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高盼儿惊呼,脸上滴了血似的。她哪里见过这个!
哎呀,哎呀呀,这一幅幅画的赤身**,都什么呀!
不看了不看了,扎手一般往外推:“甚劳什子,还不快烧掉!”
惹的柳氏直翻白眼:“瞧你,烧了,这就去烧了,不听不讲了。”
“又不是大姑娘,你什么不懂,也不知你是装的还真的。瞧把你臊的,男欢女爱,不就那么点子事情吗,大惊小怪的没出息样儿!”
一把扯下帕子,掰耳贴面的密谈。
“你就照着上头做,是个男人他就必然过不了这关,不想不要的话是放屁,嘴上骂的淫、荡,心里头爱的紧。越是场面上正人君子,私下里越玩的花,都是些假正经!”
“你把肚兜子用最最削薄的绸子绢子,胸口子低些,勒住的紧些。胸脯子挺起来,每日里身上常带着香茶桂花饼子,熏蒸的喷鼻。哄着他,顺着他,什么贤惠礼数的那是夫人,与你无关!”
“只要他高兴,你管他伦常规矩的,要如何便如何,想怎样就怎样,你都依着。他要女人你就帮他找,要孩子你就生。他离不开你,便是谁也奈何不了你。”
“白日里又如何?把他牢牢拴在自己裙胯底下,外头他是爷,如何风光,内里都归你。除非他是个泥胎木塑的,但凡是个人都动心起意。你再加以小意温存,曲意奉承,伏低做小,他要是个男人,能不爱你?饶是个铁汉,也难过你裙底这关!”
这……高盼儿有些许犹豫。
“白日里朝廷里天家面前,国情治政。就是偶尔下了朝回来的早,也有相公清客书房里说话,到晚也不一定宿在我这儿。有时一个人都不要,宿在外书房里,如何日夜不离?”
“何况,他对那丫头上心,好几次支开我们想单独一处,都因为那丫头不肯。又有狐媚子仗着身子霸拦住他,来我这儿更少了……”
“蠢材!”
柳氏点着头骂。
“所以才教你这些,人家有本事霸拦你有能耐强留!说他日夜不离,不过是个意思。让他挂念你,离不开你,想起来就往你屋子跑才是正经。你平日聪明劲儿呢,当真蠢。”
“说到现在还没开窍,什么情啊爱啊心啊的,你先伏低做小,让他可怜你,不忍不舍也是爱,膈应那丫头!”
“对付那狐媚子更简单,你会的她也不会。到底知个词赋什么的,也雅些,她就是太俗了,姑爷看不上。趁她不能服侍,那两个都不中用,你多多的往身边凑往房里拉,让他来一回记住一回。”
柳氏说着握住了手往怀里放。
“儿,说正经的,这些都是你亲娘才能掏心窝子给你讲!我走过的路,受过得罪,纵然你再看不起我,我也不愿意你吃苦!”
“你瞧着我如何,那院里苏夫人又如何?不是养下你弟弟,我能如此?咱们为妾室的,多生养些子嗣傍身,到底你肠子里爬出来的,一样的当主子爷养着,保不齐哪个就撑家立业了。”
“周姑爷如今不是正风光,他那嫡母恨的牙痒也没办法,显官要职,天家红人,还由得一个妇人拿捏?”
“所以你要多多的生养,要养小子,丫头没用。你站稳了脚,再拉扯我们,我听说他如今就管升迁认命,好歹给你兄弟谋个差事。他有没有出息一应都在你身上,你兄弟发达了你娘家也有个靠山不是,天大地大娘舅最大!听我的,准没错!”
娘俩捧着高鹏举的画册子,一页页一篇篇,一个认真教一个用心学,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淫词艳语,不堪入耳……
临走临走,还千万叮嘱:“这上头的,学着些,我说的你都要记住,千万不要脸面,要照着做……”
高盼儿认真的点头,此番终于取到真经,看她如何做道场!
自然,作为感激,礼尚往来。你做恩我承情,高盼儿把赵氏说服,十两银子,柳宝珠留下来做了个姨娘。一只脚已经踏进去,皮氏离高家大宅只差半只鞋。
皮氏如了意,那个乐呀,喜呀。事情办妥,打道回府时,柳宝珠收拾了一大包私藏的蜡烛头、灯油、鞋面,吃剩的糕饼、粮米,偷的碗筷勺。
皮氏嚷嚷着要马车风光回宛溪,高家不肯。罢了罢了,到底还赚了十两买钱。此一役大获全胜啊,皮氏乐不可支的骑驴而来驾驴而去!
驸马府的夜晚悄然无声,冬月里万物萧条,窗牗外北风呼啸,高大的屋宇在黑暗中越显肃穆中。
五间正房中的暖阁内,绣帘轻动,暖流直扑面门。三足鼎销金兽口吐凤髓香,沁人心脾,入骨入髓。瓶插长春之蕊,半掩袅袅余香。珠帘摇晃,内一色的紫檀家具器物,如晔独坐,玫瑰上摆了一个贴金面穿心盒子……
打晌午就聚了云,孕了雪,可到如今迟迟不落。如同她要等的人,迟迟未归。
他来不来?今儿是她生辰,他多少会给些面子,会来吧?青釉面开大裂纹片荷花酒器台盏、执壶、温碗,一整套的御窑瓷酒器,这是她的嫁妆。如晔执壶自斟,盈盈满满,看了眼那盒子,想又不敢,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情思欢好粉’
听到名字时如晔就红了脸,可冯淑媛偏臊她。
“名儿好听,内里更好,可厉害着呢!你听我的,想不想驸马爷回心转意?想不想两人夜夜鸳鸯?想就听我的,瞧你臊的,两口子不就那么点子事儿,娶妻嫁汉图的什么,还不是巫云楚雨。饶你身份再尊贵,日日冷床冰炕,枕边没个人,终究无趣!”
“喏,皇后那样子守活寡的,瑾娘娘才看不上!谁又不是庙里的菩萨,有了肌肤之亲才是夫妻,谁不想丈夫知冷知热,日后再生男长女,这才是日子,活着才有意思!”
正是生养儿女,如晔心中咯噔一下,她多想有个孩子,是不是有了孩子,表哥会不会就……
“别怕臊,床上又不是书斋里,要什么骄矜。我明告诉你,不只是你,守备府上,还有驸马爷同窗周侍郎府上,都有!”
“那薛姑子欠我人情债,因她庵子修缮要多占人家几亩地,周围的农户把她告了,案子还是我撕掳开的。这才把顶好的给了我,旁人你有钱还寻不到。”
“老货开口五十两,我没好气骂她‘仙药不成,五十两人参鹿茸都吃上了,瞧你做的好事还有脸盯着我要钱,二十两知足吧,再多你卖别人’”
耳贴耳面贴面的扯袖子怂恿她。
“怎地先前催着要,如今寻来了又不敢?怕什么,不用怕,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你还不放心吗!听我的,换上那莺莺烧夜香的兜子,再把这粉子……哎呀,不要我带走!”
要要,要要要,怎么能不要,如晔死攥着盒子不撒手。
冯淑媛又笑了:“这就对了,我跟你讲,这世间房帷之乐才是说不出的之乐,你又不是姑子,守着男人岂有不受用的道理?”
“男欢女爱,你况他长的那样好,想来那、话儿……嗐,男欢女爱,这滋味你尝过便知,那松散,那快活,哪里说得出。”手一拍:“听我的,一定要听我的啊!”
淑媛,淑媛……她走了,她还是怕。
这、院里点起了灯,不好,他来了!行不行都得硬上了。猝然打断神游,来不及思考,慌脚鸡似的倒入杯中,人已经到眼前。
“夫、夫君。啊,表、表哥,外头冷,温碗里一直暖着的,快、快喝杯酒暖暖身子。”
没做过坏事的人,谁都不能像冯淑媛那般面不改色心不跳,此刻如晔慌的不行,心如鼓擂。
凌平川约了几个同僚才从青岚那处来,酒是喝的够够儿。如今见她颤巍巍的递酒,今儿又是她生辰,罢了。
可这杯沿儿上的粉末是什么?不对!
面色娇羞,扭捏不安,到现在还没摘头卸妆。端了杯酒,倒洒落许多,行动慌忙,毛手毛脚,定有蹊跷!
“夫人不同饮一杯吗?”
“砰”随着凌平川把酒盏放下来的声音,如晔的心几乎是同时漏跳了一拍。
“啊?啊!好、好……”如晔慌里慌张,词不达意,满腹藏着掖着。
“不,今儿是你生辰,我敬你,你请我这杯。”
凌平川偏不放她,把酒盏推到她面前,犀利的目光如箭矢,如晔根本不敢抬头。
“啊!”
迟疑之中凌平川陡然箍住腕子,一把拽到眼前,迎着她惶恐的眼神,指着角落里的穿心盒子,质问:“那是什么,谁给你的?你往这酒里放了什么?看着我,快说!”
她太害怕了,又没做过这种事,来不及藏,盒子掉在角落里浑然不知。眼见事情败落,如晔噙着泪,摇着头。
“喝,你喝。”见她不说,凌平川恼怒的像头狮子,递到唇边逼着她喝。
如晔抖抖索索端盏:“喝,我喝,谢夫君劝酒,夫君莫动气!”
“嗐!”凌平川猛的打翻杯子,把个盒子扔的八丈远,黄褐色粉末散落出来,映在瓷砖子上煞是惹眼。
业已败露,凌平川拍着桌子发火,如晔捂着嘴,哭都不敢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