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墨红尘录 第13章 金漆缚

第一卷·伽蓝血 第十三章金漆缚

藏经阁的鎏金匾额在烈日下淌着血珠，白星凝视匾额上流动的《金刚经》咒文，那些金漆字迹正蚕食着玄墨布下的结界。他腕间佛珠突然崩断，鸡翅木珠子滚入阴影，每颗都映出妖纹血光。

"别碰金漆！"玄墨的尾尖卷住他后撤，方才立足处已燃起青焰。匾额背后浮现卍字印，将蛇尾灼出焦痕："伽蓝初代秃驴的诛妖阵，倒是养出了灵性。"

白星指尖抚过焦黑蛇鳞，妖纹竟顺着伤口攀上手指："这金漆..."

"掺了凤凰血与龙涎香。"玄墨撕下染血的袈裟裹住他手掌，"专克我的妖丹。"蛇尾扫落梁上积灰，露出暗格中鎏金经卷——那正是第五章被朱批过的《戒疤经》。

经卷展开的刹那，金漆咒文凌空织网。玄墨的竖瞳燃起金焰，利爪撕碎咒文却沾满金粉。白星见他鳞片逆竖，忽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咒网上："以毒攻毒如何？"

佛血与金漆相融的瞬间，藏经阁地砖轰然翻转。十八尊金身罗汉破土而出，手中降魔杵直指玄墨七寸。白星左眼虚实瞳骤亮，窥见罗汉体内封存的合欢宗女尸——正是骨笛怨魂的同源傀儡。

"击膻中穴！"白星吹响白玉笛，音波震碎首尊罗汉胸甲。玄墨的尾尖刺入女尸心口，拽出蠕动的金线蛊虫："空慧老秃驴，死了还在作妖。"

蛊虫爆裂的毒雾中，金漆经文突然游走重组。白星的后颈妖纹被经文烙出青烟，玄墨擒着他撞破琉璃窗："蠢货，你的血在供养诛妖阵！"

暴雨浇灭背脊灼痕，白星看见自己落在《药师经》残页上的血，正被金漆吸收。整座伽蓝寺的鎏金装饰泛起血光，在空中拼出巨大的"卍"字印。

"西南角！"虚实瞳映出阵眼所在，白星引着玄墨冲向钟楼。青铜钟表面鎏金梵文突然活化，化作锁链缠住二人。玄墨的蛇尾鳞片剐蹭钟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锐响："这是用我的褪鳞熔的金漆..."

白星抚过钟面纹路，妖纹突然与金漆共鸣。他夺过玄墨手中白玉笛，蘸着彼此混合的血在钟面书写。金漆遇血软化，浮现出隐藏的炼妖记录：

"永昌三年，取玄蛇逆鳞三百，佐以合欢圣女心头血，炼极乐香..."

玄墨的利爪捏碎钟楼飞檐："原来你们伽蓝的香火，是烧我的鳞片供起来的。"

阵眼处降魔杵破空袭来，白星旋身去挡，却被金漆锁链贯穿肩胛。玄墨突然咬断自己尾尖，将妖丹精血渡入他口中："念《地藏经》！"

白星在剧痛中诵经，妖血浸润的经文竟腐蚀金漆。降魔杵在触及他心口优昙时骤然转向，将阵眼石碑击得粉碎。整座诛妖阵崩塌的轰鸣中，白星看见历代住持的残魂在金光里哀嚎。

"痛快吗？"玄墨的断尾缠住他腰肢，"这些秃驴至死不知，诛妖阵运转需用方丈心头血..."

白星呕出金粉，其中混着星尘的佛骨碎末。虚实瞳突然映出恐怖真相：藏经阁地底鎏金池中，泡着三百具方丈金身，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有凤凰纹的青铜钉。

玄墨卷着他坠入地宫，鎏金池中浮起具年轻僧尸。白星触碰尸身袈裟的瞬间，记忆汹涌而至——这竟是青年时期的空慧，正将青铜钉刺入自己心脏："以吾佛骨，饲汝妖丹..."

现实中的鎏金池突然沸腾，玄墨的妖丹不受控地离体。白星抓住妖丹按回他心口，却被反震得双臂尽折。金漆顺伤口侵入经脉，将他钉在池边《楞严经》碑上。

"真是...有趣的轮回。"玄墨舔舐他腕间金血，"当年星尘在此处为我补丹，如今..."蛇尾缠紧他折断的手臂，"该你偿还了。"

剧痛中，白星窥见金漆里封存的记忆：星尘剜出佛骨熔入金漆，只为替玄墨重塑被诛妖阵所伤的妖丹。鎏金池底突然升起青铜鼎，鼎中优昙根系缠着半枚佛骨链。

"戴上它。"玄墨将佛骨链扣在他脖颈，"或者看着伽蓝寺把你炼成下一池金漆。"

白星在链锁收缩中呕出血珀，虚实瞳突然洞穿时空。他看见未来的自己站在锁妖塔顶，手中正握着这半枚佛骨链。而塔下熊熊燃烧的，正是今日鎏金池所化的"伽蓝火"。

"我选第三条路。"他扯断佛骨链投入金池，熔化的金液倒灌入地脉。玄墨在妖丹暴走前卷着他冲出地宫，身后传来空慧金身炸裂的轰鸣。

暮色降临时，伽蓝寺鎏金装饰尽数褪色。白星在废墟中找到块残碑，金漆剥落后露出血书："情劫难度，不若同焚"。玄墨的虚影正在淬炼新得的金漆，将其绘入白星后背妖纹。

"别动。"蛇尾压制他挣扎的身躯，"这可是能弑神的颜料..."

暴雨骤降，白星透过湿透的僧袍看见：新绘的妖纹正是逆转的诛妖阵图，而阵眼处嵌着的，是玄墨的断尾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