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调味师 第15章 陪伴

我可能惹她生气了。

独自坐在地道内的加百列木然地想着。

不然她不应该把我留在这里带着，直接自己去做事，这么大张旗鼓地带着我出来了，最起码也应该会带着我远远地看一眼混乱的中心，让我亲眼见证在利贝港上经历的第一次动乱，而不是半路把我扔在这里。

“但是没有办法，”一片黑暗之中，加百列自言自语道：“她讲的事情足够让一个人做出剧烈的应激反应，这是比违背主教不信神祗更深层次的禁忌，她不应该这么轻易的谈论，更不应该用那么……那么诡异的态度去谈论这件事情。”

从安德鲁说出的那几句话来看，她像是与异能者有过不止哈维一个的接触，就算不是很多，也足够到了让她了解异能者的地步，人谈论评价自己不曾探知的东西是很可笑的事情，安德鲁绝对不会这么做。

再往坏处想，本来就十分可疑的安德鲁极大可能也是异能者，她能左右别人情绪这一点，就让她怎样都脱离不了嫌疑，只是她对药学确实精通，与她给出的理由并没有违背，在没有漏出马脚的时候。加百列也不能不管三七二十地对她做什么。

她似乎并不觉得异能者的能力完全凌驾在普通人类之上，也同样没有觉得普通人的人格比异能者高贵，她所说的一切都在向加百列表明，在这个被统治的王国之中，消耗着其他生命，甚至吞噬着自己同类的人类才能够生存下来的人类，无论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还是拥有着异能的异能者，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可笑的存在罢了。

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是加百列在往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往前她见到过的所有人，要么是对异能者又恨又怕的普通人，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打着寒蝉添油加醋地向她描述异能者凭借天生得到的强大能力所做的恶事，要么就是对普通人恨之入骨的异能者，一边被成群的恐怖武力镇压的狼狈不堪，浑身是伤的步步后退，却又一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向着加百列这些人的方向投射着能让人无法安眠的阴狠视线。

而安德鲁对这些的反应就显得太过奇怪，无论她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这都显得太奇怪了。

而且加百列很明白，往前的很多交流之中安德鲁说的话都是半真半假的，而这次完全是发自她内心的情绪，没有半分刻意模糊加百列认知的意思，但正因如此，事情反而变得更复杂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加百列苦笑的呓喃道，在黑暗中，分不清这是她与自己的对话，还是因为无法排解的情绪，对此无能为力而做出的下意识求救：“也会这么想的人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

等到寻到脱身时机，确认没被跟踪的安德鲁回到这条街上的时候，天上本就稀薄到几乎看不见的星光彻底消失了踪影，这意味着利贝港的夜晚已经到了末尾，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是不是还以为我没有发现她能够通过星星和月亮辨别方向，在星光月辉这么稀薄的利贝港上做到这些，她也真是有本事……确实过了很长时间了。”

她还在乖乖等着吗？

头顶还有羽毛厚重的乌鸦在不断盘旋着，因为这片土地上有争斗造成的血流，它渴望进食，却被地上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人逼的不敢靠近，而女人也觉得它乱叫的心烦，没在地面上停留多久就打开机关钻进了地道里。

“你果然还在。”还没等加百列听见动静回答，安德鲁就自顾自地确认道：“但是你非常的清醒，并没有利用珍惜的时间来进行短暂的休息。”

“如果觉得时间很珍贵的话，你为什么要用着珍贵的时间让我看一半的事情？”

“我还没有出声，”加百列的声音平淡地听不出情绪：“你为什么能认定我还在。”

“因为呼吸声，”安德鲁表现地像是完全将不久之前的情绪翻篇了似的，甚至比往常还要平静温和，能做到这些，是因为她铁了心的要无视加百列的质问，最起码目前是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已经该走了。”

两个人就真的这么回了酒馆，加百列没有任何进一步逼问的意思，安德鲁也不想要解释的机会，等安稳地做到了那里之后，注视了很久正在煮药的安德鲁，加百列才说了从地道里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这里有很多异能者吗？”

“……是啊，有很多，”在加百列看不到的地方，安德鲁眯起了眼睛：“而且你往后会碰见不少的，做好心理准备吧，我亲爱的大小姐。”

“我明白今晚的情绪需要消化，”加百列这时候倒是平静地毫无波澜，就像是那个时候做出激烈反应的人不是她一样：“而且今晚也确实没有时间了，所以还没有说完的话，就依照约定留在明晚吧，好吗？”

“悉听尊便，”安德鲁的声音中，充斥着的嘲讽感又恢复了过来，她拿下火焰组合台上的锅，将药液倒进了木碗里，黄褐色的液体在润泽的木台上微微晃动，被并不强的灯光打的微微发亮，在一旁放着的水果筐子里的鲜艳颜色映衬下，越发充斥着自然的气息：“过来把药喝了，清肺排毒的，喝完把你吸进去的灰都吐出去。”

“谢谢。”

没有任何停顿和推辞，加百列捧起了那碗汤药，仰起头准备尽快喝完，药液刚刚入口的刹那，加百列被苦的表情痛苦扭曲了一瞬，接着就硬着头皮一口气全部喝了进去。

“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我下毒。”

“因为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好了，”对这样没有意义的对话感到了厌烦，安德鲁招呼加百列走到里面的房间里去：“一晚上没有休息好多少都会也有疲态，我来帮你收拾一下，你这次出行有带白粉吗？化了妆会不会被父母和其他人发现不对？”

“不会，母亲的姐姐在临走之前塞给我们的东西里有，是山茶花气味的。”加百列顿了顿，接着解释道：“我父亲的嗅觉很敏感。”

“真遗憾我这里没有山茶花气味的白粉，那就给你用没有气味的鸭蛋粉好了，最后给你喷一点山茶花的香氛。”安德鲁让加百列坐到镜子前，摁下了妆台上的开关，柔和的白光便出现在了镜面的四周，将映入镜中的两幅好容貌都照的清晰明亮。

安德鲁一边摆弄着加百列的脸，一边仔细观察着加百列的头发，最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之前我就想说了，被理成这样酷似水母的发型，是因为你在仪式上抽到了那张印着水母花纹的卡牌吧？着算什么？神对你最后的庇护？看着可真是奇特，”安德鲁冷笑一声：“别说你是这样颜色的头发了，就算你是最常见的棕色头发，这种发型也能让迎面走过来的所有人发现你，可真是显眼。”

加百列轻轻叹了口气，倒是没有觉得安德鲁说的不对，有些无奈道：“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本来就没办法隐藏自己的身份，现在被弄得更显眼也无所谓了，时间差不多了，感谢你的帮助。”

“该走就走吧，”安德鲁往两人曾经共寝过的床走去：“我也要休息了，对了，你最好别把我送你的衣服压到箱底。”

每次来到和离开mystical的时候都逃不开仓促，加百列依然离开的匆忙，依然不打算送客的安德鲁站在原地，数清了加百列离开而踏出的脚步声。

夜晚中的树屋仍然是一片巨大的阴影，加百列熟稔地寻找到自己房间的方向，将爬上墙壁打开窗户的声音都融合到了利贝港夜晚的风中，她动作轻巧地跳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前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利贝港的清晨依旧昏暗。

今天来敲门叫她的是伊西德本人。

加百列开门之后，看到了完整人影的伊西德表现得有些诧异，然后欣慰的笑了笑：“你化了妆啊，很漂亮，看来心情已经调整的不错了，是用了姨妈给你和薇儿带的妆品吗？”

“是的，父亲，”将所有疲倦都隐藏起来的加百列露出笑容，看着有些雀跃的道：“您要和我一起共进早餐吗？”

“当然，我的小淑女。”伊西德弯下腰，亲吻了女儿的额头：“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会陪着你的，也会送你到工作的地方，晚上也会接你回来。”

“母亲那边没有关系吗？”虽然的确很开心，但是无法忽视母亲的身体问题，加百列为这些天来对父母的疏忽感到愧疚，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了很多：“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这两天就能彻底恢复，她很快就能回到一家人的餐桌上了，她可是嘱咐了我，今天要让你轻松地去接受新工作，对不起，孩子，这些天以来，难熬的日子让你一个人度过了。”伊西德怜爱地揉了揉加百列的脑袋：“很辛苦吧？”

“其实也还好，”喉口蔓上些酸涩的意味，加百列赶忙表现地更开心了一些：“只是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用餐，感觉到有些寂寞而已，今天我真的很高兴。”

这些天也并非孤身一人，即便对象有些特殊，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陪伴吧。

“我们走吧。”

去迎接新的开始，

饭桌上两人都很安静，贵族并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聊天的习惯，这也减少了心情不稳的加百列暴露的机会，而伊西德也很体贴地没有说出女儿身上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早饭，然后伊西德同她一起来到了已经了解了数遍的警卫督。

这篇是比较长的题材哦，作者菌本身也是一个习惯慢节奏的小鸽子，虽然不会故意把故事情节放的很慢，但是这种比较大的背景框架和比较复杂的人际关系，如果再把节奏写快一些的话，身为菜鸟的我可能就要把持不住了，搞乱主次的情节可能比现在缓慢的速度更糟糕，希望大家多多体谅~

前期本身也是加百列和安德鲁关系变化的体现，作者君会尽量把自己想写出来的东西描绘的更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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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