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明 第11章 三人谈

回到房间时，凝言已经睡了，相腹刚吹完头发，在镜子前保养皮肤。

相腹透过镜子看见湿漉漉的方朽，有些惊讶：“你大雨天还出去啊？”

凝言哼唧一声，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说：“方朽，你没去找相腹啊？”

方朽摘下面罩眼镜，换上干衣服后用毛巾擦头：“走到一半，图书馆被雷劈了，我担心西维斯有事，临时改路去了图书馆。”

凝言瞬间没了睡意，惊讶道：“图书馆被雷劈了？这还能被雷劈？”

方朽点了点头：“乌米馆长说是吉祥之兆，其他的没多说。”

相腹拍着脸：“每个工作院里都有一棵巨人树，新工作者入院后，如果有乌雨夜的出现，就代表所有工作院内会出现佼佼者。

“如果打雷下雨，并且雷劈到了某个工作院，就代表这里的佼佼者之一是会对这个世界有极大贡献的。士兵团的巨人树也被劈了。”

方朽看着镜子中不断拍脸吸收护养水的相腹，没由来地说：“相腹，你的皮肤真好，都看不到一点毛孔。”

相腹手一顿，隔着镜子和方朽对视，片刻，她说：“永潮的风水养人，你过去住上一段时间，保证你一点毛孔都看不见。”

凝言接话，炫耀语气十足：“那当然，方朽你看看我的皮肤，比相腹还要好呢。”

方朽笑笑：“如果有机会的，我一定会去的。”

凝言忽然掀被下地，凑到方朽面前一本正经地小声说：“方朽，我能不能和相腹说你要……那个的事？我们一起走好吗？”

方朽点头同意，在凝言起立欢呼时，她拿着衣服进入浴室洗澡。

浴室的隔音不好，凝言激动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洗完后，凝言躺在相腹床上，已经完全打开了话匣子，甚至无比兴奋地想象离开这个的生活。

相腹在桌上写着日记，时不时应和凝言，她脸上带笑，明显是期待的。

见方朽出来了，凝言下床把方朽也拉了过来，她好奇地问：“方朽，你是从蒸汽城过来的吧，那里怎么样，有城市好吗？”

方朽回响想汽城的大大小小，忽然笑出了声。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下，她说：“那的风水不好，蒸汽让人的皮肤会变得粗糙，那里的路是用废弃的齿轮铺成的，用现在穿的鞋子走会非常咯脚，所以我们都穿厚底靴。”

方朽说的时候时刻关注二人的表情，如果她们一旦露出不感兴趣或烦躁的表情，她会随时噤声。凝言着急道：“还有呢还有呢？”

相腹停下了写日记，也好奇地看着方朽。

方朽张了张嘴，笑着说：“那里一切交通工具都是机械制造，蒸汽产生的高温让那个城市沸腾，每个人都非常热情，尤其是里面的孩子。蒸汽城里有一座学校，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都要进入学校学习，他们会学习末日后没有消失的知识和历史，还会学习利于蒸汽城发展的机械制造。”

凝言双眼冒光，抓着方朽：“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去蒸汽城，我去体验过后再进行我的自杀方法吧！”

相腹转头，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了几句话，随后合上本子：“需要我帮忙召集士兵团里的人吗？”

方朽摇了摇头：“不用，我要自己确认。”

雨停了很久，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三人简单交谈过后，凝言抵抗不住睡意，先行上床睡觉了。

方朽睡不着，坐在桌前打开自己背包，从中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块不方不圆的木头，只比手掌大一点，上半部分已经有了头颅的雏形。

凝言相腹在睡觉，方朽也不可能拿着刻刀声音刺耳的雕刻，她拿着笔在尚未开工的原木区，勾勒出一个小人身体的线条。

木雕上还残留着泥土痕迹，是她在废土枯树下雕刻时，被爬行者攻击甩飞出去粘上的。

她用指腹将木雕脸上已干的泥渍擦干净。

方朽一个人坐在桌前，拿着笔画画擦擦，几番修改后，已经过了两次长钟的时间，她也终于将这块木雕勾勒出自己想要的形状，现在就差衣服和面目的细节。

再三确认线条形状后，方朽才将木雕放进木盒，收拾了脏乱的桌面后，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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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新一天的长钟敲响时，方朽三人正在食堂吃饭。外衣各不同的人类三三两两聚坐在一起，一半沉默一半震声。

西维斯和斯客来的时候，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本口袋书，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聚精会神盯着书页。

面对凝言震惊的目光，斯客无奈耸了耸肩，说：“奇恒说，他昨天一回到房间就开始看书，连洗澡和睡觉都顾不上。”

爱迩满脸怨气地快步走到餐桌前，餐盘用力一摔，坐在方朽旁边，他黑着脸低头吃饭。

方朽清楚听见他说了一句：“看看看，就知道看！”

方朽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图书馆的书还能外带吗？”

西维斯边吃边说：“我求了馆长，她同意了。”

爱迩冷笑一声，低声道：“没骨气！”

西维斯轻飘飘抬眼瞥了爱迩一眼：“爱迩，你不懂。”

爱迩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后用力将筷子摔在盘子上，站起身大声说：“是！我不懂！西维斯，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的武断和强大才让我选择你成为我的长官！你精神世界丰富，那不都依靠你脑子里的破芯片吗？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有能力继承芯片！你妈妈也活该死在废土！”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变，但你不会变，结果你是变得最快那一个！你别忘了，我们进兵团时你说过什么！你说我们不能迷失在诱惑中，要为了明日镇的未来而战斗！可是你已经被这里诱惑了！”

最后一句他基本是吼出来的，他剧烈呼吸，看见西维斯无动于衷的样子，爱迩只觉得脑子一热，拿起餐盘快步离开。

方朽瞥了一眼西维斯，他还是保持拿书的动作，但拇指摩挲书页的动作彰显他已经脱离了书的诱惑。

凝言紧紧靠着相腹，心有余悸：“这小孩脾气这么大吗？吓死我了。”

相腹倒觉得有趣，看着爱迩的背影咬下手中的肉。

斯客头疼道：“爱迩这个年纪也该来叛逆期了。”

方朽喝完碗里的粥后，端起餐盘离开：“我先走了。”

无数白衣在路上匆匆行走，这个时间段大部分都是新人类前往工作院的时间，小径上站着一排守卫，无数双眼四面八方注视着白衣。

前往图书馆的路是大路，方朽一件黄衣被夹在五颜六色的衣服中，算不上显眼 ，也算不上透明。

身旁忽然挤上一个人，十六曲的声音压低传来：“是你帮了我。”

人潮拥挤，十六曲紧挨着方朽：“工作日结束后，来图书九馆，我在那里等着你。”

方朽点了点头。在人潮分离拐角处，二人形同陌路般果断分离。

结果“砰”的一声，她撞上了一个人。来人被她撞倒在地，戴牢的兜帽一歪，露出缠绕的绷带一角。方朽弯腰想将他扶起来：“抱歉。”

二字刚落音，伸出去的手忽地被一把推开，他撑着地爬起来，低头掠过方朽一瘸一拐离开。

方朽愣住，倒不是惊讶他拒绝自己的行为，而是她发现此人身上竟裹满了绷带，严丝合缝，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个硬挺的鼻子。

回首时，人行匆匆，一瘸一拐的身影已经消失。

进入图书馆后，方朽在工作长者那签到，被告知图书三馆已经被西维斯整理完毕，她现在的工作地点在图书六馆。

六馆远离主图书馆，是一座古华夏风的四合院建筑。刚进院门，方朽和院中央一位捡起水桶的姑娘四目而对。

姑娘年轻貌美，浅棕的头发在脑后扎着两个低双马尾，温顺得垂在胸前，只是下衣有很大一片濡湿。

姑娘见到方朽怔了怔，随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好，我叫仓凛。”

“我叫方朽。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仓凛面露纠结，看了看身后的厢房，拿着木桶小声说：“刚刚进来了一个哭着的小男孩……”

方朽看见地上大片水渍和仓凛湿湿的衣服，心中已经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顺着仓凛指的方向打开门，灰暗的室内摆放着数十个书架。未经过打扫的房间灰尘密布，爱迩的身影在书架中穿梭，他拿着书看也不看就往遍布灰尘的书架上放。

方朽接过仓凛手上的木桶，然后让她关紧了房门。

爱迩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没好气说：“我就要这样放，反正到时候也会积灰，我才不会帮这群恶心的东西打白工！你………啊！你干什么？！”

他眼前一黑，脑袋被一个东西盖住，水的湿气和木头的味道让他精神一紧，忍不住挣扎起来。

方朽擒住他的双手，抬腿踢弯他的膝弯，爱迩整个人倒在地上，挣扎中不停地怒骂。方朽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词，伸手握拳猛地砸向他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爱迩一瞬间蜷缩起来，失声一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方朽骑在他身上，握拳砸碎他头上的木桶，木块木屑稀稀拉拉洒在他的脸上，随手帮他扫开后，方朽看着爱迩狰狞的面孔，淡淡说：“给她道歉。”

爱迩看着方朽的脸，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居然被一个瘦得他一根手指都能提起来的女人打了？

察觉到爱迩的不服气，方朽抬手又给了他肚子一圈，说：“撞了人家，还把人家衣服弄湿了，都不道声歉吗？”

爱迩拼尽全力，憋出一句：“你有病吧？”

方朽握拳，这一次打在了他的脸上，说：“道歉。”

仓凛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吓得顿时浑身一震，急急忙忙来到二人身边，想阻止又不知道怎么阻止，只能急得团团转：“那个，方朽，方朽你别打了，我没事的。”

爱迩疼得身上冒出层层冷汗，等那阵疼痛过去后，他连忙看着仓凛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本以为方朽就会放过他，谁知脸上又挨了一拳，爱迩直接懵了，傻傻地瞪着方朽，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方朽盯着爱迩，面无表情：“和西维斯也要道歉。”

门被猛地踹开，西维斯和斯客出现在门口 凝言发出一声尖叫，和斯客连忙上前把二人分开。

西维斯怔怔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本口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