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墨红尘录 第15章 无尘劫

第一卷·伽蓝血 第十五章无尘劫

伽蓝寺的晨钟在暴雨中哑了声，白星盯着大雄宝殿倾斜的旃檀佛像，佛首裂缝里渗出的不是金漆，而是暗绿蛊血。昨日超度的九具同门尸身，此刻正在佛掌上跳傩戏，腕间缠着的正是蛇目蛊的金线。

"第三幕《斩妖缘》..."戴青铜傩面的领舞者甩出水袖，袖中骨笛吹出《锁魂调》变奏，"请玄墨大人登台！"

玄墨的蛇尾扫碎供桌，尾尖金鳞却片片剥落。白星左眼虚实瞳刺痛——昨日吞下的翡翠妖丹正在反噬，右眼蛇瞳映出佛像脑后的暗道，里面堆满刻着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

"东南离位七步。"他蘸着雨水在地面勾画阵图，"是活人桩的位置。"

玄墨擒着他后颈撞向佛龛，暗门轰然洞开。三百具童男童女的干尸呈北斗状排列，每具天灵盖插着的青铜钉，正是伽蓝寺特制的往生钉。

"无尘劫..."白星抚过干尸腕间的优昙烙印，"原来所谓的佛诞法会，是用三百童子供养巫蛊大阵。"

傩戏鼓点骤然急促，佛像双掌合拢成囚笼。玄墨的断尾缠住白星腰肢甩向梁柱："呆着别动。"自己却迎向袭来的青铜降魔杵，"是时候清算旧账了。"

降魔杵触及妖纹的刹那，暴雨中的蛊血凝成锁链。白星看见玄墨脊背新刻的"星尘"梵文正在渗血——那分明是今晨自己失控时抓出的伤痕。

"乾坤倒转！"傩面人撕开脸皮，露出空慧师弟腐烂的面容。整座大殿地砖翻转，露出底部鎏金的《金刚经》全文。金漆遇蛊血沸腾，将玄墨的蛇尾烙出佛印。

白星咬破掌心，将优昙血抹在梁柱《楞伽经》上。虚实瞳突然暴走，他看到十世轮回的场景重叠：每世此刻，玄墨皆被钉在此处放血，而自己总是手持金刚杵的执刑人。

"这次不会了..."他震断腕间佛珠，翡翠蛊珠嵌入《心经》碑文。伽蓝寺百年积攒的怨气突然具象，化作黑蟒缠住空慧咽喉："谁才是妖？！"

玄墨趁机扯断降魔杵，断刃刺入佛眼。佛像轰然坍塌，露出体内青铜炼丹炉——炉中沸腾的竟是历代方丈的佛骨，混着玄墨的褪鳞。

"好个无尘劫..."玄墨的竖瞳流出血泪，"烧尽红尘罪业？不如烧了这虚伪佛堂！"他将白星推入丹炉暗道，反手封印入口。

炉外传来血肉撕裂声，白星在暗道爬行。指尖触及的壁画突然活化：星尘正将妖丹剖给玄墨，而住持的往生钉穿透两人相握的手。

暗道尽头是口冰棺，棺中女子与自己容貌无异。白星触碰棺盖的瞬间，虚实瞳突破时空限制——他看见玄墨抱着冰棺大杀四方，伽蓝寺在红莲业火中化作"无尘之境"。

"这才是无尘劫的真意..."冰棺突然传出声响，白星惊觉自己正躺在棺中。玄墨满身是血地掀开棺盖，将半枚妖丹塞入他口中："吞了，我要你亲眼看着..."

佛骨链突然缠住二人脖颈，空慧的腐尸在链端狂笑："炼了十世的情蛊，终于成了！"白星腹中妖丹与玄墨心脏共鸣，竟牵引着彼此撞向青铜炉。

千钧一发之际，白星用优昙根系缠住空慧的蚀骨钉："你可知...我昨日在翡翠妖丹里看见了什么？"他猛地将钉子刺入自己妖瞳，"星尘当年留下的...可不是只有情债！"

蚀骨钉上的梵文突然逆转，整座巫蛊大阵易主。空慧在惨叫声中化作脓血，佛骨链尽数崩断。玄墨揽着白星坠入丹炉，在三千度烈焰中嗤笑："烧吧，把轮回烧个干净。"

炉内鎏金经文剥落，露出星尘的刻字："情火不灭，佛妖同辉"。白星右眼蛇瞳突然淌出翡翠液，在火中凝成新妖丹。他咬破玄墨的唇将妖丹渡回："这次...换我养你。"

七日七夜后，焦土中爬出两道身影。玄墨脊背新生的妖纹里嵌着佛珠，白星右眼重瞳中游走着《金刚经》金漆。伽蓝寺残碑上，无尘劫的"无"字已被雷劈成"芜"。

"好个芜尘劫..."玄墨卷起焦黑的傩面戴在白星脸上，"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彼此的劫数。"

暴雨再临，冲刷着废墟中裸露的青铜鼎。鼎内优昙盛开如血，花瓣上浮现凤凰纹——正是太子暗卫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