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真的是僚机啊！ 第3章 墨河

和裴遥的第一次会面在余心冬饮尽第五杯碧螺春时顺利结束，余心冬咂咂嘴想着下次有机会还来这里吃那道葱花鲈鱼。

“我先走了。”裴遥的声音落在她身侧，将她拽回了眼下的场景。

余心冬闻言向他点点头，身侧的Alpha得到她的回应正要迈开步子，她眼睛一转又想到饭桌上的话，连忙补充道：“这些天如果你要过来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声吧，毕竟是第一次来，我好安排一下。”

Alpha了然于心地点点头，视线掠过余心冬的眼睛又擦过她脖颈上的纱布，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下次你想谈生意的话，记得和余总一起。”

余心冬下意识点头应好，等走回自己的车旁边才反应过来裴遥话里潜藏的深意。

想起一开始的窘迫场景，飞一样地把自己关进驾驶座里。一松脑后的鲨鱼夹，整个人卸力往椅背上一靠，闻着挡风玻璃前的巧克力熏香，像是一只打猎回巢的猫在自己的领域里终于得以休息。

“0716，我想知道裴遥和阮妙竹的未公开故事线，你那边可以查看资料吗？”她双手绞在胸前，慢慢地合上了眼，俨然一副等待睡前故事的模样。

“可以。裴遥和阮妙竹共同参加了两年前的C大110周年校庆，裴遥受邀发言后在后台遭人暗算，易感期提前正好撞见来后台找朋友的阮妙竹。”

居然也是这样的狗血的开头，原书里裴遥作为顾思景头号情敌登场在作者笔下是完完全全的工具人。为何喜欢、为何情根深种，在男女主的极限拉扯博弈中，似乎也没有人关注。

余心冬突地睁开了双眼，饶有兴致地撩起耳旁的一缕黑发，问：“然后呢？”

“阮妙竹惊慌失措下一掌劈到裴遥的腺体上，在裴遥被劈晕过去后打了急救电话把送到了医院，两人因此结识。”机械女声毫无情感地捧读着。

余心冬被意想不到的剧情发展冲楞在原地，玩着头发的手一顿，随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延着笑意道：“再然后呢？”

“没有了。”机械女声冷冷地截断了话题。

“没有了？”

“裴遥与阮妙竹的未公开故事线作者只录入了这一段。”

她皱了皱眉，不信邪地换了个问题：“那裴遥为什么喜欢阮妙竹，你知道吗？”

“作者并未录入相关资料。为了剧情展开以及宿主攻略任务顺利进行，0716建议宿主在辅助攻略的过程中避免与裴遥展开此类话题，0716无法预估此类话题深入展开后的结果。”

余心冬有些失语地抿抿嘴，重新直起背来，放缓了语调近似于呢喃地说：“搞半天原来只是人物设定……”

那她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余心冬利索地截断又要攀附上心头的无意义压力，一脚踩住刹车，扭钥匙点火，随后在车载显示屏中成功找到了墨河的地址。

工作日的下午车流量不大，不出十五分钟余心冬就开进了南新国际写字楼的地库。

一刷工牌，电梯畅通无阻地上升到12楼，叮的一声向她拉开了她在这个世界的设计师大门，她深吸一口气，又给自己戴上中午那一副人物面具，踩着皮鞋踏了出去。

前台见来人是她，立刻站起身子向她欠身，有力地念了一句：“小余总好。”

这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过家家游戏，谁能懂余心冬差点因为这个称呼笑出声来。

她面上不动，暗地里用力地掐了自己的指腹一道，随即礼貌地向她回了一个笑。

原主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一路上余心冬差点被小余总这个称呼淹死在墨河里，最后几步路更是飞一样地捣腾着步子。

终于躲进原主的办公室里，余心冬视线一扫。

朝阳那面的百叶窗高高拉起，光线一视同仁地铺洒在未开灯的私人领域。

以米色为主色调的办公室里东一堆西一堆地堆着材质款式各异的布料，用来会客的沙发上搭了三两件缎面晚礼服，流出一条溢彩的光河。

办公桌后随意挂着一块巨大异形亚麻布，别着大大小小的设计稿。纷乱的桌面被各种织片小样和色卡占领，只有一旁的缝纫工作台上是完工后的整洁一片。

办公桌旁的人台上展示着一件安哥拉红鱼尾裙，胸前纯白的丝绸面料肆意舒开后巧妙地延伸到背后挽成落地的拖尾，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紧贴在脖颈处，折射出金秋火红的瞬间。

这显然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最满意的一件作品，立于经久不衰的日升月落之中，成为这里最夺目的一颗星。

于是余心冬也就猜到，原书中这位只在她刚来那天留下只言片语的脸谱化女配，在那些剧情线外大概是像这件作品一般，如同一团肆意生长的火。

只不过这间办公室实在是太肆意生长了。

她啪地一下摁开办公室的灯，把包随手扔到沙发上，脱下西装外套后利落地挽起衬衫袖口，给自己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走到办公桌后面打量一圈，认命地替这位大设计师重新布置工位。

敲门声响起时余心冬正弯下腰捡落在办公桌阴影处的纸张，看清的一瞬间不禁一顿，是由国家主办的国际设计师大赛报名表。报名表上只草草写了个姓名，就被主人遗失到了角落里。

门口的人又敲了敲玻璃门，余心冬收起心下回转的思绪，高声喊了一句：“请进。”

“心冬，你的私人助理已经到隔壁的会议室里了，现在要去见吗？”卓溪梳着干净的高马尾，手还握在门把手上，熟稔地对她说着。

“让她到我办公室里来吧。”余心冬这样说道，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快步走到沙发旁将沙发上的晚礼服推到一边。

磨砂的玻璃门再次传来动静，余心冬一别刘海才发现自己还扎着丸子头，迅速扯下脑后的橡皮筋顺了两下头发。

推开门的Omega套着一件厚厚的灰色毛衣，微卷的长发落到胸前，对上她的视线后先向她弯了弯腰，像是有些怵她但还是甜甜地送来一句：“小余总好。”

余心冬挂起公式化的笑，向她歪歪头示意她过来坐，趁着阮妙竹走过来的功夫，又整理了一遍昨天排演的话。

阮妙竹自然是生得极好，白皙的脸蛋上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正水灵灵地注视着她，似乎拥有不管谁见了都能软下心的魔力，樱唇琼鼻，整个人像是一株精心养护于园中、已经整整开了一季的纯白茉莉花。

“你不用太紧张，我和你年纪一样大。很久之前就想招个私人助理不过一直搁置着，最近又忙又刚刚做完手术所以就招了。”

“具体内容小溪应该都跟你说过了，需要加班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先跟我加一下微信吧？”

余心冬一口气将排演的话吐了出来，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微信二维码。

阮妙竹脆生生地应好，乖乖抬起手机扫了她的二维码。

余心冬撇了眼阮妙竹的玩偶头像，通过好友申请后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笑眼盈盈地对阮妙竹说：“过几天我们应该要跑一趟面料厂，今天就先跟我一起收拾一下这里吧。”

同一时间，落生。

裴遥刚刚批复完一半上周出差时堆积的文件，拿起手边的咖啡杯想喝一口，没想到陶瓷杯的美式咖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见底。

正要起身去茶水间给自己重新倒杯水，赖嘉志一把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飞着步履走了进来。

他微微抬起眼，用目光询问着他的来意。赖嘉志往不远处的暗灰色沙发一坐，往前一倾身直直问着：“听说你中午去关山月跟墨河那位大小姐吃饭了？”

“嗯。”裴遥淡淡地应着，转回视线又拿起手边一份文件。

赖嘉志目光一扫，早就摸透了他这位多年好友的性子，知道这是赶他的意思，可好奇心上来了哪是那么容易止住的，左右裴遥也不会多说些什么，索性继续问了下去：

“去年邓季同那么大费周章请她，她都一口回绝了。这次找你什么事啊？我记得她们公司新季成衣发布会也快开了吧。”

裴遥阅读文件的思绪被赖嘉志的话打断，只好放下笔重新抬起眼，说：“她想跟落生合作，在她们新季成衣发布会上和我们那款着陆点共同宣传。”

赖嘉志得了回答倒是消停了两秒，摸了两把自己的下巴才说：“这她来找你啊？那你们聊到哪里了？”

手头上的文件都很重要，裴遥当机立断地放弃了一心两用的想法，干脆趁着这个时候去给自己倒杯水。

跨越过大半个总裁办公室，走到一直温着的茶壶前，才说道：“就我刚刚说的那里。”

“啊？”赖嘉志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下意识出声。裴遥端着陶瓷杯，坐到赖嘉志面前，慢慢地饮了一口水。

谈到正事上，赖嘉志自然而然正色起来，沉下声音问：“那你怎么打算的？”

裴遥摩挲了两下温热的杯壁，自然地瞒下已经谈成的另一个合作，说：“等看完墨河正式的策划案再说也来得及。”

赖嘉志点点头，想起那位Omega去年当着那么多人面眼睛都不眨一下拒了邓季同的场景不禁又浮出了点笑意。

迅速切到八卦模式，上扬着眼尾看向裴遥，往沙发上一靠说：“简直是铜墙铁壁啊，说实话我还真挺想知道这位大小姐最后会和谁在一起。”

裴遥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把陶瓷杯往茶几上一放，睨了眼前又没个正型的好友一眼，冷声说：“你想多了，没事就把我桌子上那些文件批了。”

赖嘉志嘿嘿一声，看了眼裴遥桌上那一沓厚厚的文件，扔下一句自己的工作自己做，脚底抹油般跑了。

裴遥轻笑一声，立起身后走到了足以俯瞰整个A市的落地窗前。隔着一条江，南新国际写字楼比周围的建筑高出短短一截，耸立在午后的金阳下。

余心冬没必要骗他，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只要他站在这扇落地窗前，他的视线就又多了一个永恒的落点。

思及此，他从西装外套里摸出开着免打扰模式的手机，径直点进秘书的对话框。

“明天替我订200人份的下午茶送到墨河。”

“不用特意说明是我送的。”

就当是他替阮妙竹送给新同事的见面礼，希望她入职的第一天能有一个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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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万幸，在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余心冬在原主电脑里找到了春秋成衣系列的成品设计稿。

成功逃过画图大劫的她与卓溪跟进进度后，暂时拥有了两天带薪摸鱼的小假期。

不过为了和公司内的其他设计师重新接轨，她第二天还是准时到班，捧着杯美式咖啡借着替阮妙竹熟悉公司的名头把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重新跟大家认了脸。

钻回办公室后索性拉下了投影屏，拉着阮妙竹把墨河近几年的发布会看了一遍。

今年三月秋冬高定发布会视频的进度条已经走到最末尾两分钟。

余心冬按了按有些酸的肩颈，视线扫过面前空空的茶杯，脑子一转，刚想吩咐阮妙竹给所有部门点个奶茶，就被轻轻的叩门声打断。

余心冬抬眼望去，卓溪一手把着门一手拎着两份奶茶和蛋糕切件，挑着高兴的眉梢走了进来。

“这回这么大气，刚回来就给大家买这么贵的下午茶。”卓溪把奶茶和蛋糕往茶几上一推，毫不犹豫地调侃了余心冬一句。

等等，她不是还没买吗？

身边的阮妙竹已经对她亮出可爱的星星眼，扬着语调对她说：“谢谢老板！”

余心冬下意识点点头，有些疑惑地注视着已经被卓溪摆出来的茶歇，迅速回忆了一遍今天早上的所有行程，确认她没有向任何人吩咐这件事后，后知后觉地否认道：“这不是我买的。”

阮妙竹忙不及停下手里插向杨枝甘露的吸管，与卓溪对视一眼后同时转过眼看向一脸正色的她。

“可是前台拿到的时候，外卖员什么也没说，这上面也什么都没写啊，所以大家都以为是你点的。”卓溪有些不解地传达着刚刚的情况

“可是我也是刚要叫妙竹给大家……”她对上两人同样疑惑的双眼，话说一半猛地捕捉住脑内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急急道，“你们先吃吧，可能是我朋友送的。”

随即飞速地划开手机锁屏，点进了那个被她置顶的对话框。

“我们公司的茶点是你送来的吗？”

裴遥几乎是秒回了她，一个肯定的“嗯”字彻底把余心冬打得哑口无言。

她抬起头撞进阮妙竹那双乖乖等待着下文的杏眼，一时间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一句。

大哥，做好事不留名，你活雷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