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后。
“女儿恭送父亲大人。”夜昙做出一礼,少典有琴便作势来搀扶。她的手指趁机骚过他的手掌,将一张小纸条塞到他手里。
子时三刻,寝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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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夜昙提着裙边鬼鬼祟祟地来到他留宿的宫殿门口,敲开了他的房门。
“昙儿!”
身为皇帝的新宠,国丈被特准留宿宫中,随王伴驾,也好随时满足皇帝对丹方的新要求。
月上中天,少典有琴和夜昙,这俩人跟做贼似的,在深夜时分的内宫中私会。
“你都陪了他多久了,那谁陪我啊!”
神君抱着自家娘子不肯放手。
明明晚宴也才结束没多久。
“哎呀~你先松手,咱们俩现在就是一对奸夫□□,你小心叫那守夜的宫人看见了!”
“我不放,你是我娘子。”
“你现在不再‘成何体统’啦?我好歹是那皇帝新封的贵妃,更别说你现在还是国丈!”
“那我不管。什么国丈,还不是昙儿你胡乱编排我。”这父亲的虚名他可是担不起。
话音刚落,少典有琴便将夜昙一把抱起,推门进入内室,一路抱至贵妃榻上,自己则坐在榻边。
“昙儿……”他的眼神夜昙分外熟悉,就好像成亲那夜,那目光灼灼,跟要吃了她似的。他迫不及待卸她凤钗的样子,让她突然想起了闻人那急色鬼。思及此,夜昙轻笑出声。
“父亲大人~您可别为老不尊呐。”夜昙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夫君以吻封缄。
“唔唔……”夜昙拿手捶他。
但别说,这招对她还是挺有用的。
榻边的案几上是一盘新鲜的荔枝,那清香,引得夜昙有些馋了。她一直忙着跟那皇帝老儿周旋,晚饭都没吃几口。
“有琴”,她任由他帮忙卸去头上那些步摇钗环,“这荔枝是那皇帝赏的?”居然赏国丈,却不赏她,这是什么不解风情的狗皇帝。
“知道你爱吃,特地给你留的。”
这是借花献佛啊,真是有做昏君的潜质。夜昙边想边在那偷笑。
这是还记得她喜欢吃荔枝啊。
还没等她开口呢,神君很自觉地就在那给夜昙剥荔枝壳,剥完了又送到她嘴边。
夜昙轻启红唇,衔住那果肉,媚眼如丝。
亏她想得出来。
少典有琴看着她,轻笑出声,又凑过去吻她。
那荔枝在他们嘴里翻覆,融化得只剩下一个核儿。
夜昙将它吐在盘中。
“有琴,我还想吃。”
少典有琴哪有不答应的。
“有琴,你知不知道,荔枝吃多了是会上火的。”夜昙盯着他,幽幽地开口。她轻解罗衫,衣裙随之散开,露出颈窝深深,锁骨洁白。
夜昙素手轻扬,接过有琴手上那剥好的荔枝。
她的动作带着身上紫色的丝带,若微风轻扬,又似长虹贯日,划过他的视线。这紫色衣带搔过他的掌心,柔软而滑腻。
少典有琴下意识伸出手去捞。
夜昙福至心灵,她将那荔枝底部余下的,紫绡般的覆膜剥去,转手将那更加莹白的荔枝放在自己的锁骨凹陷处。
嫩白的果肉和奶白的锁骨交相辉映,恍若玉碗盛来琥珀般清影秀彻的佳酿,就这样映在少典有琴的眼中,引得他神魂悸动,未饮先醉。
盈盈荷瓣风前落,
甘露初凝湿水晶。
他不由自主地吻上去,迫不及待地汲取这抹甜味,一边吻,一边将她身上的薄衫拉下些,露出更多的肩,像是要吻遍这芳泽。
他的指尖自她松开的衣侧探入,去解那心衣的系带,随即又寸寸深入。
夜昙躺在贵妃榻上,长发散开,如云如瀑,掩着他修长的指节。
白色的果肉滚过肩颈处柔嫩的肌肤,低低的呻吟自她口中泄出。
他们交颈相拥,似梦似醒。
看来让他帮忙渡了青葵这欲劫,真是十二万分的值啊。
夜昙在心里大大赞叹了一下自己的英明神武。
好歹是开窍了些,一骑红尘妃子笑而已,离酒池肉林还远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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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我跟你说!”考虑到自家夫君那洁癖,夜昙先是施了个清洁诀,然后又在房门外加了层结界,才开始跟夫君密谋。
“我跟你说啊,那个皇帝八成是不举”,她倚在夫君怀里神神秘秘地跟他咬耳朵,“我这么个大美人他都这样晾着,不临幸,当真是不解风情啊。”
少典有琴想起来,白日里,他见那皇帝之时,只觉得他的确精神倦怠,说话有气无力,他还以为这皇帝是夜夜笙歌,纵情女色导致的。
“你没受欺负吧?”
“哎呀,没有~”夜昙回想起那皇帝老儿奇怪的举动。宴会之后,他将夜昙唤去,她还以为是要让她侍寝,早已准备好了对付这昏君的方法。没想到他只是抱她抱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若不是夜昙怕少典有琴等得急了,急着脱身,只怕是还要再被抱上几个时辰。
夜昙好容易才哄着昏君放了手,又对着自己连施了几遍清洁咒,就赶快找来殿里。
但即使她只是被那皇帝老儿抱了会儿,也是不能和有琴说的呀。
能对着昙儿坐怀不乱,那肯定是有问题。正当少典有琴这么想的时候,又收获到了他家昙儿一个怀疑的眼神。
“啧啧,我看你呀,也该小心点,别到时候跟他一样了。”
“……”那眼神过于熟悉,从初见之时,到观星台那夜的建木果实,这谁能忍?看来今天晚上自己得好好给她证明一下,她夫君到底有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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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起来了。”
“都怪你啦,我腰现在好酸!”折腾了一夜,她还得早起,溜回自己的宫殿里去。
“哪里酸,我给你揉揉”,神君露出一个装无辜的表情,手又向她的腰间探去。
“你死开”,饶是夜昙,都有些受不了他这些日子的热情了,当她是什么呀,一天天的,她不用睡觉的啊!
一晚上他俩光顾着交流感情了,正事都没说。
趁着夫君给她梳妆的间隙,他们约好下午到夜昙的寝宫里继续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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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贵妃寝宫。
“这回你别再动手动脚的啦,神君呐,白日宣淫可要不得。”
神君跟夜昙厮混得久了,脸皮也厚了不少。
真要算起来,他们白日宣淫也不是头一次了。而且他现在是“国丈”,出入她宫中又不会引人怀疑。但这话他到底是说不出口。
此时,夜昙正坐在乌金木的躺椅上,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后宫里现在还有皇后,还有太子。夜昙作为一个新上位的妃子,虽然有号称会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国丈助力,到底还是没能轻易动摇了那皇帝用小儿心肝炼制长生不老药的打算。
看来,那皇帝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
再说那中宫皇后,夜昙进宫前就和教坊司的舞姬们打探过,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恐怕她很快就会来给自己使绊子的。
“我又没有儿子,怎么跟她争宠!”夜昙在那伤脑筋:“要不我到时候抱一个来,就当作是我生的?”
你要是跟他有儿子才恐怖好吧。神君听了她的惊世之语,再度扶额。
“昙儿,你想这么多,难道还真的打算留下来当他的皇后啊!”
把皇后斗下来,自己来当皇后,这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计啊。夜昙这么想着,但她敏锐地嗅到空气中那浓重的醋味,随即改了口风:“谁要给那皇帝老儿当皇后,我吃饱了撑得呀。”
不过现在这太子是真的吗?夜昙突然想起了这茬。
“有琴,你说,这小太子不会是那僧人的儿子吧?”夜昙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那皇帝老儿大概率是不举,对着本公主这样花容月貌的都不起那色心。这太子还小呢,算算日子也有可能啊。”
“昙儿,你不必多虑,只要我尽快炼出些丹药,治好皇帝的病,助他延年益寿,他自然就会放了那些小孩的。”
神君现在只想多和娘子贴贴。
正在这时,宫中侍女来报,皇后派人送来一副《十香词》。
“皇后娘娘说,这是要送予那外邦王后敦睦邦交的。她听陛下说起,贵妃娘娘您的书法和词作乃是一绝,故而特地请您来誊抄此词。娘娘还说了,也请您再附作一首。”
“呃,你放那吧。”夜昙有些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要宫斗就赶紧斗起来,还写什么词啊。
“昙儿,你什么时候偷偷练习书法了?”一旁的少典有琴有些好奇。
“我哪里练习过书法,我那是练习吹牛好不好!”夜昙理直气壮。
一定有阴谋,但是她离光夜昙最喜欢将计就计。
望着那首《十香词》,夜昙朝有琴抛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自家娘子有求,哪有不满足她的道理。
只是……少典有琴看着夜昙。
他从前真是傻,想要和她亲近些,却只想到给她捉刀代笔写卷子,明明可以为自己创造更好的机会的。
夜昙刚在书桌上铺好宣纸,少典有琴便从身后揽住夜昙,又将笔沾好了墨,递过去。
他这是要手把手教她写。
“昙儿,下笔时你的手要稳。”
他们此时正俩手紧握,他又在自己耳畔轻轻说话,那温热的气息打在夜昙耳尖,弄得她现在全身都痒得很,那笔能拿得稳嘛!夜昙有些脸热,又有些无语,现在他是越来越熟练了。
少典有琴把着夜昙的手,书了一首七绝怀古。
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
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
怎么看怎么不像好诗。
夜昙拿着毛笔正端详着,少典有琴盯着那笔,倒是已经开始怀念起昨夜那荔枝的香味来,有些晃神。
夜昙又读了遍诗,回过味来,斜睨他:“谁是赵飞燕,谁又是那汉成帝?”
还“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这是说她是汉帝,把他这个“败雨残云”的有情飞燕打入了冷宫是吧。
“我陪你折腾了一晚上,我还冷落你了是吧!”夜昙说着就要打他,“少典空心,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冷落’”,却又被少典有琴一把抱在怀里哄着。
“娘子,你这可是冤煞为夫了,那皇后送来的《十香词》,一看就是首乱情诗,为夫这么写才正是恰当。”他说到这里,软玉温香在怀,也不觉有些意动。
都怪这词!
神君拒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定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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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十香词》呈给皇后的隔日,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皇后借题发挥,指控这淫词正是贵妃和宫人有私的铁证。
那御座上的皇帝神情不阴不阳。纵是夜昙,也说不上来他此时究竟是盛怒还是怀疑。
她又想起来她的父皇,还好自己的母后死得早,不然指不定会多伤心呢。
“陛下,俗话说得好,捉奸捉双,捉贼捉赃。皇后既告我与宫人私通,敢问这宫人是谁?”夜昙不想给皇后继续煽风点火的机会,马上开始自辩。
“这也简单,来人呐,将她拖下去,行‘铁骨朵’之刑,定要将那奸夫姓名拷问出来。”皇后依依不饶。
这什么刑罚,听起来就很痛的样子。
“贵妃有所不知,这是我国的圣刑。行刑者将遵循神明的意志施刑。你放心,神明既不会让好人枉死,也不会让坏人逃脱的。”皇帝在一边作壁上观。
什么狗屁逻辑,合着这是让她生死有命咯。
“陛下,您若不信妾,大可以派人检验字迹,这字迹根本就不是臣妾的!”
夜昙哪里肯吃半点亏,继续据理力争。她又在纸上抄了一遍那首怀古,大喊冤枉。
两下对比,那字迹的确不是她的。
此时立在一旁的皇后还不甘心:“陛下,纵使不是贵妃,那也可能是贵妃宫里的宫人有私相授受之事。臣妾身为皇后,统领六宫,绝对不能助长此风,任由这种祸乱宫闱之事发生。”
这皇后穷追不舍,惹得夜昙有点生气,她决定要反击了。
自己宫里的宫人知道那时候“国丈”来过她寝殿,到时候扯出有琴来就麻烦了。
那皇帝刚刚说,神明的意志……她灵机一动,暗中掐诀,使了点法术。
一道神光突然笼罩了夜昙,照得她恍若观音现世。
“阿弥陀佛,比丘国国主,此乃贫僧手书,陛下宫中确有祸乱宫闱之事,此人,正如那汉宫飞燕,位列中宫。”
说完后,她又装作倒地不起的样子。等宫人把她抬回寝殿,才肯睁眼。
夜昙的计划,便是将这诗,做成是观音授书,以此构陷皇后。
这帝王之心,素来多疑。自己就算整不死她,也要让皇帝将信将疑。
自卫而已,她心安理得得很。
只是她这出戏到底吓到了少典有琴。
他接到夜昙所派宫女的消息,匆匆赶回贵妃寝宫等待消息。没想到等来的是被抬进来的夜昙,简直没把他吓得三魂离体。
“昙儿!”
所幸夜昙没舍得在戏弄他,马上朝他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在演戏,随即装作刚刚幽幽转醒的样子,又屏退了左右侍奉的宫人。
“昙儿……”少典有琴拉着夜昙的手,视线扫过她全身,确认了她像是真的没有外伤,“你真的没事?”
“哎呀,听我跟你说!”夜昙便将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了有琴。
“昙儿,我们得抓紧解决这事!”虽说只是凡人的陷害,但他不能冒险,万一伤着她……他不敢想。
“放心啦~他们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