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的拍摄终于结束,这资本家真是可怕,不过有点人性,拍两天还给放松一天。
谢庭树只穿浴衣就出来了,大咧咧的躺倒大床上玩手机,登上小号偷偷摸摸查资料。
“电视剧《荒唐时间》的投资方是谁?”
“《荒唐时间》选角”
“《荒唐时间》路透”
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和韩的双人海报和剧名封面,最多附一下李导的名字。
“不会吧……这剧藏这么深啊?连狗仔都没有,我好歹是个当红一线男明星好不好,没有人偷拍吗?防的这么严啊?”
他截图给韩,很快对面回复。
(我早搜过了)(不过我和李导偷偷打听了一下,这个男的就是这剧的投资人,一个人投了25亿,叫木言心。)
谢庭树简直要跳起来,居然是木言心!那个恐怖的数学天才,新一代的金融大鳄,网传买了整整三十七座岛只为了办婚礼的资本家,几乎垄断军火的军备供应商,那场婚礼虽然不知道有谁被邀请,但那座荆棘教堂是真的狠狠羡慕了,当时有好多人开游艇拿摄像机远拍,虽然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红点。
(你说他好好的,为什么投资拍电视剧了?)
(不知道,可能……他老婆要看?)
(呃……)
(一个能花那么多钱去买一堆岛,再建教堂,建城堡,只为了让妻子住的男人,这个理由也很合理吧)
(好像也是……哈哈)(他老婆真幸福)
(不过从没有他老婆的消息啊)(真是诡异)(你说他是不是囚禁他老婆啊)
(啊……)(也有可能)
(反正,我感觉他特别可怕,看上他的人都是奔钱和脸去的吧)
(应该吧)
房门被敲响,谢庭树赶紧穿好衣服去开门,居然是李导。
“那什么,木先生叫你过去一趟,你赶紧收拾收拾。”“啊?他叫我干嘛?”
“不知道,反正你记得机灵一点,千万不要惹怒他,他身上有枪。”
谢庭树一瞬间脑补演艺圈潜规则一场大戏,手都开始发抖。
“李……李导……如果他,他要强……我,我,我,怎么办……”
李导压低帽檐赶紧捂住他的嘴,把声音压到最小,保持嘴型不动道:“这里有他的监控,说话注意点,不管怎么样,活着最重要。”
谢庭树捂住自己发狂的心脏,随便找出一套西装就要穿,李导提醒道:“漂亮点,体面点。”
他两眼一抹黑,穿了整个衣柜里最贵的那套,李导在他腿软前给他戴上爱神胸针。
很快来了五六个黑衣保镖,站在他旁边机械开口:“谢先生,您还有两分钟。”
李导道:“现在就走吧。”“哦……”
保镖等他走,他半天一步都没走,保镖看了眼时间道:“很抱歉,时间到了。”
其中一个猛的扛起他,几个人拥簇着走了,李导那表情像是临行不忍,给他挥手告别。
他脑子晕眩,一想到这楼道连监控都有,那房间呢?而且一来到兰阳,所有人的手机因为各种原因丢失而换上剧组给的手机,他就更晕了,不会吧?
出了酒店,他被戴上眼罩塞进车里,他不禁想到了韩儒颢的那场,也被塞进车里,也是黑衣人,也是去见一个牛逼人士。
车停了,又被扛起上了什么地方,突然有人说话。
“人来了,你去报告。”“嗯。”
他听到敲门声,接着门开了,听声音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谢先生?”“嗯,先生呢?”“先生他在里面,允许谢先生进来。”
门关了,他被人扶着站在地上,远远的听到那道彻寒的声音。
“谢庭树。”
他咽下口水,干巴巴道:“木,木先生,您好。”
“你应该跪下说话。”
不等他反应,几个手就压着他跪在木板上,唇几乎要贴上地板,温热的呼吸混合着松脂香,连地板都要保养吗?
“谢庭树,你长的很不错。”
“……谢谢……”
“有兴趣看荆棘教堂吗?”
“……”啊?啊?
见他不说话,男人似乎有些不满,语气更冷了:“说话。”
“……您和你您夫人的荆棘教堂吗?”
“嗯,给你个机会。”
“好……”他的声音不自觉发着抖,额头滴下一滴冷汗:“谢谢……您。”
“你似乎把地板弄脏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脑子里有根弦断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象出弟弟被杀的场景,身体软的不行,头磕在了木地板上。
“拉他起来,坐到那边。”
他被拉起,安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为什么是安上,因为这沙发上有很多皮扣,他被固定在了沙发上。
脚步声拉近,他感觉男人就在他面前,呼吸都慢了下来。
“谢庭树,你哭什么?”
他这才感觉到眼睛上面一片湿,恍然如梦般哈了口气。
“我……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木先生……对……”
“你没有做错什么,好了,你回去吧。”
他重新坐上车,回到酒店大床上才能摘眼罩,眼睛被灯晃了晃,模模糊糊的看见那几个黑衣保镖站在他旁边,其中一个机械念道:“谢先生,刚刚的事情请您忘记,木先生有言必遂,你只需要静静地等就好了,如果有的三个人知道你见过先生,谢淼深可能不能再见到你了。”
“好……我明白。”
他们走的很迅速,他瘫软在床上,总觉得自己刚刚像是做了一场梦,梦见木言心叫他过去。
可是为什么木言心要带他去荆棘教堂?
为什么?木言心说他长得不错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们说深深……
谢庭树捂着眼睛继续哭,他总以为只要有钱有知名度就什么都不怕,就能让弟弟好好上学,但木言心于他而言又太遥远,他的知名度有什么用呢,一个可以随便带枪的人,子弹没有打到他身上,身体已经开始疼了。
明天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去拍戏,对了,他或许可以请半天。
费劲拿起手机,给李导打去电话:“喂?李导,我明天想请半天,明天上午也没有我的戏。”
李导语气惊讶又勉强:“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哪里快了?”他不禁苦笑,说话都有些恍惚,闭着眼问:“行不行?”
“我先问一下木先生吧。”“噢,你有他联系方式?”“那个也不算,是他保镖的。”“能给我发一下吗?”
“哈哈,我,先问问。”
他看着空白的手机界面,没几分钟一个好友申请就弹了出来。
[请你想起]申请成为您的好友。
同意 拒绝
接着李导的电话就来了:“木先生同意了,你明天下午两点到场,我问了他,他说他去加你,是他自己的私人号。”
“好。”
他同意后,对面也没有说话,许久他问(木先生在吗?)
隔了几个小时才回消息,他都洗了澡了。
(有事?)
(您这段时间都会到现场吗?)
(嗯。)
(您不用办公吗?)
(不用你操心。)
(好)(那您监多久啊?)
(直到戏拍完)
他沉默了半天,打字问(木先生,您要睡了吗?)
(不睡。)
(晚安。)
他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控制自己不去想,一夜过后,他睡到了十二点。
感觉再也睡不着了,他起床洗漱完去要了一份饭,吃完坐着李导的车去了片场。
木言心果然在那里坐着,一切都在按剧本来,他坐的远远的背剧本。
第二天上完早课,刷卡直接跑了,如法炮制又过了四天,除非下午的课比较重要。
“舅……” “滚你爹的!”
陈语站在仍留着余震的门前,默默把礼品留下,转身还没走出单元门,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转头,礼品盒子就砸在太阳穴,脑子还没缓过来,她的骂声伴着耳鸣一齐闯进耳朵,眼睛晃了许久才看到她的怒容。
【舅妈?】
“你怎么敢来这?你TM是寻死来的!老娘真特么想扇死你,真特么贱人有贱种!你也配活着?你咋不直接吊死!不要脸的东西!你他么配称为人吗?还有你那死人爹,你们配叫人吗!”
她的骂声很响亮,但没人敢来劝架,全躲的远远的看,他低着头被她边打边骂。
她的巴掌和拳头全被他的顺从接下,她所有恶心污秽的词语全被他的沉默容纳。
大概过了半小时,她也手脚酸痛,口干舌燥,打不动,骂不出了,狠狠在礼物盒上踩了一脚,那长方形白盒终于竭忠而废了,大把红色钞票在缺口探头探脑,她愣了好多时,抖着干裂的嘴唇哈出两口浊气,两条清泪顺着她衰老的皮肤缓慢划下,嗓子哑了说不出话,颤着指头指着陈语呜咽。
“资本家……资本家!养的狼,养的特么……挖心狼!呵呵呵,呵呵呵!”
她扭头摇摇晃晃回去了,不过几分钟,他送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扔了出来。
“老娘死!都不要你们边家的一毛东西!滚回去!”
陈语机械的鞠了一躬,拉起外套拉链也走了,人群为他专门让了路,他在小诊所给伤口消毒包扎后,平静的给“离”打电话。
“来活了?” “嗯,忙吗?” “……目前不忙。” “什么意思?” “我对象睡着了。” “哦,所以你不干活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回道:“干,能带对象来吗?” “你觉得呢?” “呵呵,反正我要带。” “随你怎么办,活能干完就行。”
挂了电话,坐公交到了一栋大厦前,保安看了一眼他悄悄说了一句:“老板,易总没走。”
上了电梯去了顶层,一位男秘书看见他来了笑着打趣道:“打架又来找易总啊?他刚不知道去哪里了,小少爷先去办公室坐坐吧。”
“好。”
进了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帘还拉着,整个办公室昏暗不清,打开了灯,这才有一个毛糙的头在电脑前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珠死死注视着他。
“你怎么没被打死!” “我死了,孙嘉和你两个孩子也活不了。” “两个?她,她生了?”
“嗯,医药费,不然我把你那新生的孩子淹死。” “你踏马就是恶魔,吸血鬼!你怎么不死!”
男人掀了桌子,电脑壳子都飞了出来,满地的文件有一份漂移到他脚边,捡起一看,嗯,五百万。
“她让我告诉你,是个女孩,她取名叫易慕嘉。” “慕嘉,慕嘉……”
男人喃喃低语,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捂脸痛苦的抽泣,绝望的哭吼道:“你踏马到底要怎样!放过我能怎么样?”
“易毕你真奇怪,明明出轨了不少女人,偏偏她出了点事就急成这样。” “你他么懂什么!她是我老婆。” “哦,有老婆还出去找小三?”
“……” “呵呵。”
陈语在沙发上放下包,抱手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嘲道:“你的感情真是和你一样糟糕。” “与其坐着哭,不如研究怎么让我像你一样崩溃,亦或者……研究怎么让艾醒破产。”
“你……我踏马真的认输了,求求你了,放了我的家人吧……我老婆产后容易抑郁,你放了她吧……求你了……”
易毕跌跌撞撞扑向陈语,他抬腿踢在膝盖上,易毕腿一软跪在他脚边,却抬不起头,伏在地上抖着肩膀嗫嚅道:“求求你了,把我当狗也行,放了她行吗?求你了……我不会动合同一下的,时间一到我就转股让位,真的,你放了她……”
陈语踢开他攥住裤腿的手,半蹲下身冷漠道:“不信,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报复我。”
“我拿什么报复你!拿我妻子的命还是我孩子的命?我所有的资产……都被你套完了!我拿什么报复你!你说啊!”
“你老婆会抑郁难道不是因为你出轨吗?”
他瘫倒在地上,泪水顺着疲惫的眼角流下,双眼无神睁了一会不甘的闭上。
“你拿什么报复我……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自己的事。
“ 陈语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九月艳阳天,在玻璃上看到自己脸上的纱布,嘲弄的自嘲一笑,转身道:“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叫人拖你起来?”
易毕靠着墙坐起,缓了好一会才虚弱的站起,身上的西装早就皱皱巴巴,还蹭了不少灰,他佝偻着腰拖着脚走向沙发,脑袋晕晕乎乎摔倒在沙发与茶几中间。
陈语也不废话,拽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到沙发上,在书架上搬弄一番,等书架往右移过一个身位,提着他进到暗室,把他扔到床上就出去了,让书架复位后,打开了门。
“刘叔叔,能叫人收拾一下办公室吗?” 听了这话,一开始和他搭话的秘书通知助理去叫保洁。
“小少爷和易总又吵架了?” “嗯,我们意见不和。” “孩子都有叛逆期,过了就好了,你以后好好学习,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一中好像没有四中好,有点孤独。” “交到朋友就好多了,先忍忍,易总最近状态不怎么好,是家里发生什么了吗?”
陈语故意侧过头不说话,背身道:“没什么,只是我奶奶不在了。”
刘秘书惋惜的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逝者为大,早晚要经历的,生死如常。” “我知道。”
他们去往办公室,保洁阿姨也刚到,刘秘书安顿道:“这里所有的文件都要收拾好,不能丢,丢了可是要赔。” “好,好,我懂。”
刘秘书有事走了,陈语走近阿姨,她往后退了退,眼睛飘忽胆怯道:“小少爷,我不会拿东西的。” “牛姨,这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我只是看看你怎么收拾而已。” “是是,我,我知道。”
牛姨谨慎的戴上手套,把文件全都捡起堆在茶几上,一个人用力推起办公桌,地上该碎的碎了一地,她扫碎渣还不忘扭头看看陈语,发现他靠在门框上也在看她,诺诺的加快速度。
她熟练的擦了桌子拖了地,站在那不敢说话,陈语把文件全部细看了一遍,才允许她带着垃圾出去。
坐在老板椅上,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脑开始发布任务。过了几个小时,才有人开门进来,那人一身黑,摘下口罩坐在他对面问道:“关于什么的?”
“我还没看,故计是对家的底料。” “哦,不应该过几个月吗?” “我等不到那会了。” “哦,你调查好了?”
“没,根本没处查。”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居然是和段。 “他应该知道一些,就算不知道他爸也能查。”
陈语把照片撕成碎片点了点头,那人看着他笑的嘲讽。 “让谁打了?” “我舅妈。”
“这次进门了没?” “没。” “……道阻且长。”
门又开了,一个黄毛探头进来,穿的粉色毛衣戴着黑框眼镜,小白鞋走的轻快,看着他们好奇道:“你们不说话啊?”
“宝宝,你带我来这干嘛?”
离竹帷起身给他让位置,这时候右手才露出来,无名指上戴着素环,和黄毛手上的刚好一对,是能拼合成“Love”的那款。
陈语皱眉看向离竹帷,他脸上看着平静无波,但凭着多年知根知底的了解,这死小子爽了。
“我对象,这是陈语。” “……哦。” 黄毛笑着和他握手,自来熟的起身拍他的头:“我是谢妄念,那天咱们见过的,记得吗?小湖州还有墨焱,咱们四个。” “嗯……记得。” “呵呵那好,你们是好朋友啊?”
【尴尬】
“嗯。”离竹帷跟小孩没断奶一样,从后搂着谢妄念的腰,头抵在左肩上,眼神嫉妒的盯着陈语看。
…………
“陈语,我还经常听小湖州说你呢,说你很优秀,性格温和什么的,哈哈,真的很乖呢,和竹帷同岁吗?” “嗯。”
离竹帷附耳和谢妄念说了什么,嘴唇好像贴到人家耳朵上一样,他听完看了陈语一眼道:“他看不出比你小四个月啊,感觉他比你成熟一点。”
陈语没眼看他俩,把U盘放桌上就背身找签字笔。
“哦……好吧,陈同学拜拜。”
他们走了,陈语才攥着笔坐在椅子上,憋了满肚子火气,只能闷头看文件。他一直坐到晚上,揉了揉酸涩眼睛,在书架上翻出眼镜盒,戴上了久违的缓疲劳眼镜,抽了三根烟又是好一阵熬,终于把文件该处理的处理了,虽然还剩几份。
刚开门,刘秘书的助理拿着一份盒饭站在外面,看见他坐在老板椅上在打游戏还愣了一下。 “小少爷还在啊?抱歉,我以为你走了,我给你拿一份吧。” “三份,谢谢叔叔。” “好。”
把盒饭放床头柜上,踢了踢易毕的小腿,冷声道:“起来吃饭,别死了。”
他蠕动了半天才翻了下身,麻木的坐起吃饭,根本没有总裁的样子,更像是被折磨的社畜。
陈语站在门口等助理来,他速度也不慢,提着三份盒饭过来了。拿着盒饭进了另一间总裁办公室,第一眼没在办公桌前看到离竹帷,下意识看了眼沙发也不在。
走了吗?也对,谢妄念不呆他也要走。
“你人呢?” “……我?我睡觉呢,怎么了?”电话那边声音沉闷,的确是刚睡醒的声音。 “哪里睡觉?”
“暗室……” “和……和他一起?” “嗯,有事?” …… “我把饭放茶几上,活完了吗?” “没,我睡了一下午。”
…… “赶明天要的。”
那头已经被他搞得不耐烦了,窸窣一阵,舒服的喟叹一声,无所谓的回道:“噢,没事我挂了,吵到他了。”
……
陈语挂了电话,默默回到办公室吃饭,易毕已经吃完了,不收拾躺下继续睡觉,本来平整的床给他躺的都快成型了。
全世界就他在加班。
【真话】
连易毕那份一起扔了,看到烟盒里还有烟,点了两根烟喝了几口水继续核对文件,到了九点,员工们都下班了,刘秘书临走前让助理送来一抱文件,助理见他还在玩游戏,把便利贴递给他又带话道:“小少爷,挺晚了,你早点睡吧,记得给易总说,明天早上十点半有个总结会要开,状态一定要好。” “好,他醒了我就告诉他。”
这一周到底谈了多少合作……看来以后周内也要来公司了。
易毕应该找到怎么让他崩溃的方法了,比如:把他累死。
又是几个小时的耗,生怕有一份出错,顺带写了明天会议的稿子。
陈语伸了伸腰,全身骨头都在“嘎巴嘎巴”的响,再次叫醒易毕,重复了好几遍要提醒的话。
“明天十点必须起来洗漱,把稿子看几遍,必须带传音笔,你知道后果。”
男人迷茫的点头,陈语这才放过他,任由他继续睡在隔壁暗室,自己进了左边暗室的大床上躺着。
没有换衣服的想法,但挣扎了几次还是换了睡衣,越是疲惫瞌睡,越是睡不着。
黑暗中只有香烟一点一点发红。
眼睛睁得明亮,躺在床上看着同样明亮的月亮,慢慢灵魂升空伴月影飞行。
一层薄纱笼在头上,踏过的地方皆自化为水,水面无波渗着白尘般的雾气,将他全身裹起来,钻骨袭心的寒,怎么都摆脱不了。
他埋头瑟缩躲在角落,昏昏沉沉好像有人拉他的手。
那人见他抬头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头顶,温声道:“感觉怎么样?你看你啊,怎么不把自己照顾好?真是小孩子,还要我给你掖被子。”
明明是责备却听不出一丁点生气,如常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怜惜,不仅怜人,还带有自怜。
“哥哥……”
“怎么活成这个样子了?慈心,看你,唉,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哥哥,我,想你了。” “
别说想不想的,你要是病入膏肓,还有精力想这些?不懂事。”
陈语抖着手抓紧他的衣袖,他笑了笑在脸上亲了一下,紧紧抱住不省心的小孩。
“哥哥,你来早了,我,我让你等我过生日的时候来的,你现在来,生日那天……”
“所以,你不高兴吗?” “不是不是,我。”
陈语拥的更紧了,头埋进他长发间支支吾吾道:“我,18岁,生日挺重要的,我……那天想,特别想见你的,你现在,算了,就当你提前把礼物送我,哥哥……我好想你。”
他的唇在陈语耳垂上碰了下,也用特别小的声音附耳道:“都快成年的人了,还说这种脸红的话,以后就不能说了,这次就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陈语脸上浮了一层红晕,脑子晕乎乎赖在他身上,羞涩的侧过脸,点头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哥哥,你想我嘛?” “又说啦?陈呼呼同学?屡教不改是么?” “最后一次。” “你啊,我想你,特别想你。”
陈语同他站起,紧抓着他的手,高出他几乎一个头,不知道该去哪里,俩人在月光下沿着马路走,偶尔心有灵犀头对视一眼,惹的两颗心脏同频共振。
“阿章,我想娶你。” “什么时候?” “说不上什么时候,我能预约你以后每一生吗?”
他有些震惊,侧过头温柔问:“你,是想?”
“我想永远永远的拥有你,永远永远的爱你和接受你的爱。”
【我也想】
陈语脸色认真,语气还带着执拗,只是眼睛里不再只是纯粹的爱了。
他抚上已经半偏执的疯子的脸,用疯子做梦都在回味的温柔,仰头微笑着但没有眯眼,直直看着那双利欲熏过的眼睛。
“你认为那是爱我吗?” “这不是吗?” “爱是这样用的吗?” “不……不是吗?” “傻瓜。”
他指尖摩挲陈语的耳垂,耐心说教道:“爱是力所能及的偏心,也是迫不得已的放手,你想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先不说我愿不愿意,我是愿意的,可是你知道下辈子是什么样子吗?你掌控的了这些吗?这些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你从不做没准备的事,但是,这种事本就难以想象,傻瓜啊,唉。”
陈语想回答,但他用食指按住了唇,明显是不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他不想知道回答呢?是不信我吗?还是就是不想听?
其实最幸福的时候也会有遗憾吧。
他也没那么喜欢小兔子。
他好像知道心中所想,噗嗤笑了出来,抿唇憋了会才说:“好了,我愿意,愿意接受你预约的请求,也愿意嫁给你,也愿意相信你有那操控命运的能力,好吗?小兔子同学?”
“好,好……那你一定要记得,我也会记得,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相爱,好不好?”
“好~你真的和小兔子一样,一下子眼睛就红了,来,不哭,呼呼不哭,呼呼不哭。”
他轻轻的拭着泪,陈语晃了晃眼,月亮羞的不见人,而马路好像也不接纳他们,路越来越难走。
上山的路么?
走了好久好久才到一栋云雾缭绕的别墅前,门大敞着欢迎远客,陈语不过是和他对视了一眼。
“时间长呢。”
对啊!时间长呢。
一瞬间,门窗紧闭又回到了床上。
他们坐在床边看着彼此。
“阿章。”
“嗯。”
“我,现在好幸福。”
“幸福很简单的,爱也很简单的,你把它想复杂了,过生日那天,给自己买个大点的蛋糕。”
“你要吃么?”
“留给你自己,对自己好点,记得别太累,还有……要是有人喜欢你,你考虑考虑吧,我不能自私让你一辈子守着我……你要成长,西北的高楼早就塌了,任尔飞。”
陈语大着胆子吻住他的唇,倔道:“我不飞,我这种笨蛋也不会飞,在你身边徘徊就好了。”
【这就亲了?】
“我想喝点水。”
陈语坐起犹豫的看着他的眼睛,企图从他眼里看出欺骗,但偏偏眼底只有无尽的温柔,好像不管过多少年都是如此。
“我不会走的,给我倒杯水好吗?”
“……好,一定要等我。”
陈语最后还是起身去接水,开了卧室的门,拿着杯子接水还要看着他。
“阿章,别这样看我。”
“怕小兔子看不到我着急的哭红眼睛,不是吗?”
“我……”
“阿章我好喜欢你……唔。”他轻轻吻住陈语的唇,眨着由幸福浸润的眼睛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表白,你以前可是憋几个小时才能说一句。”
“我……我快成年了,长大了嘛。”
“长大了就可以抽烟了?”
“啊?”
他勾着陈语的脖子,趴在耳边顺手把杯子放好,声音极轻听着心情很好,只有陈语心里明白他有点生气了。
“放松,我没有训你,本来你压力大抽烟没什么,但你也要明白,我不希望你给自己施加压力,我一直都在。”
“对不起,阿章,我尽量不抽烟,你讨厌烟味吗?”
他摇摇头,把陈语按到床上**一样,用大拇指揉着他的嘴角,笑着说:“我发现你真是长大了。”
“我……”
“天亮了。”
“嗯。”陈语突然警惕起来,眼前的唐章选愈来愈模糊,伸手抓了个空,他穿着宽大的衣服站在阳台,阳光正好。
“阿章!你……唐章选!你等等我,等等我……”
陈语好像被他永远按在了床上,明明薄薄的被子里面只有棉花,却压的自己喘不过气,使完了劲都没法动一丝一毫,只能用眼睛看着他。
“带我走,带我走……唐章选!带着我啊!”
唐章选回头好像笑了,阳光吞噬着他的身体,他好像什么都没留下,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什么。
“慈心,答应我,要爱自己,把自己当成我。”
【这个话,唐医生也给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