拿。”
小雨蹲下拿出鞋子,自己笨拙的拉鞋带,捣鼓了半天终于脚进去了。
鞋也是新的,黄色的星星贴在鞋侧,只是鞋比较小,像四五岁孩子穿的。
唐新远把北极熊毛绒帽子给她戴上,看着陈语在盯着她的鞋看,平常的解释道:“她以前裹过脚。”
“她不是孤儿……”
“孤儿是法律上的,但她的脚经过检查,的确裹过好几年,她对裹脚布有阴影,一直没拆过。”
小雨听到也只是笑了笑,炫耀一样伸出一只穿着棕色小熊袜子的小脚,仰头看着他道:“穿上鞋就看不出来吧,嘿嘿,我喜欢这双鞋。”
“嗯,很漂亮。”
坐电梯也是小雨按的按钮,他们三人走在路上,速度慢的前脚能碰到后跟。
“岳父,那她上几年级?”
“五年级。”
“不怕听不懂吗?”
“博云的意思是她要适应环境,她也很努力学习。”
“不找家教吗?”
“我最近比较闲,再过一个月,博云后面的日程是空的,也可以教她。”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不是吗?身教,重于言教。”
他低着头点头,父母吗?
【父母……】
唐新远想到什么,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跟我学到什么?我可能不是最好的老师,但应该还有可取之处。”
“学会了沉稳吧,还有……如何爱人,嗯……还有一些社交礼仪之类,其实,岳父,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把你当父亲看的。”
“你要是娶……没事,我也把你当一家人。”
转角遇到一个穿粉色女仆裙的小孩,他们大声笑着互相拥抱,松手后小雨犹豫的看向唐新远,看他点点头,她就和放回山的猴子大王,拉着小孩小跑到公共游乐区混进孩子堆里玩起来。
陈语沉默看了一会又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领养孩子?”
“我们两个人太无聊,孩子都大了,要不是你频繁的来家里,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有孩子。”
“那你们怎么不要个亲生的。”
“博云年轻的时候,没有养好身体,那样太遭罪了,而且孩子亲不亲生无所谓,重要的是陪伴。”
“可能你觉得是博云拯救了她,其实是她拯救了博云,阿章小时候,他就因为到了工作上升期一直加班,没怎么照顾过,之后阿章不在了,他一直留有心病。”
唐新远转头望着天,又慈祥的看着小雨和那个小孩玩翘翘板。
“不是有句话么,爱是常觉亏欠,博云心里有亏欠却弥补不了,现在就算给了小雨。”
“我还是好奇,为什么叫唐遇泷。”
“他说有句诗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刚好泷这个字包含了雨和龙。”
无云哪来雨?
陈语试探问道:“就这样?”
“嗯,他说的。”
“爸爸,可能,他只是不善表达呢?”
“怎么说。”
“我认为,爱的确是常觉亏欠,他欠的不止阿章,还有你,而且,无云哪来雨,哪来龙?”
唐新远却没有领悟其中的意思,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
“就是,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想用泷这个字代表他自己,而小雨的名字直白点就是唐遇云。”
“……真的?”
“我猜的,不过,你可以参考他的签名。”
唐新远憋不住高兴,快四十的人此刻和正堆城堡的小雨一样开心,连眼角淡淡的纹都是因为突然的幸福而出现的,眼睛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陈语记得最清楚的,杜博云在新区新闻发布会上写的名字就是“泷”。
小雨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实在太急临近脚下绊了一跤,那个小孩哭唧唧的跑来扶起她,嘴里哭喊道:“孩子他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狗蛋还等你买奶粉喝呢!”
后面跟来一大群小孩,乱糟糟的叫喊道:“狗蛋他爸你咋回事啊?”“狗蛋他爸快起来。”“狗蛋他妈别哭了。”
小雨站起霸道的搂着“狗蛋他妈”,大声安慰道:“孩他妈,你别哭了,我没事,我去镇上给狗蛋买奶粉,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孩他妈”给她拍着身上的土,贴心的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完整回来。”
“不对,是平安回来,媳妇,你说错了。”
那小孩红着脸,回抱住小雨娇羞道:“孩他爸,你真坏,当着那么多人就叫我媳妇。”
小雨得意洋洋的笑,扭头看着石化的两人,热情介绍道:“父亲,哥,哥夫,这是我孩子他妈,陆梓淇,嘿嘿。”
“……”
“……陆梓淇小朋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男孩子,父亲。”陆梓淇说完就捂着脸对着小雨扭捏道:“孩他爸,今天见到公公我好害怕呀。”
“别怕,父亲肯定接受你,艾莱克油,陆梓淇。”
“哎呀,艾莱克油,兔,你好讨厌。”
唐新远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都带大俩娃了,怎么以前没遇到这种情况?
难道是他俩不爱出来的缘故?
也对,一个太爱看书,一个就喜欢画画。
陈语蹲下认真道:“你真的喜欢小雨?”
“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铁皮糖盒递给陆小朋友,语气严肃:“这是给你的定礼,等以后你们能结婚了,我再替小雨给你送彩礼。”
小雨眼睛直直看着糖盒,口水嘶溜了好几下,陆梓淇接过摇了摇,使完全力扣开了塞子,全都塞给她笑道:“孩他爸,给你吃。”
“嗨呀,孩他妈你也吃。”小雨倒出第一颗粉色的糖丸塞进了他嘴里,自己则一次吃两个。
“我愿意,哥……哥夫,你叫什么呀?”
“孩他妈,他叫陈语。”
“奥,孩他爸,你老这么热情,我都有点害羞,你要不要见我爸爸妈妈?”
小雨咬碎了糖丸重重点了点头,拉着唐新远的手仰头大喊道:“父亲,我要去见我媳妇他爸爸妈妈了,你陪我好不?”
结果不用他们去,陆梓淇妈妈就赶紧扔了瓜子皮跑过来了,她乐呵呵看戏好久了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
“哎呦,没想到我还得配合一下。”
女人穿着绿色绸裙踩着高跟鞋走来,一头大波浪披散着,伸出手道:“唐老板好久不见,您先生给你生了个女儿啊?身体好么?”
“原来梓淇是孟女士的儿子,就说怎么有点眼熟,内人身体一直都健康,多谢您关心,最近没日程啊?”
“哈哈,最近是闲了,过段时间又是什么典礼,那会就忙了,哎呀,前段时间新闻发布会您先生气色不好,还临时叫我给化妆,我还以为怎么了,健康就好。”
孟淑看了一眼陈语惊讶道:“大学念完回来了?”
“这是大儿婿,老二出国了。”
“哦,唉,我都忘了你有两个儿子了,不过这模样当真和阿醒又几分相似,都说相爱的人会越来越像,果不其然呢,唐老板你和你先生也特别像,我有一次搭车,把他认成你了呢。”
“多谢夸奖,内人眼尾有痣,我却没有,听您这话,我是不是要去点痣?”
“哈哈哈,没事啦,那什么时候结婚啊?”
唐新远淡定道:“还没定好,不过也不急。”
“嗯,这也不能太急……怎么了梓淇?”
陆梓淇拉了拉孟淑的手,把糖盒给了妈妈,大声宣布道:“我以后要嫁给小雨。”
“你嫁啊?”
“嗯,我要给小雨当媳妇。”
孟淑咯咯笑了起来,捏着儿子的脸道:“小雨还没愿意呢,你就私定终身了?”
“我愿意娶梓淇。”
唐新远把她屁股后面的土拍了拍,认真道:“真的吗?”
“嗯,他是真的,我就是真的。”
俩大人尴尬的对视,安静几秒后,一道男声打破这种奇怪氛围。
“你不回家做饭,站在这喝西北风呢?”
小雨立马抛下媳妇,从大人中间挤出来,几乎飞向了杜博云,他接住她问道:“你要娶谁?”
小雨把糖盒放进他手里,指着人堆大声道。
“陆梓淇,我媳妇。”
“没结婚就叫媳妇,结婚了叫什么?你们……”
陆梓淇也冲出人堆对着他说道:“叫老婆。”
杜博云头一次怼人没词语,眉尾那颗小痣都跳了跳,皱着眉看向唐新远质问:“你怎么把小雨教成这样?”
“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我没教。”
“那你怎么不管,看着她学是吗?”
“这些东西没事的,不过分。”
“哼,当初你也是这么给我说,最后阿醒半路捡了个祸害倒霉你还不高兴?”
唐新远下意识挡住陈语,朝小雨眨眨眼,她心领神会,拉着杜博云的手来回摇,耍赖道:“爸爸,父亲说好给我买奖励的,我现在想要。”
“噢,给你钱去吧。”
杜博云掏出钱后知后觉的收回,拉着小雨边走边笑道:“宝贝今天学了什么啊?”
“英语,字母学完了。”
唐新远和孟淑点头道别,招呼陈语一齐跟后边走了,只有陆梓淇噘嘴扣着裙子上的蝴蝶结。
“学的挺快的嘛,宝贝真聪明,想要什么?”
“父亲答应我买一个新本子的。”
“好,还有呢?”
“不要了,一个就好了。”
“等等,小雨!”
陆梓淇挣脱孟淑的手跑向小雨,她应声回头看着他发红的脸,他手里拿着一个粉色蝴蝶结,郑重的双手递到她手里。
“小雨,这个蝴蝶结会录音也会说话的,你回家按一下就可以听它说话了。”
小雨当场就要按,被他攥住手语气严肃道:“只能回家按。”
“那你给我要干嘛呢?”
“我喜欢你,就当定情信物吧,想我的时候就可以听听我的声音。”
杜博云面色凝重,前眼角下的痣隐隐发红,下颌线绷紧好像下一秒他就要骂人,唐新远假装给他整理衣领,顺带再堵住他的视线。
“可是我现在没有东西给你。”
“没事,咱们下次再见的时候你给我就好了,小雨,我的心是你的。”
“不行,你的心就是你的,我不要,你给我我……我也还不了,梓淇,再见。”
“再见,小雨再见,小雨爸爸们也再见,小雨哥夫再见。”
陆小朋友还有点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孟淑身边,小雨却走的干脆,每一步都豪气万丈。
“那小孩男的女的?”
“男的。”
“出来玩干嘛穿裙子。”
小雨抢答道:“他说他妈妈喜欢这样搭配,他妈妈本来想要个女孩的。”
“好奇怪的审美,孩子从小这样培养,以后变得奇奇怪怪……唉,好久没带孩子,我都不懂了。”
“孩子嘛,奇奇怪怪一点又没什么,他们互相叫老公老婆,照样玩的很开心,小雨都有很多老婆呢,你慢慢适应就好。”
“可我真觉得,那什么梓淇喜欢小雨,要不要让他们别玩了。”
小雨揪了揪帽子上的毛,回头故意可怜兮兮道:“爸爸,梓淇很好的,和他玩很开心的。”
唐新远笑着说:“那就玩,除了梓淇你还交到新朋友了吗?”
“有呢,暴龙、香香、小馒头,emmm,剩下的我记不得了。”
“你知道孩他妈是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小孩子他妈妈么?”
“那媳妇老婆呢?”
“哎呀,就是爸爸啊。”
杜博云追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是父亲的老婆啊,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老夫老妻面上一红,瞬间不语,小雨也躲过了盘问。
“叔,我走了,拜拜。”
“好,拜拜。”
“诶,哥夫,拜拜。”
陈语想去趟墓地,把新鲜事告诉他,但又觉得他会累,还是回了学校。
刚好赶上下午第二节课,虽然是心理健康这种无关紧要的课,为了少点麻烦犹豫下去了,选了最后一排边边角角的位置坐。
开课没多久,墨烟的消息就来了。
“你居然来上课了?”
“嗯。”
“妈呀,我真没想到这课你来,为啥啊?”
“想来就来了。”
“好叭,你认识边慈玉吗?”
“不认识,怎么了?”
“他最近被艾书远全校通缉呢,举报费60w,我哥把我零钱管得可紧,我就想拉人找。”
「噘嘴」
「戳手手」
“哪里知道的。”
“学校论坛,热度第一。”
“好,谢谢。”
“谢什么?你不会认识吧?”
「盯」
“没,习惯。”
“好叭。”
陈语刷了刷界面,登录了余时的论坛账号,点进头条,原贴评论区早被挤爆,但幸好手机没废,还能滑动。
今天也是追娇宝的一天(艾书远):我艾书远重金60w寻人,名字边慈玉,性别男,身高大概一米八几,穿黑色不明牌子冲锋衣,背着黑色双肩包,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藤镯,音色沉闷,但凡有寻到符合上述要求的人,请带到惠敏楼四楼416,我当面给钱,不开玩笑不玩游戏。(找到就删帖)
陈语只是心里笑笑,不过这钱……
他点进与楼主的私人对话框,正要打字却发现他另一条帖子。
时间就是星期一晚上。
今天也是追娇宝的一天(艾书远):我在学校一号花圃捡到一个钥匙扣,是谁的自己来我宿舍要。(失物还回就删帖)
附图是在宿舍桌子上拍的,修长的手里拿着一个钥匙扣,环上除了挂扣还挂着配饰,一支被折叠处理的十分精细的黑羽毛,一个笑眯眯的白狐狸的亚克力挂件,被链子牢牢系着。
他一慌,手伸向口袋却又记起自己在半山居换了衣服,睁眼仔细回忆那天换衣服的情景。
【外套口袋开着吗?
好像……对,开着。
里面有东西吗?
好像没有,是轻的。 】
零零散散拼好了整个过程。
陈语立马返回打字道:“你好,钥匙扣是我的。”
对面却好像不在线一样,急得他来来回回的翻看消息和帖子,几乎快到休息时间才回道:“余老三?你家什么时候养鸟了?”
他们认识。
陈语不得已回去问余时:“你在吗?”
隔了一分钟对面回道:“在上课,怎么了?”
“什么课?”
“心理健康课,你不也在吗?”
“嗯,好,谢谢。”
“怎么了?” “要帮忙吗? ”
【对余时那么冷漠还要用人家的关系】
最后一句他没回,又点进论坛里给艾书远答道:“你在宿舍吗?”
“在啊,最近一直在寻人呢。”
“我等会让我同学去拿钥匙扣,你再待一会。”
“好,你咋不来,懒啊?”
“在上课。”
“你同学不上啊?”
“他请了这节课。”
“我咋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呢?说话怪陌生的。”
“老师看着呢。”
“哦,好吧。”
休息时间,小部分出去方便,只有陈语一走就不来了。
敲了门才打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看向门口,问道:“余时叫你来的?”
“嗯。”
男人打量了他全身,他也将男人快速扫视一遍,肌肉很结实不是很白,浑身都散发着健康狂傲,男人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顺带给人发了条语音。
“宝宝,下周雅琴音阁的出场劵我买到了,要不要?你要演出赚钱我特别支持,只是一张票20w你演出才赚16w,不如和我一起搞房地产?好嘛~宝宝~”
语气九转十八弯,绕的陈语心里一阵恶心,恨不得直接就走,但东西比这个重要。
“东西。”
“你急什么?你叫什么?”
“陈语。”
“你念一下边慈玉这三个字。”
……
“为什么?”
“为什么?给,钱,念。”
他拉开柜子,随意抓了一把红色纸币扔在地上,眼皮也不抬就仰头坐着。
陈语淡淡道:“我只要东西。”
男人嗤笑,又是一大把钞票扔在地上,他们之间的路都被钱铺满了,连缝隙都看不到,他的语气更加轻蔑,眼神也带着兴趣,抬手扔出手机,屏幕上是他的付款码。
“选个数字扫吧,为了钱置气没必要,就三个字,念一下怎么了?之前来的人就算再不符合我也给了几千块钱,你帮余时拿东西,我给你报酬没毛病吧?”
“乖,把钱捡起来,我不想和别人争执。”
陈语按下火,脸色如常道:“我是来拿东西的。”
男人这才站起身,慵懒的伸完腰无奈道:“这么贪心?想要更多的钱就说嘛,男人的尊严而已,也就钱能买来的东西,别放不下脸,你叫声哥,我给你转10w。”
这下是真无语了,男人穿上衬衫,朝陈语走近,终于完全睁开眼把他仔细看了一遍,突然愣了一秒,迟疑着问:“你不会就是边慈玉吧?”
“不是。”
“哼哼,别说,你和他真的挺像的,这侧脸……不是,你这真不是?”
“不是,东西。”
“给给给,烦死了,张口闭口就是要东西,这到底是你的还是余老三的?” 男人转身在钱里翻了一会,把钥匙扣扔给他,挥手让他走。
他握着钥匙扣扭头就走,艾书远还想叫他把钱拿上,结果刚出门就看不到他了,陈语心里默默记下一笔账,再次出了校打车去了一处郊区里的一座山脚。
山路上铺着青石板,走了没几分钟,就听见几声乌鸦叫,随后从山上跑来一个西装革履男人,见到他恭敬低头道:“易少爷。”
【这人到底叫什么?】
“嗯。”
陈语走在前面,多时后终于差不多到了半山腰,大片平地上修了一座别墅,院子的围墙更是将能围的都围起来,不能围的地方基本都种了红枫,有些空种了山茶树,与院子里的红枫树一起遮住了围墙。
这个时节,枫树刚开始发红,风吹簌簌,粉红像未干的颜料,谁碰上就染上那抹妍,院子大门被男人打开,地面铺的齐整,不光没有落叶,当做地砖的正长石也被擦的爽亮,熠熠闪着褐绿色的光。
“少爷,今天留夜吗?”
“嗯。”
“晚饭要准备什么?”
“照旧,多做一份打包送到学校宿管处。”
“好。”
“卡。”
李导走过来笑着说:“这两天大家辛苦了,尤其是这些小朋友,木先生请大家吃顿饭,明天歇一天再开始。”
“好!”
“唐遇泷”跑过来抱住谢庭树的腿,笑嘻嘻道:“哥哥,哥哥,我是你的粉丝,见到你我好开心呀。”
他摸摸小女孩的头顶,眯着眼笑道:“你好呀,你多少岁了呀?”“我6岁啦,哥哥,你比电视上帅多啦。”“哈哈,真的吗?”
“嗯,哥哥最帅了,我超级喜欢你。”
他抬头突然看见木言心正看着他,他扯出一个笑回应,对方依旧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哥哥,我们吃烤肉好不好?”“好。”
韩儒颢走过来小声问:“看见了没,木先生,他是不是刚刚看你了?”
“啊?看见了……没有吧……”他补充道:“他看我干嘛呢?家里那么好的老婆放着不看,哈哈。”
“好吧,走,吃饭去。”
一大群人坐着十几辆迈巴赫去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也对,兰阳大部分人白天都特别忙,要去上班,下午也没什么人玩。
李导招呼大家找位置随便坐,自己进了上面一层楼,保镖打开一瓶红酒,给木言心倒了一些,才递给李导,李导笑呵呵的:“木先生,您大方。”
“叫谢庭树过来。”
谢庭树端着空酒杯过来,李导给他也倒上酒,他笑着谢过,提起心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人。
“走吧。”“啊?”
保镖不由他说什么,推着他就往前走,他们走的是另一条下楼的路,他和木言心分了两辆车走的,照样戴上了眼罩。
这次走了很久,甚至又倒到飞机上飞了好一会才停下,他被扛到一个极为安静的地方,他被放在一个长木椅上,接着保镖们都走了,留下他。
木言心在附近慢悠悠的走,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把眼罩摘下来吧。”
他的心脏好像一下就停住了。
这哪里是一座教堂!这……这真是人类可以建造出来的东西吗?
谢庭树缓慢的呼吸,好像用点力气就能把安静搅碎一样,他看见主墙上粉白紫色的琉璃窗,拼出来的依稀的人影,他看见两边藤蔓疯长的相框,模糊了的久远的人脸,他看见一扇扇不同色彩不同形状的窗子,组成了的美丽的神话。
低头看见几乎在发光的银灰色地板,抬头间,银河好像挂在教堂顶上,缓缓倾泻,慢慢旋转,宛如一个泉眼在打旋。
长椅扶手上布满荆棘,连构成教堂主体的黑曜石也是不规则突兀着,像极了几只凶暴的黑龙看着所来宾客,伺机而动。
木言心上了几级台阶,站在透明金刚石发言台前,拿起一个蓝色丝绒盒子,他看着里面的闪耀,是一副对戒。
“谢庭树,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拍电视剧。”
“……您要赚钱?”
男人冷笑:“那我为什么要让韩儒颢和你搭戏呢?”
对哦,韩儒颢之前可是塌过房的,复出之后流量也不怎么样,他还好,今年红毯还算压轴,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男人直接道:“因为,你是我找到的,最像主角唐章选的人,而韩儒颢是我找到的,最像越文弃的人。”
说罢,木言心终于摘下了墨镜,露出全脸,他浑身一震,这么细致的观察,木言心和韩好像……长得一模一样啊。
难道……韩儒颢饰演的越文弃原型是他?
那……自己岂不是……
“所,所以……您找我们拍戏,是为了自己看?”“嗯。”
敢问吗?敢问他吗?
问了会怎么样?
木言心看出他的心事,冷笑道:“想问就问。”
他咽下口水,哆嗦道:“那……越文弃的原型,其实是您自己吗?”
“还算聪明,不是一个花瓶。”
他呼出一口气,又问:“那唐章选的原型是……是谁?”
木言心久久不说话,看了眼戒指突然笑了,抬眼说话间,用尽了所有的温情。
“我妻子。”
谢庭树心里大喊不妙,那不就等于他长得和木言心老婆很像吗?会不会拍完戏他就死翘翘了?
“木先生……我会……会死吗?”
“凭你这张脸,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那韩儒颢呢?”
“你的闲心真多,台词念完就毙了。”
“那谢淼深呢?”“谢淼深是谁?”
他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种资本家应该对他没什么想法吧,对他的家人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是我弟弟,他在京城上初二,上一次,您叫我……来,回去的时候您的保镖说让我忘记这件事,不然我就见不到我弟弟了,我害怕,就想……问问您。”
男人默了半晌,道:“噢,忘了。”
啊?什么忘了?
“那我弟弟……”“死不了。”
木言心坐在长椅上,看着戒指道:“我和我妻子本来可以在我成为首富后过上幸福生活,但是,无穷无尽的钱就好像换了他本就只手可数的生命,他有时间等我慢慢有钱,我却没有时间陪他熬过疾病。”
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男人守在病床边的画面,不禁问道:“什么病,有钱都治不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钱的时间不对,我的最后一支股票是我和他一起在医院看的,他突然和我说,他有点困,我就让他靠在我身上睡,他得了一种基因缺陷病,我问过所有医生,都说治不了,只能把出问题的那几个基因换成正常的,但是他们都不肯做,说联合会议里的代表不同意人类基因手术,有一个医生联系我说,他可以偷偷帮我,但手术室和各种仪器都要我出,大约二十五亿,我那时候贷了所有能贷的款,都凑不出那么多钱,回去后,我告诉他他会看到我功成名就的样子,让他开开心心活着,但是他笑着笑着睡着了,他一觉睡了二十年,我想我大概没有多少个二十年了,我就想以前,但是我的记性不如以前了,我记不住了就拿剧本,让一切都记录下来。”
谢庭树眼角居然湿润了,他问:“所以,我们的剧本都是你写的?”“都是他写的,他在医院无聊的不行,就拿纸练字,练着练着就开始写了,他说这辈子过得太离奇了,写下来埋到土里,下辈子挖出来看。”
“下辈子看……”“嗯,你要见见他吗?”“怎么见?”
木言心带他走在中轴线上的红毯上,男人走的很快,他几乎要跑起来。
黑漆漆的大门打开后,一股浓重的寒气冲他而来,耀眼的不是出口,不是景色,而是一尊斜倾的水晶棺,里面明显还有一套,生生往外冒着冷气,周围的花都不绽花骨朵,敛着笑如棺中人一样。
木言心望着那张脸道:“你不知道他有好。”
好不好他当然不知道,但就这态度的180度大转变也能猜到这人不一般,。
“他叫什么?”“明寄情。”
谢庭树又震惊了,他夫妻俩都是传奇啊,明寄情可是兰阳人最喜欢的非正规主持人,也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那年竞赛上他一出手,京城同龄的都干不过,后来去学了心理学,好像在哪个研究所做研究。
这……如今才49岁吧?
“难怪后来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控制了媒体,不会再有他的消息。”
“那拍电视剧不就放出去了?我看剧本,和我听过的你俩的故事差不多。”
“我自己看,为什么要放出去。”
这不就相当于找了几个djb按剧本给他表演吗?关键还不是哑剧,还请了人配音,既然韩演的就是他自己,他自己配音不就好了?
木言心慢慢的走近那尊水晶棺,手掌贴在上面低头看着那张脸,突然道:“在你之前,我遇到了很多和他长得像的人,有些人居然敢在我眼前晃,我把他们带到这里让他们聆听他的故事,之后,我只用一枪,他就消失了。”
谢庭树后背发凉,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后背撞在不平的黑曜石上,回头一看那石头居然有了暗红裂纹,他没反应过来,两秒内他看见一双琥珀色的,类似蜥蜴一般的眼睛在石头上睁开。
他猛的一退摔倒在地上,那石头的暗纹愈发鲜艳,突然上面像是分裂出几大块石头,翅膀一样在轻轻扇动,柱子发出咔咔声,不止分裂,它甚至开始增生,组成了一条长长的脖子和闪着琥珀光长着犄角的头。
几个呼吸,它的前胸和前肢就“长”了出来,它好奇的朝他靠近,后肢和尾巴就这么变了出来,琥珀盯了他很久,探下头蹭他的脸,黑烟一样的吐息就这样撒在他的白西装上,像不规则的墨点。
它不动了。
太好了,它石头变的头蹭他的脸,真的很疼。
他赶紧爬起来,它的脖子上插进一柄银色的西洋剑,木言心冷冷道:“眼睛是瞎吗?看不清就去死,人都能认错。”
它那些红色的裂纹好像是岩浆,那柄剑居然融了,露在外面的掉了下来。
它扭头看向木言心,乖顺的卧下朝他俯首。
“琥珀对你也没用,换成红宝石去。”
它点点头,像企鹅一样扭着出去了,到教堂里展翅高飞,从上顶那里飞出去了,原来的黑曜石柱子变得透明,所以这里的黑柱子里都有这个吗?这是生物还是什么?
木言心一手提着他走出房间,门自动关闭,他坐在红毯上不敢看木言心。
“你回去后找李贵铭,给你换一套衣服。”“好,谢谢……木先生。”
“吓傻了?”“您刚刚……不是说,和您妻子长得像的,您带到这里就杀吗?”
木言心嗤笑:“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啊?”
“我说了那么多遍,你到底听进去了吗?”
“什么?”他还是转不过来。
“凭你这张脸,我不会杀你。”
“可是你说长得像的……”“把你杀了,我不看电视剧了?我的二十五亿当捐款了?”
“哦……这样啊。”
木言心友好建议道:“下辈子学物化,参加几次竞赛,脑子都生锈了。”
“你瞧不起文科生啊。”“没有,我瞧不起数学不好的。”
“……”还不是在说他吗?
“那如果明寄情数学不好呢?”“就算数学不好,也没你这么笨。”
他郁闷的被带回去了。
他上楼进了卧室突然放松,房间里松木的熏香长久不衰,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小黑盒子,他露出怎么都解释不了的微笑,激动的抖着手指按下左上那个红色按钮,对面的衣柜突然往左移动,最后衣柜整个移开,露出一间暗室,整整三墙的礼物展示柜,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放在透明玻璃罩里,大到一个玩偶,笑眯眯的红狐狸,小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觉知此事要躬行”。
有点像证物间。
阿章……
我丢了东西,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陈语进去坐在中心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些东西,一片又一片枫叶落在地上,金乌未落,来了只黑鸦。
它从阳台直冲进来,稳稳的落在他左肩上,对着那只玩偶兔子叫了两声。
“丫丫,饿了么?”
渡鸦没理,长翅扑腾了几下,飞到展示柜上低首看着那只带着眼镜的白色兔子玩偶,陈语起身在柜子里拿出一袋饲料,手里抓了一把谷物伸到它脚边,它看了看,赏脸吃了颗玉米。
“要吃肉?”
渡鸦窝着脖子头左右转,在展示柜上跳了跳,意思很明显,但陈语就是故意没悟到。
“怎么了?”
渡鸦扇了扇翅膀,张嘴学人说话道:“我要,狐狸。”吐字不太清但胜在声音大,陈语不解道:“你要狐狸干嘛?活的?”
“这个,这个,这个。”
它飞到角落里那个展示柜上,喙碰了碰玻璃叮叮咚咚的,陈语把没吃的谷物放回袋子,慢慢拿起玻璃罩,它明显欢快了不少,卧在那只狐狸玩偶头上假寐。
“怎么藏到角落你都能看见?”
“我是,狐狸养的,不是,兔子妈。” 它听到只是来回转头,眼睛忽闪反着光,看着像翻白眼。
他伸手在它头上摸了摸,转身收拾了饲料,下楼看见男人正在做饭。
“少爷,已经饿了吗?”
“不是,你喂丫丫了吗?”
“喂了,它最近胃口比较大,吃了原来两倍肉条。”
“它常飞哪里?”
“它胖了不少,最近一直待在山上四处飞,好像是周一那会,它去了趟松石墓地。”
“你教它说话了吗?”
“嗯,不是有本学前册子,它拿来指着一些字,我就教它这些。”
“两个菜就够了,市里有鸦群吗?”
男人盛出菜,擦了汗略略思考道:“有,市里专门建了个公园,就是稍微偏点的渡鸦公园,那里有。”
“哦,谢谢。”
“没事,职务而已。”
陈语同他一起吃了饭,他收拾去了,陈语则出门看着丫丫直穿过太阳好几次,完整的夕阳被它剪的斑驳陆离,鱼鳞一样印在波澜的水面。
池子里的几尾金鱼不惊,闲适的忘记一天前,那只渡鸦叼石头砸它们。
丫丫快活的一次次掠过他的左耳畔,最终叼了一片粉了半边的枫叶扔进鱼池,覆了膜般的眼睛看着涟漪,等鱼靠近故意用力扇翅膀大叫,曳儿一惊尾一甩游走了。
它格外得意,在主人面前把拿手的技术表演的那么完美,这下他肯定不因为破花不开而哭了。
陈语用指背蹭了蹭它炸毛的脖子,托着它看鱼。
“少爷,有您的电话。”
没有备注但只看号码就知道是谁。
“喂。”
“陈语,我爸这边有一个聚会,你要不要来啊?”
“……我没有身份。”
“没事,我爸说,你可以用他侄子的身份去,你去不去呀?”
“可以让我和叔叔说几句吗?”
“好吧,你等下。”
隔了一分钟,对面说话了。
“陈语,怎么了?”
“和总,您邀请的那个聚会我怕是不能去。”
“为什么?和段没告诉你吗?你记着你是我侄子就好。”
“我能知道和少爷去吗?”
“去,怎么,你要避嫌?”
“不至于,我没有他会说话,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你面上不好。”
“不用你说话,认认人而已,你不是要扩大公司么?”
“那多谢谢您了,给我机会,以后艾宣会热烈欢迎您。”
“别说这种话,你要是愿意,我还要热情欢迎你。”
陈语打了个假哈哈,听了时间和地点就挂了,男人在身后小心问道:“少爷,还留夜吗?”
“留,晚上十点半左右来花庭接我,我在门口等你。”
“好,我明白。”
男人正要退下,陈语叫住了他:“等下,周路,别开车库的车,开出租车。”
“好的。”
陈语上楼换了身衣服,西装革履打领带,站在全身镜前莫名心凉。
丫丫见他要走,从背上啄下一根羽毛塞进他口袋,大咧咧的叫了几声,像临行前女儿的嘱咐。
“要,回,来,狐狸和我,等你。”
“好了,我晚上回来,你累了就睡,玩够了就把暗室关了。”
“知道了,知道了兔子妈。”
他下山坐着周路开的车到花庭,还没到八点来的人已经相当多了,他们在车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和段给他打电话。
“陈语,你到了吗?”
“嗯。”
“你在哪里啊?门口没看见你啊?”
“嗯,附近。”
他还在东张西望,陈语已经和和政握手了。
“挺帅的。”
“谢谢,您也是。”
“别说您,我和你合作就是一条路上的。”
“好,和学长看着也很精致,会是聚会里的明星。”
和段回头浅浅一笑,眨着眼伸手,他也同他握手,问候了一句。
和政领着他们往里走,左右看了眼笑道:“你们还真是默契,私下背着我联系呢吧?”
和段装作不懂,好奇的看了一眼陈语,问道:“什么意思啊?爸爸。”
“你们都穿今年春秀那套西装,只是你没打领带,看着像一家人,别人不问,估计真的以为小陈是咱家里人呢。”
陈语平静回道:“那是我与您有缘,能有几分和您相似是我的幸事,我心里敬您。”
和段故意推翻他的说辞:“你明明是和我相似,怎么说到我爸爸身上了。”
“你和和总是一家人。”
“这怎么了?”
“你肯定和他相似,我是外人。”
“这又怎么了?”
和政打断道:“好了,今天是来庆祝艾总幼子的生日,重心先放到他身上。”
陈语惊了一瞬,脚步顿住忙道:“抱歉,我不知道是生日宴,没有准备礼物。”
“没事,你和我是一家,准备一份就好。”
“和先生,算我这次占了您的便宜,我会偿还。”
“几句话逗你呢,不用还这人情的,算是我给你上次那事的补偿。”
“好,谢谢,我改天拜访您。”
和政淡淡一笑。
【果然是商人】
大厅总共三层,楼梯靠在墙上盘旋而上,中心被挖空,方便举行任何活动,纯西欧装修,一进大门纸醉金迷的风吹的人睁不开眼,只想被圈在暖风里,最中心是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面铺着红绸布不知道要放什么,在台子往后摆着一架黑色钢琴,再往后就是楼梯入口了,两边像书页一样展开,延伸上楼。
和政一行人上了三楼,坐在栏杆附近的绿绸沙发上,安静的吃着糕点等待开始。
不多时,几位富丽夫人朝这里走来,摆着柔手嘴里吴言侬语的说着什么,靠近时,一位夫人被她们推到和政身上,她坐到自家老公腿上气道:“你们干嘛?我和他冷战呢,不能靠太近的好不好?” 她起身高跟鞋踩了下和政的皮鞋,哼了一声扭头要走,结果又看到陈语了。
“和夫人好。”
“好个……算了。”
她从胳膊上的鳄鱼皮小包里拿出一张黑卡给了和段,捧住他的脸嘱咐道:“宝贝,不想呆了就出去玩,不要和不开窍的傻瓜玩,自己叫几个朋友快快乐乐的,妈妈走了,你要开心哦。”
“嗯,妈妈也玩的开心,拜拜。”
“夫人……走路慢点,小心受伤。”
“哼。”
她瞪了一眼陈语,和那几个妇人走了,服务员随后换了糕点。
一个青年和他母亲走来,笑着同和政打招呼。
“哟,你带儿子来啊,别说长大了就是更俊了呢,这位……是?”
“我侄子,陈语。”
“噢,原来是侄子,难怪看着比你顺眼多了,嗯,一表人才,你不是说不来么?”“小孩子想来看看,你还不欢迎?”“欢迎啊,只是你难伺候而已,哈哈,开玩笑,最近股票跌了吧?”
和政假笑道:“是跌了一点,不过好像你家的更严重,都快让吞金兽挥霍完了吧?”
妇人笑的得体,不紧不慢道:“那不叫挥霍,那叫探索,先让他看看社会什么样子,这个过程肯定会浪费钱,不过有了这种经验,以后更好下手。”
“你是赵括,纸上谈谈兵就好了。”妇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陈语笑了笑问道:“多大啦?”
“17岁半,还有三个月成年。”
“喔,那要办一场呢,葛朗台,他成年你办宴会么?”“办,你要来?” “哼,那肯定了,陈语。”妇人把他的名字放嘴里嚼了嚼,让开一个身位道:“认识一下吧。”
身后的青年走上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艾书行,欢迎你参加我弟弟的生日宴。”
“你好,我叫陈语,很高兴认识寿星的哥哥,顺祝秋安。”
青年一双桃花眼,上挑的眼尾泛着微醺的红,嘴角总含着让人不敢亲近的笑,“哈哈,你还真是客气,哪个学校的?”
“兰阳大学,大一。”
“你别听他谦虚。”和政勾起嘴角,面上不动语气得意的很:“最近在攻读博士。”
艾书行笑容僵了一秒,依旧得体的夸赞道:“少年英才,是我愚钝了,哈哈。”“没有,我前面学的不扎实,现在反而有些吃力,这才是愚钝,艾学长扎实稳重,这点我恰恰不如。”
妇人捂嘴笑了几声,示意身后的仆人递去一张名片。
“我听说,上一次的州级数学竞赛冠军不就叫陈语?”
【竞赛冠军么,哼哼】
“对,我侄子的金牌。”
“我看,你们不如互补,以后多多合作,提提意见不就行了?数学和金融可是姊妹专业。”
艾书行立马明白,又给了陈语一张他自己的名片,微微弯腰道:“以后还望学弟惦记。”
他同样弯腰,甚至比艾书行还低一点,笑着互换卡片:“母州人才济济,我这种普通人,还需学长记得我。”
和段等艾书行走远,噘嘴不满道:“对一个陌生人都比对我笑的多。”
陈语不明所以默不作声,看了看名片小心的收起,一旁的侍者急忙添茶,他这才喝了几口水润喉。
“你又不和他做生意,他没事对你笑干什么?笑脸不是人人敢接的。” 和政吹着茶沫,抬眼道:“你知道他数学竞赛第一吗?”
“爸爸!你……哼,你今天怎么这么讨厌。” “生气了?” “嗯!” “你该长大了。” “那妈妈也这么对你,你怎么没让她长大?”
和政挑眉道:“她遇到我了,你遇到谁了?”
和段看着仿佛隐身了的陈语,默默咽下这口气,正在发呆,一个人突然把手搭在他肩上吓他 ,“啊!谁?” “知宝,声音别这么大嘛,是我啦。”
唐章选只穿了件白衬衫,布料太透都能看到隐隐的腰线,坐到和段身边佯装生气道:“怎么你来不叫我,居然叫了他?”
“他是我爸侄子,跟着来了,再说了,你没有请帖?” “有啊,但意义不一样啊,哼,我生气了。” “哎呀,我今天没空,改天陪你买包。” “干嘛,你忙什么?忙论文还是……他?”
和段用力推开他,脸突然红的连粉都遮不住,抱胸侧过身掩饰慌乱。
【好装】
唐章选厚着脸把他拽过来,继续质问道:“说话啊?怎么,我说对啦?你不会喜欢他吧?哎呦,不会吧?脸这么红……嘿嘿,人就在你面前你还思春啊?”
“没有,没有!晶!”
“我不信,你对男人的兴趣越来越淡,原来转移到他身上了,和叔叔你说是不是?”
和政淡淡笑了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他急忙找了个借口逃离议论中心,脚步比心跳还乱。
唐章选看着陈语笑道:“小学弟,原来咱们还有亲戚关系呢。”
陈语抬头疑惑看他,低下头继续看和政给的新闻报纸。
“你怎么谁都不理啊?好傲慢。”
“我只是觉得你会继续说下去。”
“噢,你预判我啊,哈哈,你还怪会说冷笑话的。”
“我不会。”
“唉,你看着有点冷漠,还有点性冷淡。”
“……哦。”
唐章选觉得他无聊的很,起身要走,陈语也以为他走了,放松下来专注看着头条,结果他一个招数用了两次。
他趴在沙发靠背上,唇贴在陈语耳尖低语道:“只可惜我就吃你这套冷漠。”
吐息撒在耳背,激的他直接站起,瞪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拳头紧握,报纸也在手心烦躁皱起眉。
“你,你,你干什么!你。”
“就调戏一下你啊,怎么了?”
“你……自重。”
陈语松了报纸,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独自静心,他张扬的笑着走了,和政在一旁平常语气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一个学校。” “哦,他可是浪荡的很,说话放肆,尽量少接触。” “嗯。”“书香门第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唉,要完。”
和段好像没有散好心,回来仍是气呼呼的,坐在陈语之前的那个位置看着下面。
过了半小时,九点准时开宴,和他们搭过话的妇人站在二楼楼梯转折的平台上,她甚至把一开始的绸裙换成旗袍,对着话筒笑道:“各位亲友,晚上好,很高兴你们来参加幼子的生日宴,你们的到来让这里蓬荜生辉,我由衷的向各位致谢,现在,生日宴正式开始!”
掌声过后,话筒给了请来的主持人,他笑着接话道:“艾夫人语气真挚,这段祝词是她对各位的到来深深的感谢,请各位再次鼓掌向她回敬。”
“好,我们请寿星艾少爷……”
一套流程下来,硬是磨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切蛋糕的环节,艾书远一身西装梳着背头,不用提醒也知道他是今天的主角,他在中心的台子上切了一块蛋糕,仪式也算完全结束了,剩下就是把每个人都见一遍了。
钢琴曲悠远的传来,那个九层蛋糕并没有遮住钢琴师的光芒,相反很多人因曲而专门绕过蛋糕一睹风采。
和政站在栏杆边,俯视着那位钢琴师,提了一句:“年轻人啊,居然不怯场不轻浮,嗯,比起今天的寿星更闪耀些。”
没想到寿星刚好来了,笑着回道:“和叔没想过为什么他能坐在那里弹琴吗?”
“你们故意安排的罢了。” “是啊,我求了母亲好久,她才愿意让他在那里弹琴。”
和段追问道:“干嘛求啊?”
“我喜欢他,这只是我追他用的小手段而已。” “咦,神经,让人像看动物一样看着,你不觉得这是他在讨好你吗,猎奇。”
“你不懂艺术,别诋毁他。”艾书远眸一转看到陈语愣了愣问道:“他是你们什么亲戚?”
“哦,我侄子。”
“侄子?叔,你什么时候多个侄子,要不是我见过他不然就被你们骗了,他要是你侄子我跳下去。”
和段嗤笑道:“跳吧,今天刚认的。” “真的?叔,真的吗?”
“嗯。” 和政转过身道:“没什么好意外的,钱要一家人赚才能达到最大利润。”
“……得,我先消化消化。”他坐到陈语边上道:“哥们,我就说你怎么视金钱如粪土,原来有关系,哈哈,你早说你是和叔这边亲戚啊,我也就不刁难你了,你看你,脾气怪的很。”
“生日快乐。”
“哦,哈哈,好,听我哥说你可聪明,说实话,我哥特别傲,他夸你是真夸,真有实力啊。”
“多谢夸奖,你也是。”
陈语顿了顿又道:“我可以知道你在追谁吗?” 艾书远笑意更甚,炫耀的神情都藏不住,一开口还以为他们今天结婚,不过这一身倒还挺像,“哎呀,我娇宝,京都美院大一门面,圣墟会最年轻中级钢琴演奏者,马上就高级了,羽耀VIP私教,嘿嘿,拿过的奖不计其数,我说不过来,反正是个发光的宝贝。”
陈语无奈道:“我是问名字。” “哦,他叫心骄,真心的心,我眼里永远的骄傲的骄。”
心骄么。
“我宝宝厉害吧。” “你追到了?” “没,哎呀,我会成功的。”
和政坐下喝了口茶道:“你不去别人那站一圈?”
“哦哦,拜拜,等会结束有蛋糕吃哦。”
“嗯,拜拜。”
艾书行后脚走来,笑着邀请道:“陈学弟,陪我聊聊天可行?”
“好,学长请。”
和段想拦他,他顺手塞了张报纸搪塞过去,不回头的走了。
俩人下到二楼,艾书行挑了处沙发,侍者添了红酒,他始终笑着:“喝酒吗?”
“不习惯,不过可以陪你。” “哈哈,你啊,真是一家人,说话气质都像的不得了。” “刻意模仿而已,我还在咿呀学语。”
他眯眼靠在沙发背上,摇了摇酒杯浅抿了一口道:“主母把你介绍给我,是个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今天过生日的才是,我以后……可是会被分出家的,你有能力,我知道艾宣很突出,不过我对人待遇不差,创业还没失败过,你可以买些吟久的股票,我保证有钱赚。”
陈语点点头,问:“所以你觉得她应该把我介绍给艾书远,帮助她儿子壮大艾氏?”
“也不是,她也有自己的事业,不过可能儿子更重要,反正她要赶我了。”
“至少明面上不会。”
“我不喜欢别人背地讨论我,我会主动走的。”
“你主动要走,她恐怕又不会放你。”
“是啊,艾氏以后还要挂我的名字,陈语,你觉得我和书远哪个更出众?”
他放下杯子看着陈语的眼睛,陈语也不遮掩,平常道出:“他张扬,你比不过,不过能力方面,你更优秀,你的心态应该也比他好。”
【只要暗地里绊他一下,就能一直踩在脚下】
“哈哈,你说这个我倒喜欢,能给我个准话么,你帮我还是他?” “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以后若有所需,自会解难。” “哈哈,好。”艾书行凑近问道:“我能问个私密的问题吗?”
“什么?”
“有人说你性冷淡,真的假的?” 陈语无语凝噎,偏过脸问道:“谁说的。”
“唐章选遇到我给我说的,我就好奇问问你。”
“嗯。”
“嗯?”
“他说的对。” “……真的啊,那你有18厘米就是假的喽。” “……嗯。”
艾书行格外遗憾道:“没想道居然会有男人性冷淡,我刚见你就觉得你以后肯定外遇。”
陈语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红酒,感觉整个世界都有点抖,脑子晕晕乎乎的,靠在沙发上口齿含混:“为什么?”
“你看着性张力很强,应该很需要床伴,但和你聊天又觉得你聪明,有理想,更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而且你们的相处应该是相敬如宾那样,所以我觉得你会外遇。”
“我不会。”
“这么确定?”
“嗯,我只喜欢阿章一个人。”
“阿章?是谁?唐章选?”
“嗯。”
他震惊了几秒,追问道:“真的?你喜欢他?”
“嗯。”
“你,你……看不出来,你喜欢他什么啊?”
“……”
“你们不会……已经……啊这,难怪啊,你们这么熟啊,你们怎么可能……啧啧啧,他果然有手段。”
【牛头不对马嘴,这都能聊】
他哪里我都喜欢。
“喂,睡着了?酒量这么差?去,拿醒酒汤来。”
陈语慢慢睁开眼睛,被金光闪闪的吊灯闪了眼,耳边嗡鸣听不真切,下意识想揉眼睛却被灌了几口醒酒汤,口腔烧痛呆了一会,看到艾书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喝醉睡了一会。
“酒醒了吗?喝不喝了?”
“不用了,谢谢。”
“漱口吗?”
“我去趟洗手间。”
“好,顺着这一直走就到了。”
“嗯,谢谢。”
陈语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表居然十点二十几了,方便后和艾书行解释后就下了楼,刚和和政打完电话,就半了。
钢琴曲也步入尾声,宾客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他等了一会绕过中心朝门口走,马上到门口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一转身那人紧紧抱住他,柔软的金发埋在胸口,仰头想笑着和他说话,一开口却哭了出来。
“陈,陈语……呜呜,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陈语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人流中拉着他到边角,在艾书远嫉妒且杀意四起的注视下平静道:“好久不见。”
站在三楼的和段死掐着栏杆,看着陈语旁若无人一样给那位钢琴师披上他的西装外套。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哼,不就是弹个钢琴,谁不会。”
“他是专业的,业余的能比得上?”
“爸爸!我真生气了,你帮我把这小贱人绑来好不好?”
和政眼里闪过一丝阴毒,冷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在和家待一辈子,段儿,放心,他要么孤身一人,要么就娶你,他没有第三个选项。”
“哼,小贱人……等着吧。”
“呜呜,陈语,我好想你……后来去哪里了?我根本找不到你。”
“没去哪,一直在兰阳。”
“陈语,我爸爸……走了,王新她,她把我赶出来了,呜呜呜,陈语,我没有家了……”
艾书远气红了眼,脑子里闪过一系列刑具,临时决定一拳打死陈语,背手捏紧拳头刚走近却被问“有没有休息室?”。
那位钢琴师只是含着热泪看了一眼他,他心一抖嘴皮子磕巴:“有,有的。”
“他情绪不好,能带我们去那里待一会么?”
“好。”
艾书远说完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虽然在前面领路但反反复复的回头看他们在干嘛,幸好只是走的近……没有拉手。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扒着门死死盯着陈语的动作,背后被人凝视的感觉真莫名奇妙,陈语默了一秒招手让他进来,他静悄悄进来关了门,却呆呆站在门口。
钢琴师捂着脸泪流个不停,艾书远在陈语的指挥下挨着他坐下,头一次和他这样挨得近。
“呜呜呜,陈语,我该怎么办啊?我想杀了王新,可是我外甥才五岁……怎么办啊!”
他抬起头,泪沾在睫毛上,随着眨眼不断晃动,眼前模模糊糊,刚擦完,雪又融了。
“王新什么人?”
王新,盛远集团老总的第五个情人。
“继母……她这个坏人,害死了我爸,还勾搭我舅舅,把舅舅一家也害死了……呜呜,坏人。”
陈语看着他朝右一歪靠在艾书远身上,可能感觉神经哭得衰弱了,一向敏感的他居然没反应,艾书远没出息脸唰的红了,茫然无措的看着陈语。
“先沉下气,报复必须忍耐,而且要做到万无一失,最好让对方毫无反手之力,你目前只能这样。”
“我,我,呜呜……齐谐,他,他骗走了我的钱跑了,呜呜呜,他说他要自由,拿着我的钱跑了!我欠了好多钱……我没有钱也没有家,还要上学……我想死。”
陈语给他递来一杯红酒,半安慰半分析道:“没钱可以赚,没家……你要么重新找个另一半维持生活,要么给你和你外甥造个家,也可以住我房子,我欢迎你。”
他气急攻心,也不想什么东西,生猛的往嘴里灌,被呛后哭的更凶了,几滴红酒滴在他衬衫上,平添了几分娇艳,配着殷红的嘴唇看得身后之人呼吸一滞。
“可是。”
“心骄,我知道你目前不会恋爱,也没有钱和精力去营造一个家,你的选择兜兜转转只有一个。”
心骄垂着头突然看到另一个人的腿,有些懵圈的顺着身体看上去,看到那张脸怔愣了片刻,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下意识往远坐了些,小声又有点礼貌问道:“请问你,你是谁啊?”
艾书远刚要发声,被陈语及时遏止,只能起身背对着他。
“我朋友,等会你们再认识,你先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我去给你拿湿毛巾。”
陈语示意艾书远跟上,俩人出来关了门,在门口突然沉默。
“陈语,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这门隔音吗?”
“隔音啊。”
“那你先对着门大声给他表白。”
艾书远脸上的热还没褪,被他这么一说别过脸倔道:“为什么?”
“测测隔音好不好。”
“你,隔音真的好的。”
“那你说啊,不说是因为你也不确定隔不隔音么?”
他被激的没法,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对着门道:“心骄,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声音小测不出效果吧?”
“你,咳咳。”艾书远叫来大厅经理认真问道:“这门隔音好吗?”
经理看了看他们俩人,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道:“特别好,艾少爷,在门口放广播里面都听不到。”
“你说的,要是出意外你等着。”
经理苦着脸站在一边,看到艾夫人正要上去说,却听见震耳欲聋的话。
他酝酿了一下,闭眼深呼吸几次,手心的汗擦了几遍才鼓起勇气道:“心骄……”
没想到,这句比上一次的还小,听到陈语那一声笑,咽下口水大声道:“心骄,我艾书远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求你了,只要和我在一起每个月50w,不包括礼物费。”
艾夫人眼神复杂,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但儿子说的话太炸裂,没憋住吐槽道:“你这样真的是表白吗?你觉得谁会同意?”
艾书远彻底破防,无助的看向他妈。
“那该说什么。”
“不要加最后三句,你那跟招员工一样,上来就报年薪啊?”
“哦,不对,我这是月薪,不对妈我这是测隔音效果,不是真的表白。”
艾夫人根本不惯着他,拉开门走到沙发旁问了几句,用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出来了。
“你进去干嘛啊,你吓到他了。”
“明明你更吓人,你刚刚那几句他全听到了。”
“那他有没有同意啊?”
“人都被你吓哭了,还同意呢,你回去歇着吧。”
“啊?你过来。”
经理头缩的像只鹌鹑,战战兢兢的从角落走过来,整个人被他一只手抓后领拎起,心如薄冰那般凉。
“你他妈不是说门口放音乐里面都听不到吗!踏马,老子表白失败你说怎么办吧!”
“我我我,艾少爷,我说放广播,不是表白啊。”
“你什么意思?我声音比广播还大?”
“……不是啊,我我,没那个意思,艾少爷息怒息怒,表白失败还有下次,您多对他好他肯定同意的。”
“他妈,滚!”
艾夫人头一次佩服亲儿子的智商,幸好宾客都走了,她翻白眼没别人知道:“好了,你骂人声小点行吗?就算人家不同意也不要拉低印象分,哎呦,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你能跟书行学学稳重吗?”
“我,奥,妈你走吧,我还有点事。”
“哦,我让管家待着等你,我先走了。”
“嗯,拜拜。”
艾夫人一群人走了真的只有他们几个了,经理被他吓得跑不见影,整个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
“看吧,隔音不好。”
逗狗果然好玩。
“哦,你是不是故意的,让我在他面前难堪。”
陈语扶额无奈解释:“我是他高中同学,关系很好,所以我肯定比你了解他。”
“你放心他不会记得你的表白的,你对他来说不重要,他会自动屏蔽陌生人说的话。”
艾书远连防都没来得及设,就被击溃的彻彻底底,满脑子都是那几句“不重要”“陌生人”,他靠着门框欲哭无泪,身上的高定西装再也遮不住他的颓气,水蓝色的眸子一下就暗了。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能说说你认识他的经历吗?”
他望着那架钢琴,苦笑道:“一开始,我一个近亲结婚,婚礼临时要一个钢琴师,他们都忙忘了,最后几分钟临时拉来两个人,结果商量好上场那个又找不到了,只能让他上,但我觉得他肯定弹不好,他太年轻看着比我都小,结果呢,参加婚礼的人基本都在看他,我那位近亲只能尴尬的走完过场。”
“没算错,婚礼一结束就有好多人邀请他去做私人钢琴师,我出钱包了,而且在现场我坐的最近,就觉得他浑身在发光,特别吸引我,后来又装模装样和他谈钢琴曲,反正,他不管说什么我都觉得他身上的光越来越亮了,后来,我故意花钱去听他的表演,他特别有实力,几次过后就征服我了。”
陈语假笑眼睛看向他:“不止吧?”
“嗯,唉,哥们,你这脸看着就让人信任,你还是心骄的朋友,我说多也没什么。”
“我谢谢你信任我。”
“哈哈,你知道么,我这种人也会被人暗算,晚上就只是走了一段路,就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扔山里了,待了好几天马上要饿死,结果就遇到他了,他见我快不行了,居然,居然……”
艾书远耳根绯红,他捂着嘴强压嘴角:“他居然用嘴给我渡水,然后他要找他外甥的无人机,就先继续上山去了,我躺在地上饿的头晕眼花,等了好久才感觉胳膊有点疼,一睁眼被蛇咬了,然后他就来了。”
“他亲自给我吸毒,之后我就晕倒了,醒来就在医院了,康复之后,我就偷偷调查他,发现他特别可怜,家破父亡还欠债,一个大学生还要带孩子,我一下子就找到目标了,我想让他过得更好,时间一久,我就喜欢上他了。”
他忽的一笑,问道:“我是不是很自恋?”
“自狂和自恋不一样。”
“哈哈哈,那我还可以啊,后来我给他钱他不要,我和他聊天故意说话暧昧,他虽然没拉黑我但就是不回我,我知道他需要工作,我就和那些机构商量好,邀请他去应聘,我也知道他需要钱,我就故意让人把传单贴他家附近,他看到就会来面试。”
他摸了摸口袋没找到东西,遗憾的垂头发了会呆,结果眼下递来一根烟,一看居然是心骄,吓得他东张西望,打口型问陈语。
他什么时候来的?
找烟的时候来的。
接过那根烟叼在嘴里又开始找打火机,又没找到,抬头陈语给他扔来一个金属打火机。
“你怎么出来了?”
“你们好久不回来,我以为你们走了,太安静我有点怕。”“你那个朋友呢?”
“走了。”
“你,心骄,你哪来的烟?”
心骄穿着大几码的西装外套,只露出指尖指着大厅经理,那人立马转过身偷跑了。
心骄比他俩都低一个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声问:“你们还要聊吗?”
“嗯。”
“那,这里是他家的宴会厅吗?”
艾书远迟迟不点烟,这时应道:“是我家的,私人的。”
“那我可以弹一下钢琴么,你们可以继续聊,我不会弹太久,就几分钟。”
“没事,你想弹一辈子都没事。”
“谢谢,我只是想练练新学的曲子,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弹的,谢谢你的好意。”
“这没关系,你想谈一辈子都没事,那个,可以合弹一曲吗?”
心骄歪头问道:“可以的,你要弹什么?”
艾书远一下子舌头打结,差点就把“我要谈恋爱”这句说出来了,想了半天突然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恨感,只能羞涩道:“致爱丽丝可以吗?”
陈语虽然不精通钢琴,但也明白他的用意,毕竟花庭没有天顶。
“致爱丽丝啊,好。”
俩人走到钢琴旁边,聊了几句,心骄坐到椅子上仰头看他,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心骄站了起来让他坐,不过最后还是心骄坐着。
“嗯,你再等等,今天有点意外。”
钢琴声轻轻的传出来,像月光缓缓洒在身上。
陈语找到总电闸直接关了所有的灯,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发光的他们,大厅里只有一道莹光照着钢琴,他们沐浴在安静的月光下,指尖跳跃在琴键上,曲子悠悠的传到月宫,阵阵银屑跳跃在指间,寒雾绕在身侧却不冷,澎湃起来的是共鸣的心跳。
一曲罢,艾书远还意犹未尽的呆愣站着,抬头才发现灯灭了。
心骄拿湿巾擦着手,对他浅浅一笑道:“我以为你很熟悉这个曲子,虽然有几个音错了,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也很好了。”
“我,我只是喜欢这个曲子,我不擅长乐器的,家里培养这些我只懂怎么听,不会弹,我,你弹的真好。”
“也就入门,哈哈,好像挺晚了,要不你们聊我回去了,家有点远。” “我送……”
陈语走出阴影,顺着话道:“好,回吧。”
“等下,我外甥还在二楼,我叫一下他。”
心骄一路小跑上了楼,虽然有点黑,不过今夜皓月当空,路似静湖空明,很快就找到了眉天冠。
“哥们,谢谢你。” “没事。” “要是我们结婚了,邀请你当伴郎。”
“好,不过,有那机会再说吧。”
小男孩一副刚睡醒的迷茫,嗓音糯糯道:“哥哥,到家了吗?” “抱歉啊,哥哥今天拖太晚了,现在回家吧。” “好,哥哥,这里的点心好好吃,我给你留了几块,你吃。”
心骄弯下腰由他喂,拉着他的小手往下走,大厅太静,他们说的那几句也被楼下两人听见了。
艾书远收了那跟烟,还了打火机,慈眉善目的看着眉天冠,“要是喜欢吃,可以和你哥哥来我家做客。”
小男孩看着艾书远,小声问道:“哥哥,他是谁啊?” “他是今天过生日的那个大哥哥啊,这里就是他家的。” “哇,他家厨师应该很厉害吧,点心好好吃。”
艾书远嘴角翘起,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金发,笑道:“那你会带哥哥来我家做客吗?” 眉天冠警惕往后一退,看着心骄不说话,心骄抿唇笑了笑:“别怕,他是哥哥的朋友。”
他格外不喜欢“朋友”这两个字,心里暗戳戳的在前面加了个“男”。
小男孩看到陈语突然激动扯住他的手叫道:“你是陈哥哥吗?你也来做客嘛?”
“嗯,今天太晚了,去哥哥家里住好吗?”
“好,嘿嘿,哥哥走。”
怎么……
陈哥哥就毫不犹豫的跟着走,艾哥哥就不行。
心骄看着陈语,带着小男孩跟他走了,艾书远拔腿就跟,林管家无奈道:“少爷,夫人说你今天一定要回去的。”
“我就去我兄弟家看看,你回去吧,我给她解释。” “……少爷,夫人有几句话要交代。”
“什么话。”
管家正色道:“在结婚前不能做出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不能强迫对方,不能囚禁,不能跟踪,说话注意分寸,好了,就这些。”
心骄尴尬的背过身拉着侄子逃走,眉天冠好奇摇着他的手问道:“哥哥,什么是囚禁啊?”
艾书远皱眉听完,挥手赶他走,陈语坐在副驾,他们三人就坐在后座。
“去哪?”
“ 广生院。”
“好。”
眉天冠坐在最中间,睡饱了精力充沛,拉着心骄问东问西,“哥哥,陈哥哥家在广生院吗?” “对。” “哥哥,今天不回京城了吗?” “嗯,我给幼儿园请假一天。” “那你呢?不去学校吗?”
“嗯,我也请假。”
“那陈哥哥不是要去学校吗?”
陈语递来几包饼干,回道:“我也请假,陪你玩一天。” “谢谢陈哥哥,那这个哥哥呢?”
艾书远和小男孩对视一眼,笑道:“我也请假。”
心骄嚼了嚼饼干连忙道:“不用,你照常上课,你不用……”
“我想请。” “哦。”
陈语回着消息,把他们奇奇怪怪的对话当背景音乐。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车到了小区门口,装模做样付了车钱,带着他们走了一段,在一栋别墅前停步,早有人等在门口,看见他连忙开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宴会不是十点半就结束了吗?”
“哦,遇见朋友了,多聊了会,这是我朋友心骄,艾书远,他是心骄外甥眉天冠。”
“好,欢迎啊,哈哈,吃了吗?”
“没吃,简单做点吧。”
四人坐在沙发上,艾书远打量了下客厅惊讶道:“你一个人住?”
“嗯。”
“一个人多没意思,不和爸妈住啊?这么早就分家了?”
“嗯,一个人也不怎么回来,有没有意思反正都活了这么多年。”
心骄脱了外套还给了陈语,好奇问道:“你见到你爸爸了?”
艾书远愣了愣反问道:“谁没见过自己爸爸?”
“他好歹也算是和家的一份子,怎么连亲爸都没见过?”
心骄懵了半天,看着艾书远那一脸疑惑的表情,更懵了:“陈语什么时候是和家的人了?我记得和家没有人姓陈吧?”
艾书远被他逗笑了,喝了口水道:“你还知道和家人的情况呢。”
“知道,我爸爸之前带我去过几次,一开始我还以为方知觉是和叔叔找外遇的孩子,没想到就是和段,我以前应该也见过你,我去过你家两次。”
“啊?很少有人来我家做客的,怎么我没见过你?还两次?”
“我哪知道?那都是我五六年级的事了。”
艾书远立马激动起来,走到窗户边靠着,拿起手机就给他妈打电话:“妈,心骄以前是不是来过咱家?”“那他们来家里干什么?”
“那,那咱家,有没有同意啊?”
眉天冠好奇跑过来看他,他摸上毛茸茸的头顶,蹲下亲切的捏小孩的脸,又魔术一般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小孩嘴里。
“没同意吧?”“不,不会吧?”
“我去,那我不得直接娶他呀,哈,嘿嘿,我的未婚妻。”
“我老婆就是坚强,都可怜成这样了也不找我帮他,我必须要给他一个家,妈,明天结婚吧。”
“哎呀,不会的,我要给他说说。”
陈语给心骄拿来毛巾,小声道:“我最近有点忙,之后和你解释。”
“好,你……一切都好吧?”
“嗯。”
“我那时候想问你那个老师怎么回事,他怎么都不说,后来只有离给我说你的情况,高考那几天我想找你但就是没找到,之后怎么都联系不上你,这几年你干什么去了?”
“一直都在补习,现在在本硕连读。”
心骄笑着,像高一那时一样因为他而得意,他反过来问:“叔叔什么时候走的?”
“去年,唉,王新那个坏女人,太可恶了,她说我要是我敢做什么就把我的手剁了,她去年把舅舅舅妈害死后,卷钱去了国外,你知道吗?我去年简直倒霉透了。”
心骄一想到往事,就忍不住掉眼泪,捂着嘴嗫嚅:“高考前一个月,我爸爸走了,高考前几天我舅……舅走了,高考还没出成绩,我刚打工赚的钱被,被齐谐这个坏人拿走了,我和人家约好的还钱,结果没钱还……最后只能把房子卖了。”
艾书远挂了电话,转过身发现笑容满面不太合适,收了兴奋安静坐着,眉天冠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道:“哥哥很伤心,他哭了。”
他为难道:“我知道,但我……”
“你抱抱哥哥吧,他很难过。” 眉天冠仰头小声疑惑道:“你不是说你是哥哥未婚夫吗?”
艾书远犹豫的抿唇,胳膊被拍了拍,陈语挑眉示意他过来,他小心的坐在心骄身边,咽了咽口水揽住人家的肩安慰道:“生活会好的,我帮你解决。”
心骄缩了缩肩,轻轻把他的手拿下来坐远点,收了收泪依旧礼貌道:“谢谢你,不用的。”
“心骄,我自愿帮你的,不用你拿什么还,你忘了吗?你救了我两次,我,我给你还。”
“不用的,我们还是,不要联系的好。”
“为什么?”
艾书远咬牙坐近了些,今天的造型的确无懈可击,即便在眼前放大也是没有任何瑕疵,他尽量保持和颜悦色说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艾书远,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会接受的,你还是追别人吧。”
他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就经历了大喜大悲,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强行装作不在意站起身冷笑,一口恶气出不去,缓了缓低血糖半天才冷笑道:“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陌生人?骚扰犯?你就对我一点点心动没有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今天,不对昨天成人,你最好小心一点,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把你……工资扣完,我可是你以后老板。”
艾书远扭身直接走了,外套都没拿走,挂在衣架上很显眼,因为就只有他的衣服布料上有细闪。
“他衣服。”
心骄抬头看到那件衣服,突然站起来抓着外套跑了出去,眉天冠也要跟着被陈语拽住按在椅子上。
“陈哥哥,我哥哥他……”
“我知道,他和那个哥哥有话要说,你先吃饭”
“我要等哥哥。”
“没事,先开饭,他等会就来了。”
开门的那个女人端来菜,摆上碗筷疑惑道:“不是四个人?”
“一个先走了,你也吃吧。”
“我不用,少爷你们吃,那个……少爷,你那位姓艾的朋友好像是艾家的二公子吧?”
“嗯,怎么了?”
女人笑着收拾了茶几,摆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带朋友来家里很高兴,你交到的这些朋友也很好呢。”
“为什么高兴?”
“因为,你不是很孤独吗?有朋友陪你我替你高兴。”
陈语给眉天冠盛好饭,站在落地窗前揭起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看到两个黑影好像拉拉扯扯,又好像抱在一起,莫名尴尬的松手回来吃饭。
“心骄是我朋友,艾书远顶多算是我同学。” “处一段时间不就成朋友了?你也要逐渐开朗去社交啊。” “哦,你休息去吧,我等会收拾。”
女人擦完手道:“好,你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就行了,客房收拾好了,早些睡吧。”
“嗯。”
女人和心骄打了个照面,他手里衣服没还回去,愁眉苦脸的坐下吃饭。
“怎么了?”
“艾书远这个人好奇怪,我给他送衣服,他却送我了,他说我要是把衣服卖了,他就买下来再送我。”
眉天冠看了看衣服不解道:“哥哥为什么要卖衣服啊?”
“我没有卖啊。”
“你刚刚说你要卖。”
“我没有。”
陈语擦嘴追问道:“那他还说什么?”
“他说他就要追我。”
“然后呢?”
“我就给他说齐谐和我的事,他听了就说他要找齐谐,还说他会对我特别好的,让我给他一个机会。”
“你给了?”
“我说我恨的人还没死,不可能爱上谁。”
他说那我就把你恨的人都杀了,对吗?
“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把王新和齐谐找回来,扔到我救他那座山上,他就守在山脚,如果有人把他们救下来,就再把他们扔回去。”
……
还是艾书远厉害,折磨人的方法张口就来。
饭毕,陈语把他带到客房,又指着另一间道:“你住这,我在那里,有事来找我,或者发消息。”
眉天冠飞奔上床,陈语加了联系方式心骄就准备进房,又给他拿了一件浴袍道:“你不是和他抱了吗,是要去洗澡吧。”
心骄抱着浴袍犹豫开口:“陈语,是不是有人就喜欢别人骂他啊?”
“嗯,有那种人,怎么了?”
他咬着唇绞着浴袍带子小声道:“他,艾书远他可能有点激动,就非常用力抱我,我推他他不松手,我,我就骂他,结果他好像,好像那个了。”
……
罕见啊。
把“坏”定为最恶毒的话的心骄还会骂人?
“你骂他什么?”
“我骂他混蛋、坏蛋之类的,然后就让他放开我。”
陈语嘴角抽搐了几下,被心骄的话刷新词汇量,原来混蛋、坏蛋也算骂人,这两句哪个男的听了不兴奋?更何况是在离那么近的情况下。
“你以后别骂他就行了。” “嗯,那个陈语,艾书远他哥哥你认识吗?” “他怎么了?”
“……他和一个男的在洗手间里面接吻。”
“他们在里面你怎么能知道?” “我听见的,他们就在我隔壁,他们说话我知道的。” 陈语琢磨着这几句,又问:“他们说什么?”
心骄的脸上突然覆了层晚霞,他吞吞吐吐道:“那个男的问艾书行什么时候公开他,艾书行说不可能公开他,他没有公开价值,那个男的好像生气了,不知道他们干什么,艾书行就声音大了点骂他说今天他要见人,如果被发现那个男的就死定了。”
“那个男的说他想在洗手间那个,艾书行不同意,他俩吵了几句,那个男的好像亲他了,他就说今天他很生气不给亲,应该又亲了吧,我不小心碰到扶手,发出了声音,他们就走了,不过那个男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的,应该是喝醉了。”
陈语听了只是笑了笑,宽慰道:“忘了就好,他们家比较复杂,你也不要告诉艾书远。”
“我不和艾书远聊天的。”
“你要不就住这吧,把租的房子退了,京城离兰阳坐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
“别犹豫,这是我给你的机会。”
心骄默默点了点头,释然笑道:“当年的话你还记得。”
“嗯,去洗澡吧。”
“嗯。”
陈语回了房间洗了澡坐在床上发呆,今天没在半山居睡觉心里怪难受,但艾书远跟着又不能去半山居。
哥哥,半山居很暖和的,你一个人也不会冷,今晚就不陪你了。
腰上系着浴巾,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回味了一会宴会里他说的话,一句一句的给自己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