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第1章 幸免于难的孩子

那一天，可以说是很糟糕又不幸，也可以说是缘分的撮合。

街边的大榕树独聚一道，在马路正中央，偶尔会有路人歇凉。榕树身上透露着些许细微的叶痕，那些是岁月的痕迹。

璀璨的阳光映射在榕树叶上，微风吹过，枝条微微摆动，叶飘落于地面。

悠闲自得的事物皆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改变。

一片榕树叶被风吹起，枯黄的叶在空中翩翩飘舞。

这棵树被栽种在一家便利店前几十米的位置，榕树叶划过空中，叶下，童穆从便利店门前经过。

童穆穿着一身便服，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脚踩在透水砖上慢悠悠地踏步，漫不经心地走着。

童穆已经过了他的成年礼，却比别人更早的先步入社会。即使才刚成年，稚气也早已消磨殆尽。

童穆找到了一份全新的工作，路过便利店，他的身影映照于橱窗上，清晰可见手上捏着跟老板签的工作合同。

现在的社会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童穆想不明白为什么去工地干活也需要签合同？而且还有限期，时间是一年，如果临时反悔了，要辞职的话还得赔偿违约金，赔偿金额的数目是那个时间干活所得工资的一半。

据那里的人告知，毕竟也在工地帮了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已经是很仁慈的决定了。老板上头的人可不会可怜你，等到他们狮子大开口，你死也赔不起。

童穆跟老板签了两年，即便他没有读过什么哲理类的书，也才刚步入社会，工作经验不丰富，但因为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些特殊，做决定都会慎重考虑后果。

即使是在工地的活不怎么挣钱，但决定了就要有始有终。也去适当找些兼职来做吧，等工作稳定下来再考虑别的工作，或者坚持做下去。毕竟以我的学历，还想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童穆是这么想的。

“嗯？”

消防车的警铃声在童穆的耳边响起。

童穆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应该是又发生火灾了吧……

这一阵子几乎都这样，童穆早已司空见惯。他暗自在心里感叹着生活的不易，也不知道这回是哪户人家遭殃了。

消防车飞驰而过，消防车的车轮尽力的用的最快的速滚动行驶向前。

近期新闻联播报道关于火灾的内容多如牛毛。现在天干物燥，极易发生火灾之类涉及住户安全的事故。

包括这回，已经是第六起事件了。

童穆呆愣在原地，手越握起紧。他低着头，想着以前一些糟糕的事情。

霎时间，他猛地抬起头，表情极为诧异。

这是哭声？还是小孩……的哭声？！

火灾事故的地点似乎就在前方不远的街道上，离这里只隔着半条街，几乎近在咫尺。

小孩凄烈的哭喊声与消防车的警铃声混在一起，听着格外刺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般。

童穆还没到现场，眼前的一幕就已经让他浑身颤抖……即使隔有一段距离，房子着火的情景却历历在目——

火在风的煽动下愈发愈大，烈火熊熊，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在劫难逃的房子。浓烟弥漫长空，火焰燃烧的气息令人感到窒息。烈火燃起的声音在空气中不知疲惫地咆哮着，让人胆战心惊。

到了火灾现场，更是一片混乱，那栋房子正不断地崩塌，毁灭。

面临如此困境，消防员们绝不会选择退缩，而是奋力向前、极力救火。

火势已经减弱不少，却仍不能掉以轻心，它随时可能出现火光烛天的情况。

一位消防员从救援云梯上下来，怀里抱着从火灾中拯救出来的孩子。

那名小孩正在不停哭泣，这场火灾于他而言过于意外。他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他或许是这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那小孩的痛哭声很大，绝望和无助的情绪笼罩着他。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晌，他的父母可能已经消失在无情的大火中。

童穆低着头，拳头死死地握住，眼中无神，像是在埋怨灾祸的发生，痛恨此时的无能为力。

“那边的先生！”一声心急火燎的叫喊声传入童穆的内耳。

童穆缓缓抬起头，望见那位把小孩从猛烈的火势中救出的消防员正向他冲来。

消防员神色紧绷，却看不出丝毫的慌乱。毕竟这么紧急的场面，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等童穆反应过来时，那名消防员已经站到他面前，喘着粗气:“呼呼呼……”

消防员将怀里的小孩轻轻放下，牵起小孩的手。

那名小孩的手有干涸的血，大概是在某处碰伤的。他全身都留下了被火烧过的痕迹，看得人忍不住心疼。

“这位先生，麻烦你帮忙照看下这名孩子，我暂时找不到其他人。”消防员用急促的语气说。

本次消防救援队里并不是没有别人，而是这次任务紧急，火势猛烈，消防员们正忙于救火。

再加上这会儿已是秋季，自然气候因素增加了火灾的风险。

这一阵子部分地区又持续发生多起突发火灾事故，医护人员未能赶到也正常。暂时没人帮小孩查看伤势不说，没人管可不行，便只能托于旁人帮忙照看。

“好的，请放心，我会看好他的。”童穆很通情达理地答应了，这么紧急的场面，他能帮上点什么忙也是好的。

童穆搂过消防员身旁仍继续哭泣的小孩。

小孩的眼睛已经哭肿，脸上满是烟熏过的痕迹，仿佛擦也擦不净。

消防员微鞠躬道:“谢谢您的配合！”话毕，他立马转身冲向火灾救援区。

小孩擦干净眼泪，一看到失火的家，以及消防员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更难过了，用手捂着眼睛，抽抽噎噎地又哭起来。

“呜呜呜……”小孩的哭声有点沙哑，由于火灾现场烟雾刺激过大，他吸入了些一氧化碳所导致的，所幸并无大碍，只是嗓音哑了点。

“欸？”听到声音的童穆，俯首注视着身旁的孩子。

即使不知道年龄，那孩子看上去也长得比同龄的孩子小，挺瘦弱的，但也不是瘦骨如柴。光看着他就给人一种是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

童穆盯着拽住自己手的小孩，单是瞧见小孩哭的样子，心便不禁抽了一下。

这种事情无论是旁观者还是受害者，都会感到悲痛欲绝吧……即使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个小孩也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他的情绪。

童穆蹲在小孩的面前，轻轻抚摸着他满是烟尘的脸，用手指帮他擦掉眼泪，以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

“好了，小朋友，别哭了。”童穆心疼地说。

其实……他是有点束手无策:怎么办？我该怎么安抚他的情绪？

童穆这人嘴挺笨的，不太会说话。不管是如今这种情形还是别的什么事，他能做的就是说那么几句简单且亳无用处的话，剩下的恐怕只有沉默。

“呜……我，我要……”小孩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童穆望着他的样子，心又猛地抽痛一下:他是想爸爸妈妈了吧……

“乖……小朋友，会没事的。”童穆开口安慰道，并伸手想拉住那名孩子。

“我，我要爸爸妈妈！”眼前的小孩说出这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甩开童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童穆把小孩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摸着他的脑袋。

小孩把脸埋在童穆后颈处，忽然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应该是童穆衣服的气味，他轻轻蹭了蹭童穆的脖子。

虽然童穆找到的工作辛苦，还会弄脏衣服，挣得钱可能……也没想象的多。但无论怎么样，他很爱干净，以为仍会保持这种。

他的家总是被他打扫得一尘不染，生活环境还算不错。

“乖。”童穆轻声说。

“……嗯。”小孩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

火已经熄灭了，房子已经化为灰烬，成为一片废墟。

消防员们找到小孩父母的尸体，但他们全身已经烧焦了，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爸爸妈妈……”小孩站在父母跟前，满眼不可置信。

小孩眼里又重新充满泪水，慢慢从眼角蔓延到脸颊两边，他下意识握紧了童穆的手。

别人眼里，他的手和童穆的比起来显得十分小巧。

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一场大火就可以毁了一切。

一名消防员走了过来，说:“这位先生，谢谢你能帮忙，辛苦了。”

他是刚才把孩子救出来的那位。

“这没什么的。”童穆说完，转头看小孩。

消防员随着童穆的视线看向那个还在哭的小孩，他蹲下来，与小孩平视。

“来，小朋友，叔叔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他伸手握想小孩的手，小孩却把手缩到身后，好像挺抗拒的。

“小朋友，叔叔知道你很难过，但——”消防员即遗憾又无措，话语却在这时被打断了。

童穆径自说道:“消防员先生，我带他去就好了，这小孩以后我来养。”

小孩抬头望着童穆，神情恍惚。

眼前陌生且高大的男子居然说以后他来养自己。

但在童穆要看过了的同时又把头扭了回去。

“那小朋友，你有别的亲人在这里吗？”消防员问。

小孩摇摇头，带着哭腔说:“没有……除了爸爸妈妈，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这样啊……”消防员站起身，对着童穆说，“那这位先生，希望你能尽自己的责任，好好抚养这位小朋友长大。”

童穆语气坚定地给出回复:“一定会的。”

小孩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言不发，沉默地望着毁坏的家的方向，随后又低下了头。

他是这一场火灾唯一的幸存者。

他静静地流着冰凉的泪，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倾泻着悲伤，辛涩的心房正剧烈地疼痛着。

感谢本章的读音 真的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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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幸免于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