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到来,学子们也不敢再吵,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山长见状,环顾众人道:“这是怎么回事,想造反吗?”
山长夫人一脸无奈与为难:“学生们对房间的分配不满意,一直在吵闹。”山长严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面孔:“是谁先开的头,站出来!”
四周的学子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祝英台犹豫着低头站了出来。“是你?”山长看到祝英台有些意外,随即目光又瞬间严肃起来:“祝英台,你为什么带头吵闹?”
“回山长,我在家里一个人独住惯了。”祝英台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心虚和歉疚,毕竟这次吵闹确实是因为她而引起的。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之前的理由。
“祝英台,现在是在学校!”山长看着祝英台严肃又认真地教育道:“既然来了书院求学,就要抛弃在家的娇纵习惯......”
“等一下!山长。”马文才走了出来,面向山长道:“山长,我有一个疑问。”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一转,盯上了倚在树边看戏的白幸:“方才榜上皆有为我等安排的房间,为何独独不见他的名字?!”
之前马文才在祝英台提出一人一间之后也立刻提出异议,理由是房间太小住不惯,估计他也是不耐烦和那些谄媚的人相处。祝英台一时找不到理由,便也胡诌了一个和马文才同样的,但众人的异议皆被山长和师母驳了回来。
眼看两人同住就要成为定局,马文才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烦躁;但这对于他来说终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凭那些人,还不足以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原本马文才已经要放弃了,但他突然发现榜上竟然没有白幸的名字,这让他感到事情似乎还有一丝转机。
随着马文才的话音落下,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白幸的身上。正在吃瓜的白幸也有点懵,怎么吃瓜突然吃到自己身上来了。眼看众人都看着自己,白幸瞟了一眼罪魁祸首马文才,这人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细看眼中还藏有一丝得意。
白幸心中暗骂一声,这马文才怎么回事,早不提晚不提的,偏偏这个时候提,山长都要下不来台了,早知道她就不来看热闹了!
眼见这个局面,白幸只能无奈地站直身子向各位学子拱了拱手:“我常年身体抱恙,承蒙山长与师母关心,也考虑避免将病气过给他人,所以安排我在独立的小楼中居住。”
“是的。”山长也顺着白幸的话道:“且白幸作为旁听生,并不入书院的评选,因而也与寻常的学子不同。”听了山长的话,下面的学子爆发出一阵议论,但也只是议论,始终没人敢第一个出头。
“山长此言差矣。”细细议论声中一道声音传来,众人看去,又是马文才。他向白幸挑了挑眉:“既然同是学子,那就该一视同仁,怎么能只给他特殊待遇呢。”
“这......”山长面有难色,眼看底下学子议论纷纷,还有马文才这个挑头的,恐怕今天是不能这样压下去了,此时只好举手示意:“大家静一静,既然事情发展到如此,众多学生都不满安排,那让我先与师母商议一下。”
山长与师母走到一边,商议了一会儿之后山长便走了过来,临开口之前还歉意地看了白幸一眼,白幸心中顿时感到一丝不妙。果然,山长开口宣布道:“经过我与师母的商议,书院里两人一间房是不可能改变的,既然学子有所异议,那便所有的人都住到宿房内,你们要是实在不满意同住的人,等下写好字条交给师母调整。”
山长话音一落,第一个急忙去写字条的就是王蓝田。他算是怕马文才怕到极致了,此时有了机会他急忙慌地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生怕等下山长反悔。
与王蓝田相反的是,马文才只是站在原地嘲讽地看着急忙写字条的王蓝田和众人,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大概是看一人一房已经没可能了,也就不多费力气。而站在树底的白幸则是无语,看个热闹也能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没过多久,新的安排张贴出来了。白幸皱着眉,心里有点烦,不太想看那安排的房间。心里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那张布榜,毕竟这件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是。
谁料她找到榜单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却在她的名字旁边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马文才!这回她是真真切切地皱起了眉头。不是有很多学子都抢着和马文才同住吗?怎么会和她分到一起?
其实原本是有很多学子都想巴结马文才抢着跟他同住的,但他们都被马文才那句‘你们配吗?’给吓住了,生怕主动和他同房非但没巴结到,反而得罪了他,于是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马文才。而众多学子又因为白幸“常年抱恙”,生怕过了病气,众人又纷纷避开了白幸。于是两个被避开的人就这么看似荒诞,实则合理地凑到了一起。
白幸皱着眉,纠结之下不由得看向马文才。但看马文才眼里也有一丝惊讶,见她看来,又像之前那样挑挑眉毛,扬起桀骜的面庞一句话不说便拨开人群走了。
白幸看他走了,也整整衣衫慢慢往居住的小楼走去。既然人家都不在意,她又何必那么纠结呢?
回了小楼,白幸把一直伺候自己的侍女叫来。侍女名叫剑风,说是侍女,实际上在本家她是跟在白幸身边负责保护的武侍,同时也负责着白幸的日常起居。这次因为白幸受伤,特意从本家赶来照料白幸。
剑风作男装侍从打扮也利落非常,她身材高挑,约有一米七五左右,扮起男装来丝毫不显突兀。而且她平时从不多言语,总是利落又干净地完成白幸的命令。
白幸让剑风收拾好了自己平常用的东西,遣走了多余的仆从,一些东西便留在这栋小楼里。小楼山长已经划给她居住,哪怕不在,东西仍旧可以放在这里。
白幸缓缓走向书院的宿房,身后剑风挑着担子跟着她,见白幸步履沉缓,便问道:“公子,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要不我背你过去吧。”
“不用。”白幸挥手止住了她欲走过来的脚步。“我的伤口不要紧,已经开始结痂了。以后注意一下,尽量避免提起我的伤势。”
“是,公子。”剑风不再说话,利索地挑起担子跟白幸走向宿房。
两人来到宿房后,见马文才和他的书童马统已经在房内,马文才悠然地坐在桌前喝茶,而马统正在柜子旁归置物品。白幸偏偏头,示意剑风先去铺床,她自己则是站在门口四处打量了一下。
说句公道话,尼山书院的宿房真的不算小了,至少也没马文才说的那般小。睡过现代六人、甚至十人宿舍的白幸表示,这么一个房间住两个人,简直绰绰有余。
不过在看到房间里那张大床的时候,白幸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毛。凭心说,那床确实够大,足够睡得下两个人。白幸身为一个现代人也没有那么多男女大防。只是,和一个陌生男子睡在一起总归是不太舒服的。
马文才瞧见白幸皱着眉,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是那张床,顿时嘴里讽刺地哼笑一声:“本公子还没嫌弃呢,你就先嫌弃上了?!”
白幸听见他的嘲讽,脸上扯出了一抹客气又礼貌的微笑缓缓转过身去:“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嫌弃不是很正常吗?”
马文才的脸很是俊朗,又有一双潋滟的丹凤眼,但当他露出不屑、嘲讽之类的表情时,满脸就只展现出桀骜。现在他就用这么一张脸弯起嘴角笑了两下,那股傲气怎么藏也藏不住。随后他便不再理白幸,自顾自地饮茶去了。
白幸往里两步,懒懒地倚在长榻上小憩。等剑风放置好东西之后便来叫醒了白幸。她们还要回小楼一趟,顺便在那沐浴换药之后再回来。
等白幸回转宿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马文才坐在床边正擦着他那宝贝弓箭,白幸看了一眼,便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喝着茶间白幸突然听到弓弦被绞紧撑开的嘎吱声,抬眼一看却是马文才拿了一支箭,此时正撑开了弓将箭头瞄准了她。
白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连点反应都没给他,便自顾自地去整理一些东西。之前带在身上的剑、令牌之类的东西白幸并没有让剑风收拾,而是自己亲自整理。白幸走到书桌前开始挑挑拣拣,而马文才的箭也随着白幸的移动而缓缓改变方向。
过了一会儿,马文才见白幸没有丝毫反应,眼睛一眯,便松开了弓弦。箭枝漱地一声便向白幸疾驰而去。白幸在他松手的那刻便反应了过来,随即敏捷地拿起手中的剑一挡一挑,巧劲直接使箭枝转了个向,嗖地一声便插进了马文才旁边的墙壁上。
白幸冷下脸转头瞪向他,却见他正惊奇地围着那箭枝看个不停。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白幸缓了下心情,暗骂一声幼稚!便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一般这种幼稚的举动你不理他他自己就消停了。
白幸放好令牌和她的剑,走到床前准备上床睡觉。还没等她碰到床,拿着弓的马文才突然一下横劈过来。白幸眼神一凝,随即伸手一挡,左手便呈掌势袭向他的面门。马文才眼看白幸攻来便也伸手阻挡,白幸此时却趁机夺他的弓。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最后马文才手里的弓被白幸一擒一推之下,一下子从两人的手里脱了出去。白幸见弓已经掉落,便虚晃一招退开了身形。因为之前挡箭和这次过招的动作,白幸开始结痂好转的伤口又微微撕裂开来,这使得她脸色一阵苍白。
白幸捂着自己越来越疼的腹部,这次的气是怎么都压不下来了。她苍白着脸冷声质问道:“马文才!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