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有前十能带手机,但是谁还没有两个备用机了。
明天班大部分人都开的静音,但是有一个人马失前蹄,铃声突然在班里响起。
听见小丑魔性的Surprise音效,林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陶伟放下粉笔,看向他:“你带手机了?”
林珂默默拿出手机挂断电话交给他。
谢敏自从上次之后就一直跟陶伟做对,就如现在,她拿出手机:“哪个傻逼打的通话?我非——我操!”
余潇叹了口气,同生共死吧,一样拿出了手机,接了电话:“苍天……”
剩下的人被勾的好奇,有的直接大拉拉摆到桌上,有的放在桌板底下都接了通话,连现在在音乐教室练习大提琴的周思蕴都接通了。
“卧槽!”
“我去!”
“哎呀妈呀……”
“嘶——”
“老班!”
林珂也立马夺回手机,打开微信群加入语音聊天:“靠,我莫不是眼瞎了,老班!”
手机屏幕上最开始只有卢漱玉的脸出现,直到后来班里其他人也打开摄像头,为了让他们的卢漱玉看看他们。
陶伟彻底被无视,最后还是卢漱玉出声:“哎呀,陶老师,法不责众嘛,而且这次是因为我想他们才给他们通话的。”
陶伟木着脸点了点头,虽然卢漱玉没有看到。
明天班的人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始。
这是卢漱玉,是从初一就开始带他们的班主任,虽然平时有点孩子气,但是……
卢漱玉笑着露出八颗白牙:“你们这群傻缺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呀?”
明天班:“……”
刚刚酝酿好的情绪,突然就没了。
林珂木着脸说:“老师你挺厉害,偏偏挑着这个时间打电话。”
“没办法呀,微信出了点问题,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有班群的小朋友。”
小朋友?
沐子归的帅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卢漱玉说:“这个小朋友以后都有我罩着了,你们不许欺负他。”
林珂:“……你在医院?”
卢漱玉:“来做个体检。”
林珂:“产检吗?”
卢漱玉:“滚犊子,老娘还是如花貌美的一可人儿。”
“老师,要点脸呗。”
“去你的。”
他们有什么问题,卢漱玉都一一解答。
直到她问:“晚风呢?”
“……”
“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就没来,也没有请假。”
“会不会是出事儿了?”
“要不然我们群里@他?”
卢漱玉率先做出表率。
7:@风@风@风@风@风@风@风@风@风
大魔术师:@风
J:@风
宇宙无敌美少女:@风
余潇:@风
付乖:@风
蕴:@风
……
风:你们应该还在上课。
因为病房床位费一天二十,所以白晚风醒来以后就退了床位,现在正坐在输液大厅里吊营养液。
看着自己裹着纱布的右手手心,和输着液的左手,以及他左手上绑着的输液手板,最后让白晚童帮他打的字。
早上他从病房里醒来后就被安排到了输液大厅,周围的杂音吵得他很不安稳。
他加入通话,却没有打开摄像头。
“我靠!你没死!”林珂率先出击:“你是被谁绑走了吗?还是咋滴?”
“出了点小事故。”白晚风声音很冷淡,带着一股慵懒劲儿:“没时间请假。”
卢漱玉大手一挥,表示可以帮他假条给补上。
“小事故不会让你没时间请假吧。”沐子归温和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
白晚风沉默片刻还是回答:“发烧,晕过去了,我妹把我拖到的医院。”
“哎呀,怎么这么巧呀?”林珂看他没有多大问题,转而开始幸灾乐祸:“你和沐子归同时病了。”
卢漱玉高兴地拍椅子:“你在哪个医院?我们说不定在同一个医院嘞!”
白晚风沉默片刻:“中心医院。”
“啊,我们在人民医院。”卢漱玉略微失望的声音传过来。
一旁听电话的白晚童沉默,他们都在人民医院,因为不管是学校还是他们家,离得最近的就是人民医院。
明明在人民医院却说在中心医院的白晚风十分不真诚道:“真可惜。”
“你要是不干巴巴的棒读我就信了。”卢漱玉木着脸说。
林珂突然说:“恩师来啦,要上语文课了,先挂了。”
然后手机上面的分屏一个一个暗下去。
卢漱玉也把手机还给了沐子归:“那小朋友再见啦!”
“老师再见。”
等到卢漱玉离开,沐子归对着手机上还没暗下去的合欢树头像说:“我来找你。”
白晚风挂了电话,对妹妹说:“你先回学校上课,我这里没问题。”
白晚童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虽然她看着是个高冷酷girl,但面对哥哥姐姐,她只不过是一个屁话都不敢讲的怂包。
等妹妹走后,白晚风先是给九年级1班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是的,昨天半夜我忽然发高烧,晚童照顾忘了跟您请假,嗯,好的,谢谢老师。”
应付完老师白晚风挂了电话,抬眸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眼前的沐子归。
沐子归刚刚直接扯下了输液用的针头,从一号输液大厅找到三号输液大厅。
“你可以搬着输液架过来的。”白晚风现在完全没有力气赶他,只能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沐子归在他旁边坐下:“太麻烦了。”
白晚风看着他手上的淤青,还有暗红色的血液:“疼吗?”
“脑子昏昏沉沉的,感觉不到。”沐子归刚说完,沐予明就和一个护士带着他没输完的盐水过来。
护士瞪了他一眼:“直接扯针疼不死你,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拎清了,白瞎了长这么好看。”
“一根血管不能同时打两次,保险起见右手给我。”
沐子归把右手递过去给她扎。
沐予明则是一脸麻木地看着身上哪哪都是血的白晚风,目光停留在他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手掌:“你手怎么了?”
白晚风还没说话,沐子归就笑骂道:“滚犊子,别乱问。”
旁边的护士不给面子:“看上去像是自残,幸好朝着手指那边的瓷器比较顿,否则再深一点点这只手就废了,但是手心这条疤肯定好不了了。”
沐予明:“……”
刚说完护士小姐就回过神来,面目骤然狰狞。
她这两天连轴转忙疯了,忘了遵守《护士执业守则》,她应该保护病人**。
白晚风明显看出她在想什么:“没关系,你应该也很累了,早点休息。”
护士小姐长舒一口气:“谢谢。”
她看了一眼白晚风的营养液:“你这营养液快吊完了,我去预备着。”
白晚风手上的伤其实并不如胃病来的严重,他的手心的伤没有伤到肌腱,缝了三针就好了,只要没有感染,休息个十天也差不多能好。
但是胃病,先是长期以来三餐不定,然后长期的心理压力,再是昨天又是呕吐又是对胃部的压迫。
医生都好奇,他为什么没有胃出血或者胃穿孔,只是胃炎。
沐予明抠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晚风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没关系的,我不难过。”
沐子归什么也没说给弟弟使了个眼色,沐予明很识相地把他哥手机留下,然后麻溜地滚了。
沐子归没有问白晚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笑着说:“你的右手空着,我的左手空着,如果不是因为你手心——”
在他把话说完前,白晚风握住了他的手。
白晚风指尖掠过沐子归拔掉输液针留下的淤青,带起一阵抚摸淤青的疼。而白晚风也是疼的,手心相贴的疼。
他们都是疼的,伤口被触碰的疼,但是一想到这种疼伴随着肌肤相贴,疼痛也变得旖旎缱绻起来。
沐子归左手手心有道狰狞的伤疤,与此时此刻白晚风的伤疤刚好呼应。
或许此时白晚风握住的是沐子归去年受伤时的手。
血肉相融。
白晚风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淡淡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中心医院离得太远了,而且打车很贵。”沐子归声音非常温和,昨晚后半夜完全没有睡的白晚风听着犯困。
发现白晚风犯困以后沐子归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引导着打瞌睡的白晚风往自己这边靠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贪婪的嗅着那令自己沉迷的熟悉木质香和柠檬香,明明是冬日雾霭中的玫瑰,却混着一股消毒水的气息。
护士小姐拿着包营养液过来,看见白晚风睡着了,于是换营养液的动作也更轻了。
她把声音放的很轻:“这孩子是高三吧?高三压力大,你是他的朋友,可要看着他呀。”
无怪乎她会这么说,因为此时的白晚风身上有一种旁人难以忽视的厌世感。
沐子归点头。
他偏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白晚风。
“你丫是真想做我的白月光啊。”沐子归很轻地叹息一声:“那你至少也要做一个活着的白月光,看我爱而不得,看我为你疯狂。”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模糊失真。
—
白晚风起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在他愣神间,沐子归把一碗鸡丝菠菜粥推在他面前。
“你现在应该多补充一些蛋白质和膳食纤维。”沐子归拿调羹喂给他,笑得温驯:“张嘴。”
白晚风看看自己包着纱布的右手,再看看自己打着点滴的左手,最后选择屈服。
沐子归把一碗粥给他喂完,又拿了杯柳橙汁插上吸管给他。
“学长,竞赛你还能去吗?”沐子归问他。
白晚风:“可以,问题不大。”
嗡——
白晚风和沐子归的手机同时响了。
林珂在班群里发起群通话。
林珂看着班级多媒体上,另外一个头像。
“晚风,电话接都接了,摄像头开一下呗!”林珂指了指他身后的人:“你看我们都开摄像头了。”
沐子归开了摄像头:“班里的多媒体?”
“对呀,我们跟老王申请的。”林珂笑着说:“就中午自习这段时间。”
“晚风,在吗?怎么不说话?”
“在的话吱一声啊。”
“吱。”
“你别吱,我不瞎,看得到你在。”
“哈哈哈哈哈哈——”
“晚风,今天马晋又吃透了一类题型,你再不回来A01的位置就不稳了。”
“晚风,考虑考虑早点回来给我们喂题呗!”
明天班的人吵吵嚷嚷。
白晚风没有说一句话,挂了电话。
见到白晚风的头像消失,谢敏急忙问:“晚风怎么把电话给挂了?”
在谢敏的询问里,沐子归调转摄像头:“我跑来中心医院了。”
他旁边,白晚风木着脸说:“他跑来中心医院了。”
“啧,真爱啊。”林珂看他们一前一后吊着盐水:“生病都是同时的……等等!白晚风!你手怎么了!”
所有人看向多媒体上白晚风的手,瘦白好看的右手被雪白的纱布包裹起来,修长的手指僵硬地耷拉着。
作为魔术师,林珂最是爱惜自己的手,现在看着的不是他的手,但是他也身临其境的感到疼:“嘶——自残?”
白晚风淡淡地说:“不小心的。”
林珂木着脸说:“我不信,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一种从高一周思蕴身上copy下来的厌世感。”
白晚风别开眼:“你高兴就好。”
“我就知道白晚风这小子进医院不是因为发烧,像他这种只要不是流感,高烧40度都能吊着瓶水跑学校上课的人,会因为发烧请假吗?”有人拍桌子。
白晚风假笑:“呵呵哒。”
“疼不疼啊?严重吗?”
白晚风:“不疼,不严重。”
“扯蛋!我信了你的鬼。”
白晚风:“那你还问我。”
……
“参加竞赛的时候能好吗?”马晋挤到前面。
白晚风:“能。”
谢敏:“会留疤吗?”
“会吧。”白晚风看了一眼纱布,又看一眼沐子归的手,思绪有些散乱。
留疤了也好,要丑一起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