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这些都是欢场女子为了做生意,魅惑男人的东西,婊子粉头的下作营生!亏你天家尊贵公主,如何也使上了这些腌臜手段,想你从小那样规矩,如今也学会使手段心机勾引男人。”
怒不可遏。行走欢场,百花丛中,这些他能瞒的过他的眼?
“如晔,我看错你了,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可是公主,跟了什么人学了往下流走,定是有人挑唆,快快招来,我不能饶!淫、娃、荡、妇做派哪学来的,若说出去……”
“不、不能说出去,求夫君不要声张!”
可怜如晔,羞耻到不行,跪下来求情。
“是我,都是我的主意,我淫、荡、不、堪,鲜廉寡耻。我为博夫君怜悯,猪油蒙心,头脑发昏,才生此意。错了,我错了,求夫君不要再追问,以后再也不敢了。”
“日后夫君想回府就回府,我这里不想来就不来。夫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无半句怨言,绝不多问一字!不会有人说嘴,但凡有一人阻拦都是我的错。父亲母亲那边一应都在我身上,保证替夫君遮掩,求夫君放过。”
如晔涨红的小脸,扯着袍角,哭的抽抽噎噎,无不卑微。
那也是他自小看大的表妹,若不是因为自己冷落她,她又怎能上了别人的邪道?
就便是这样,她也没一句怨言,只往自己身上兜揽,说什么好呢?孽缘,都是孽缘!
凌平川不胜心烦,扬声喊起金柝牵马要走。可怜金柝不知内里,一盅子黄汤下肚,眯的正香。与周公同游之际猛然听到名字,诈尸一般冲了出来。
“什么什么?出去?去哪?爷您忘了,咱们回来就是为了夫人生辰,况青岚姑娘去了侍郎府上,咱们现在去,是抓瞎。”
凌平川一脚踹了上去,痛骂道。
“扯嗓子叫上你半日,还以为你死在里头。我去哪还要听你安排,什么青岚白岚。少废话,你不走我走,再啰嗦打断你狗腿!”
这是吃什么枪药了,席上大人们苦留不住,是他自己记挂着要回家给夫人做生日。才回来又要走,三尸乱爆的作什么劲儿。
“好嘞,主子说走就走!”
走走走,多一句嘴都是不会当差。吆五喝六,骂人踢狗,稀里哐啷的出了门。唯余徐妈妈抱着哭泣的如晔,咒骂起冯淑媛。
金柝骑着马追了出去,冷风里主仆两个一人一马空寂的街巷上晃悠。
“爷,咱们去哪?要不回王府看看老爷夫人,也强过在这冰天寒地里瞎转悠。”
漫天飞雪洒了下来,凌平川伸手接住一片,很快融化在掌心。也是这样的雪天,他和她乘一艘小舟到湖心亭看雪。
她来了兴致,漫天风雪里舞剑,一招一式那样的飒爽,如神女下凡。他高声喝彩,给她备茶暖手,她偏要饮酒,一注子绍兴酒喝的满脸飞红……
人在爱情面前是卑微的,如晔是,他也是。
“坊间有处阑珊阁,里头的花魁娘子舞的一手好剑法。听闻那里非权贵莫入,低品级的小官小生意人也别想。门槛可高,姑娘骄傲出挑,凡你有钱她看不上也不行。鸨子是个手眼通天的人,人称白老板。现下无事,爷不如去逗个闷子?”
凌平川当然知道,几个一、二品大员都是那里常客。
阑珊阁,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听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什么舞剑,心气高,看不上的不接待,都是噱头!
那里头水深,听说鸨子白柔娘是个极标致聪明的姑娘,蔡狗的姘头,和王相爷有一腿。
这却复杂了,尤其是和蔡狗有染的他不想碰。思索后便不想掺和,秦楼楚馆里也就青岚解解闷,挺好。
舞剑?倒让他想起来一个人,呵呵,一点子奇淫巧技招揽生意。逗闷子逗闷子,他满脑袋心思,哪有闲情!
“狗奴才,成日里心思都在馆阁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拉缰绳:“回王府。”
“得嘞得嘞,奴才得令!”
好么,拍马蹄子上了!金柝嘴上答应的痛快,心中老大不忿。
咱们两个也不知说谁,你这话倒像老爷夫人骂你。你反骂起我,论起花功夫,满京城你第二谁敢论第一!
‘汪汪汪’
黑子咕噜爬了起来,支棱着耳朵狂吠起来。并且伴随着苏锦焦急的脚步,叫的越发起劲,林初兰心焦的骂道。
“畜生也来凑热闹,五丫头快把它关起来!”
周彦邦的院子灯火通明,甚为热闹。如沸水浇了蚁穴,几处屋里都人都涌出来,往高盼儿房中聚,乱闹的不像话。
春蕊披着袄,胡氏趿拉着绣鞋就跑了出来。本来各自都歇下,现下都聚在房中守着昏睡的周彦邦。
高盼儿不住的嘤嘤啜泣,极薄能透光的樱粉色的兜子挖的很低,挤压之下沟壑起伏。
加之身材丰腴,呼之欲出,露出了大半。苏锦厌恶,让她快穿上衣服。
周彦邦此刻正躺在高盼儿的床榻之上,高热昏睡。红彤彤的面颊,苏锦手试一试,火烙一般。
登时发急,质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是怎么服侍的?你们做了什么,快快说来。”
高盼儿跪在跟前,抽抽搭搭,哭哭啼啼,掩面而泣。
“姨娘别只顾着哭,快些说吧,到底怎么了?也好有个医治的法子不是?”春蕊急的直跺脚。
是呀,是呀,众人不耐烦,催着她快些说。这才扭扭捏捏,无辜万分,百般柔弱的开口。
“爷晚间回来已有些醉意,只是还要酒吃。我劝不动,就拿茶哄他是酒。被他识破倒骂我欺三瞒四,说他此生最恨骗他的。”
“无法,温了一点子惠泉酒。又怕他吃的多,一杯子只给他吃一口我就抢下来。也就这一口,他拉住了就要……我、我……”
红晕上脸,羞臊万分,帕子掩面,继续说道:“我只得服侍,才上了榻便嚷着头疼,再后来问也不言语。本以为只是吃醉酒,哪知道、哪知道……”
话没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你放屁,爷在我屋子的好好儿的,我却未他有丝毫醉意。是你再三再四的让墨雪来请,爷过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怎地就起热了呢?”
胡氏指鼻子戳脸推搡,没好气的骂将。
“夫人定要仔细审她,里头定有蹊跷!”
岂止是看她不惯,早恨她在心!
原本这院儿里春蕊不挣,夫人不抢。大家面上还说的过去,周彦邦要去哪谁心里都无怨。
自她来了,这份和谐被打破。上上次贱人在屋里头弹筝,上次她在门口号丧,这次直接来抢人。胡氏正怀着孕呢,怎能不恨,简直是挑衅!
跟苏锦告状,苏锦不管。跟春蕊抱怨,春蕊当时怎么让着她,现在就怎么让高氏。
她这暴脾气,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只许她抢别人的,却不想来了个更不要脸的,敢在她食槽里抢食,贱人淫、妇,我且能饶过你!!
“有什么蹊跷?哪里有蹊跷?你的意思自家爷们难道我要害他不成?不过是爷多来了几次,姐姐便记恨在心。夫人都没说什么,姐姐却趁机发作。”
“我和爷真心爱慕,把他身子斫丧坏了,我又有何好处?爷病着,不想着法给爷医治,还在里头挑唆,姐姐且安心养胎。”
“呸,扯你娘的臊,我却不信!你嘴里爷我们不认得,咱们都知爷素来不是轻佻人,不嗜酒不好色,持重守正的很,怎么你来了,就这般离不开你,成日惦记你那身皮肉,倒像醉酒无赖、涎皮跑码头的赤脚汉子?”
“狗屁的真心爱慕,就是有鬼!照你意思,我们都是假意,我们都该打发猪圈马棚里完事,留你一个真心的服侍!”
胡氏连说带骂,一口口啐到脸上,不容她分辨。
“油嘴滑舌的娼妇,少打马虎眼!夫人别被她唬过去,定要搜搜她这屋子,我闻着有股子怪味儿,不像咱们常使的香。”
“爷最烦外头的野香,淫、妇使了什么药不曾?勾搭着汉子着急上火才起来热。况我只说蹊跷,你怎就认定没斫丧他身子?可见你惯在这皮肉床笫上下功夫,心里头有鬼!”
“嗡”论煽风点火胡氏是把好手,几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高盼儿急了,涨紫了脸嚷起来:“休胡说,说话要有证据,满嘴里胡沁,含血喷人。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比不得你家养的狐媚子,专管勾搭人的货!”
“扯淡!贼娼妇,别叫我揭你的底。说别人你也照照自己,瞧瞧你那淫、荡的样儿,正经的谁穿你这样式的兜子,一张胸脯子能遮住多少,我们不正经的也不穿你这样儿的!”
说毕喊着劳燕小杏儿并着冬桔小串儿。
“站着干嘛,都动手呀。箱笼里柜子里,妆奁匣子,花瓶子里头,枕头底下,褥子下面,幔帐后头,全翻出来!”
“看看高姨娘还有多少咱们没见过好东西。不就是证据吗,我这就搜,千万藏好,别叫我搜出来。若叫我搜出来,我必嚷嚷的阖府皆知,狐媚子的名头让给你,看到底谁不要脸!”
说毕强拉春蕊上前。
“你站着看戏呢,打读书时就跟着,爷身边你服侍的最久,你说我说的可有错?我们服侍了恁久,也没见他有个头疼脑热,偏她来了就都有了。”
“干嘛不搜,为什么不搜,不让搜就是有鬼!有鬼有鬼,她就是个吸男人精血的活鬼!”
骂的高盼儿无地自容,无法分辨,淫、妇的帽子戴上是不是都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