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屿一觉到大天亮,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他舒适地在被窝里伸着懒腰,看向身旁的那个“哄睡神器”。
“看样子,我挺管用的?”李昕熠枕着手臂笑着说道。
纪宁屿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我以前长期失眠,导致我对夜晚都产生了抗拒心理,一到该睡觉的时间我就会变得很焦虑,担心今晚又会睡不着。但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觉得很安心,一点儿都不焦虑。也许是你第一次哄我入睡很成功,那之后就给了我心理暗示,让我觉得只要在你身边就一定能睡着吧。”
李昕熠摇摇头说:“那不是什么心理暗示,你想多了,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是从霍格伍兹毕业的,专修的就是催眠魔法。”
纪宁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哎?可是你们不是不可以随便对麻瓜使用魔法吗?”
李昕熠豪爽地摆摆手:“没关系,你不是普通麻瓜,再说咱俩关系这么铁,你肯定不会出卖我的,对吧?”
纪宁屿挑了挑眉:“那我得看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主动权可是在我手里。”
李昕熠一边起床一边说:“得嘞,那我现在就给您变个早餐去。对了,我的扫帚没带过来,你待会儿上班能顺路把我稍到琴行吗?”
纪宁屿说:“没问题,我晚上还能把你给捎回来。你以后就别骑你那扫帚了,大冬天开敞篷怪冷的,以后都坐我这有篷的吧。”
“好嘞!”
李昕熠笑着准备去厨房做早餐,临出卧室前又转回头对纪宁屿说道:“对了,你想让赵航他们知道你生病的事吗?”
纪宁屿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想被他们当成病人对待,处处小心翼翼照顾我的情绪。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没问题。那回头如果他们问起来我怎么又搬回你这儿住了,我就说是我由奢入俭入不回去了,哭着喊着非要回这儿来住,你不好意思拒绝我就让我留下了。反正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活菩萨,我一直都很混不吝,这理由完全说得通。”
纪宁屿抱歉地说道:“谢谢,委屈你了。”
李昕熠指了指四周:“这还委屈?你让我白住这么大个房子,我昨天晚上做梦都乐醒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再赖会儿床,饭快好了我叫你。”
……
从这天开始,两个人就重新开启了同住生活,而且是每天都睡同一张床,并且没有约定期限。
早上纪宁屿会开车把李昕熠捎到琴行,晚上再去接他。下班早的时候两个人会回家一起做饭,下班晚的时候就各自吃了饭再一起回家。周末李昕熠如果有演出,纪宁屿一定会去看。没有演出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健身、逛街,或者待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李昕熠每晚都会给纪宁屿弹吉他,纪宁屿有时会跟着练,有时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
有了李昕熠这个“哄睡神器”,纪宁屿的睡眠改善了很多,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他的情绪依然是时高时低,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波涛汹涌。有时会忽然感觉格外压抑,喘不过气,甚至无缘无故地痛哭,有时又会突然变得十分暴躁,控制不住地发脾气。但好在有了李昕熠的细心守护,他再没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陪伴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纪宁屿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可是李昕熠就是摆在他面前的救命稻草,求生欲让他无论如何都放不愿放手。而李昕熠一直在用自己的温柔和耐心包容着纪宁屿的坏情绪,哪怕纪宁屿莫名其妙对他发火,他也只是微笑着安慰。慢慢地,纪宁屿的情绪风暴变得不再那么猛烈,因为他的心里有了安全感,知道每当风雨来临时,有个人会握紧他的手,陪着他挺过去。
而李昕熠也在耐心的守护和默默的爱恋中有了许多新的体会,这让他不知不觉中获得了创作灵感,写出了不少新歌。他每写完一首歌都会唱给纪宁屿听,征求他的意见,只是从来不说那些歌词里隐秘的心思是为了谁。
这样的日子转眼就过了两个多月,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比许多情侣都还要好的默契。只是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他们的关系格外让人猜不透。
这天李昕熠趁着午休时间去琴行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点菜,准备晚上做给纪宁屿吃。
赵航看着他那副熟练的家庭煮夫模样,忍不住说道:“我好奇问一下哈,你和宁屿哥现在到底是啥关系?”
李昕熠道:“室友关系啊。”
赵航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得了吧,别的不说,就宁屿哥那种层次的人,人家需要室友吗?就说你够死皮赖脸吧,可是如果他对你没点别的想法,能让就你这么一直白住下去?”
李昕熠不满道:“谁说我白住了?我天天给他上吉他课抵房租呢,我一天打两份工你以为容易呢?”
赵航说:“你可拉倒吧,去年你天天往他那儿跑就说是去上吉他课,害得我以为他学得有多勤奋,还跑去请他给咱们当替补吉他手,结果水平暴露无遗。”
李昕熠大言不惭:“那是我教得不好,我就是故意拖延想多赚点儿钱。”
赵航说:“哦,你故意拖延,那宁屿哥那么聪明能看不出来?他为什么不拆穿你呢?”
李昕熠说:“他同情我呗,我一个穷鬼,还差点儿挂了,他帮我,也算是一种行善积德。”
赵航想了想说:“还是不对,这世界上比你穷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他怎么不让他们住到家里去呢?”
李昕熠说:“那不是因为我认识他吗?他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个叫花子住到他家去吧?再说了,像我这种长得又帅,又讲卫生,还能弹琴唱歌提供情绪价值的室友,你以为很好找吗?”
赵航嫌弃地说道:“你可真是臭不要脸。”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阵李昕熠,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俩是不是睡了?”
李昕熠立刻瞪着他:“你别胡说八道啊!你说我没关系,别造他的谣!我们俩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而且就算我有想法,他也不可能会看上我,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赵航点点头:“哦,我听明白了,其实就是你想睡,但是人家不乐意。于是你就利用他对你的同情,死乞白赖的待在他身边,妄图有机可乘。你这招儿挺厉害啊!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这一天天的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惦记他,说不定哪天他遇上点儿糟心事儿,脆弱无助的时候,你就能趁虚而入了。”
李昕熠想要反驳,可权衡了一下发现与其费力解释,不如干脆背锅,他被当成臭流氓无所谓,只要别把纪宁屿生病的事泄露出来就行。而且摸着良心说,他虽然表面上一直在告诉自己只要能陪在纪宁屿身边就知足了,可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纪宁屿能在这份陪伴中对他萌生出爱意。只是他始终不敢去正视这种期待,怕自己会陷入不甘的漩涡。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儿叫‘人艰不拆’?你又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看破不说破’?”李昕熠吊儿郎当地说着。
赵航笑道:“我就说么,你能安什么好心。不过你这每天对着他什么都不能做,应该挺难受的吧?你俩这也相当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你真能忍得住?”
李昕熠默默叹了口气,怎么能不难受呢?他还没告诉赵航他和纪宁屿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呢,这相当于孤男寡女天天盖棉被纯聊天了,他都觉得自己应该破了某种世界纪录了。
他摊了摊手说道:“忍不住的结果就是被揍一顿然后赶出家门,那我除了忍住还有别的选择吗?”
赵航说:“你确定他会揍你吗?说不定他是在等着你的行动呢?”
赵航的话让李昕熠又回想起他冲到纪宁屿家欲行不轨的那晚。当时纪宁屿确实没有揍他,也没有阻止他,甚至还回吻了他,难道……纪宁屿真的在等着他的行动?可是那后来的眼泪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昕熠觉得自己的CPU都要烧干了,纪宁屿给他的信号不仅混乱而且相互矛盾,让他读不出任何结论。
赵航看着他那一脸卡顿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作为旁观者说一句哈,我觉得宁屿哥对你相当不一般,他看你的眼神儿跟看我们都不一样。而且他再怎么说也是gay,你喜欢他他能一点都感觉不到吗?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别自己在那瞎忍半天,最后人家那边等你等得都不耐烦了。”他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工作间,嘴里还在长叹着:“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