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幸的质问,马文才端坐在床上,扬起一抹高傲的笑:“我马文才的床可不是谁都能碰的,你还不错,不像王蓝田那个废物一样,简直胆小如鼠。同来的学子中也只有你和那个会稽祝英台是个人物。”
“哦?”白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马文才:“那我现在是否有资格上你马文才的床了呢。”
马文才又恢复成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床榻边让了让,示意她可以进去睡觉。白幸勉强压了压火气,要不是受了伤又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大,说不定她已经和马文才打起来了。她虽然佛系,但是江湖儿女可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都杀了不少。
白幸虽然把脾气压了下来,但因为隐隐作痛的腹部和开始疼痛的肩膀和手臂依然冷着脸色。看到马文才的动作,她没第一时间动,而是站在原地冷声问他:“既然你想试探,那一次就好,为什么要来第二次。”要不是第二次的过招动作幅度太大,她的伤口也不至于裂开。
“嗯?”马文才眼神扫到白幸身上,嘴角又出现了那熟悉的笑:“第一次是看你的胆量,第二次是我想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怎么样。”
白幸听得差点又压制不住自己的肚子里的火。也不知道马家是怎么教出这么个熊孩子的,或者这是世家大族子弟的通病?看看那王蓝田,爱耍威风却又怂得不行,偏偏高傲得简直和马文才一样。这样一看果然还是梁山伯比较好点,虽然梁山伯过于憨厚,可他心地善良,和祝英台性子倒是相合,怪不得最后祝英台头也不回地选了梁山伯。
这样想着,她缓缓地越过马文才,挪到自己的位置上揭开了被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随后马文才也一转身躺在了白幸的旁边。看着躺下的马文才,白幸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有病!幼稚!火气才算消了点。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眼看离他们躺下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白幸因为腹部隐隐约约的疼痛而始终睡不着,马文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计是因为不习惯新的床榻,也一直没睡着。睡不着的两人就一直在翻身、挪动,最后白幸实在熬不下去了,掀开被子便从马文才身上跨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从身上跨过,马文才的声音中隐约透出一股烦躁:“你干什么?!”白幸听到声音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闭着眼躺在床上,只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躺了一个时辰,白幸的脾气也消了。此时听到他问话,她平静地回他道:“你不是也睡不着吗?我下来点个安魂香,这样明天我们总不至于困到在夫子的课上打瞌睡。”说着手上便拿了安魂香放进香炉里,小心地用火折子点燃了。
而马文才在白幸回答之后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声,之后便再无声息。白幸点好香直起身来,却发现马文才正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她点香。白幸放好火折子,见他仍是侧着身子,便向他说了一句:“快睡吧。”随即便跨过他躺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在她躺下之后,安静的空间中突然飘过一声细微的“嗯。”之后便再无声息。白幸弯了弯嘴角,随即也安静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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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
由于昨天晚上腹部的隐痛,白幸的睡眠质量并不怎么好。以至于今天是剑风来叫她之后她才起的床。
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白幸深呼了一口气。四周一看,马文才早就已经不在了。白幸打着哈欠就着剑风送来的水洗漱,又吃过剑风带来的早食,便拖着懒散的身子向学堂走去。
进了学堂,白幸发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她抬眼环顾四周,正想挑个位置,却不期然对上了马文才的眼睛。马文才朝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座位,虽然她昨晚和他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后面也都过去了。原本白幸心中自然是坐哪都无所谓,此刻见他邀请,便朝他点点头,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了。
夫子开始讲课之后,白幸发现马文才的精神倒是挺好,完全没有她一身困倦的样子,看来昨晚的安神香倒是起了作用。虽然她和马文才成功避过了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坑,但明显另一对舍友却没能忍住睡意。
夫子大声地在梁山伯身边重复了好几遍‘吾不复梦见周公’,见正在瞌睡的梁山伯还是没反应,于是狠狠一脚踢向梁山伯的小腿,把梁山伯给踢醒了。
惊醒的梁山伯看到夫子就站在自己身边,顿时感觉冷汗都要下来了。随后他转眼看到祝英台还在打瞌睡,便用手肘推她:“英台,英台!”祝英台被梁山伯从睡梦中推醒,朦朦胧胧抬眼看到夫子站在桌旁,顿时睡意也没了。
“梁山伯、祝英台,你们二位梦见周公了没有啊?”夫子俯下身,假笑着问了这么一句。“是学生的不是。”梁山伯率先低头认了错。“我问你梦见周公没有!”夫子严厉的声音响起,梁山伯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没有。”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嗤笑声。
听着夫子在训诫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人,白幸侧头看了一眼马文才,他还是一副看戏的姿态,好似并没有因为这个场景而有什么波动。正想着,白幸听到马文才在旁边问了一句:“看我做什么?”定睛一看却是自己走神了,而那句话马文才问的是自己。
白幸摇摇头,回了一声“没。”便不再言语,专心地看场中夫子与梁祝二人的发展。此时祝英台辩驳道是因为他们昨夜一直不得好眠,所以才在课堂上一起打瞌睡。夫子则是嘲讽道你这是觉得师母没有把你们安排好所以你们才睡不着,这一切的过错都是师母的责任咯?祝英台一听连连否认,说是她一夜睡不好,所以连累山伯......
没等她说完,梁山伯便突然出声揽下了所有责任,说是他打呼噜,所以才害祝英台睡不好,他愿承担所有过错。夫子一听顿时便冷笑了一声,之前梁山伯便害他在众学子面前下不了台,现在还在他的课上打瞌睡,于是便令梁山伯今天负责给其他学子打饭,且不准任何人相帮。
在这个时代,给别人打饭这种杂役活是只有奴仆才会做的,对梁山伯来说活虽然不重,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精神上的侮辱。祝英台一听哪里忍得住,梁山伯是为了她才揽下所有罪责,被夫子责罚,那她也不能独善其身!于是祝英台便站了起来愿意与梁山伯同领责罚。
夫子看到祝英台又挑事,火更大了,不仅罚祝英台去给众人打饭,还加重惩罚让梁山伯今天之内挑满一水缸的水,祝英台抗议也是无效。随后一声下课!学子们都四散走出了学堂,白幸也顺着人流走了出去。
正缓缓迈步间,她忽然感觉身边站了个人,转头一看原是马文才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她旁边。马文才见她疑惑转头还说了一句:“看什么?还不快走。”白幸只是疑惑,按照众学子对马文才那种巴结的性子,怎么马文才竟没有和王蓝田、秦京生等走到一起。
和马文才缓缓来到了书院的食堂,祝英台已站在那里开始给学子打饭。白幸和马文才排在了队尾,前面正好是王蓝田。排了一阵子,等到王蓝田的时候饭菜已经不多了,正巧这时祝英台看到了正艰难挑水的梁山伯,一时走神之下竟把给王蓝田的菜倒了一个空。
王蓝田除了面对马文才的时候很怂,对其他人的时候可是很嚣张跋扈的。这时看到祝英台把给他的菜洒了,王蓝田顿时抓住错处蛮横起来:“祝英台,头次当奴才就会看人下菜碟了吗?我少给饭钱了吗,你这样糟蹋我!”
但这事确实是祝英台做错了,祝英台只好道:“我是无心的,大不了,把我的菜给你就是了。”
“哼!”王蓝田听到祝英台稍低了头的话,像是抓到痛脚般阴狠地道:“饭菜你赔得起,我吃饭的心情你赔得起吗?!”
排他后面的白幸实在听不下去了,王蓝田这人,欺软怕硬。没遇到比他狠的就蛮横得不行,一旦遇到比他狠的一下子就怂了,那场面简直连胆小如鼠都算是对他的赞美。况且,他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在她面前耍豪横,让她看得很是厌烦。
白幸上前一步,皱着眉看向王蓝田:“王蓝田,你不打饭就快些走,没看到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吗?”
王蓝田转头一看是白幸,也许是看到了她眼中的那点轻蔑,他凶狠地对白幸说道:“你这个病秧子,谁让你对本公子的事插嘴的?!”说着王蓝田竟然还想跟白幸动手。
哦?病秧子。白幸在心里呵呵冷笑两声,抬手一挡一卸,脚下一点王蓝田的脚踝,王蓝田顿时重重一声摔在了地上。不过王蓝田说得也不错,她现在确实是个‘病秧子’。所以为了符合这个人设,白幸在击倒王蓝田之后假装轻退几步,还捂着嘴咳嗽了两下。
原本只需退几步便好,但刚退两步的时候白幸便感到一只宽大的手掌抵住了她的背,卸了她后退的劲道。此时爬起来的王蓝田还想对着白幸放狠话,白幸却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出:“姓王的,你也知道吃饭的心情赔不起,现在你这般喧闹,还想对我的舍友动手,坏了我的好心情,你赔得起吗?”
王蓝田一看是马文才,登时脸上凶狠的神情都萎了下来,转而变成满脸的恐惧:“额...是,我我现在立马就走。”说着转身便忙里忙慌地远离了马文才。
祝英台看着已经走远的王蓝田的背影,又看了白幸和马文才一眼,便对着他们低声说道:“谢谢。”白幸笑着对她点点头,友好地对她做了一个回应:“不客气。”而马文才则是仗着他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了祝英台一眼,一句话没说,打了饭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