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伽蓝血 第十章伽蓝火
伽蓝寺的晨钟未响,白星便被浓烟呛醒。檐角的青铜铃在热浪中扭曲变形,他踹开燃烧的禅房门,看见整片后山已陷入火海。玄墨的蛇尾正卷着三具焦尸,暗金妖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来得正好。"玄墨甩开尸身,尾尖勾住他腰间玉带拽向藏经阁,"看看你那些好同门的手笔。"
白星在浓烟中瞥见尸骸腰牌——正是三日前下山采买的慧明师弟。少年僧人颈间刀口平整,手中却紧攥着刻有凤凰纹的青铜箭簇。
"不是普通山火。"玄墨的蛇尾扫开坍塌的横梁,露出焦黑地砖上的阵纹,"离火诛妖阵,修真界那帮老东西倒是舍得下本钱。"
藏经阁内《法华经》的残页漫天飞舞,白星踩住一张写着"火宅喻"的纸片,忽然被玄墨按在书架上。蛇妖苍白的指尖划过他心口优昙:"他们用三百童男血祭启动大阵,这火专焚佛妖共生之物。"
窗外传来破空声,玄墨卷着他撞破琉璃顶。七名御剑修士悬于半空,为首老者手中罗盘正对白星心口:"妖僧果然在此!"
白星尚未开口,玄墨的尾尖已刺穿两名修士胸膛。暗红血液溅在罗盘上,指针突然疯转:"不对...这妖物竟将半颗妖丹..."
老者话音未落,玄墨的利爪已捏碎罗盘。白星在妖力震荡中听见锁妖铃的嗡鸣——玄墨脚踝的青铜铃铛正渗出黑血。
"东南角阵眼!"白星突然高喊,昨夜在《伽蓝志》中看过的诛妖阵图在脑中浮现。玄墨的蛇尾应声扫向院中古井,井口炸开的瞬间,火焰骤然减弱三成。
修士们祭出捆妖索,金线却在中途转向白星。他徒手抓住袭来的金线,掌心皮肉焦糊的刹那,优昙根系突然暴长,将法器绞成碎末。
"果然是妖僧同党!"老者咬破舌尖,血箭射向阵心石碑。火舌猛然蹿高十丈,白星的僧袍瞬间燃起青焰。
玄墨的竖瞳缩成细线,蛇尾缠着他撞入寒潭。水面闭合前,白星看见对方后背被离火灼出森森白骨。
"你..."白星在漆黑水底摸到翻卷的鳞片,妖血混着潭水涌入鼻腔。玄墨的尖齿突然刺入他肩头,剧痛中渡来冰凉妖力:"不想被炼成灰就闭嘴。"
水面传来法宝轰击声,玄墨的尾鳞片片倒竖。白星忽然抓住他心口妖纹:"西北巽位还有阵眼,用我的血破阵!"
不待回应,他已执起玄墨的手穿透自己胸膛。优昙花苞在妖血浸润下骤然绽放,根系顺着水流疾射而出。修士们的惨叫隔着水面闷闷传来,整座诛妖阵开始崩塌。
玄墨揽着他冲出水潭,正看见最后一名修士被优昙根系钉在残碑上。那老者挣扎着捏碎玉符:"青阳长老...伽蓝寺有变..."
白星踉跄着跪地,胸前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玄墨拾起染血的玉符,忽然冷笑:"难怪能精准找到阵眼,原来有伽蓝叛徒里应外合。"
焚烧的藏经阁轰然倒塌,火星溅在《金刚经》残卷上,将"一切有为法"烧成"一切皆虚妄"。白星在灰烬中翻出半块青铜腰牌,背面凤凰纹与慧明所持箭簇如出一辙。
"朝廷的凤凰卫..."玄墨的尾尖卷走腰牌,"当年星尘便是被他们逼入魔道。"
夜色降临时,火势渐熄。白星在废墟中发现口青铜匣,匣内佛骨链闪着诡异幽光。当他触及链身,腕间妖纹突然暴起,竟与玄墨脚踝的锁妖铃产生共鸣。
"戴上它。"玄墨突然将佛骨链缠上他脖颈,"除非你想被下一波诛妖阵烧成灰。"
白星挣扎着去扯锁链,却发现链节刻满与优昙根系相同的纹路。玄墨捏着他下巴逼视:"三百年前星尘亲手锻造此链,你说..."蛇尾卷起燃烧的梁柱,"他是想锁我,还是锁住自己那颗动摇的佛心?"
破晓时分,白星在残破的药师殿找到半卷《伽蓝秘录》。泛黄的纸页记载着初代住持与蛇妖的契约,而末尾朱批赫然是玄墨的字迹:"佛骨链成之日,当以伽蓝火祭天。"
玄墨的虚影正在焚烧的菩提树下小憩,尾尖缠着慧明师弟的残破僧鞋。白星握紧佛骨链走向他,链身突然收紧勒入皮肉:"你早知道这场火..."
"我知道的比这多得多。"玄墨睁开熔金般的竖瞳,"比如明日此时,修真界联军就会踏平伽蓝山门。"
第一缕阳光穿透烟雾时,白星听见山门外传来战鼓声。玄墨的蛇尾缠上他腰肢,佛骨链在日光下泛起血色:"现在,选你的佛还是选..."
话音未落,白星突然将佛骨链另一端扣在自己腕间。链节收缩的瞬间,优昙花在他与玄墨之间绽出金色光晕。
"我选第三条路。"他扯断燃烧的经幡裹住两人交缠的手腕,"烧了这该死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