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进入了阵心,还没看清周遭的一切就见一道罡风向自己袭来,他挥剑抵挡,可他挥出去的剑气并未和那到道罡风相抵。他正疑惑,就见那到“罡风”穿过自己的身躯,自己却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这些都是幻象?这和破阵究竟有什么关系呢?”他自言自语道。
忽然,眼前打斗的人影逐渐清晰,他怔在原地。记忆与现实扭曲在一起,身体忽然轻飘飘的,幻影人缠斗在一起的人竟然成了自己,他抬头,看到与“自己”相斗的那人是竟然是……玄萧?
他听到幻境中的自己说:“我今日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让你知道,自作孽不可活!你欠天下人的债,该还了。”
无明听着幻境中两人的对话,感到有无数画面钻进了自己的脑海,过去的,现在的与那人有关的,只属于自己的……
记忆和现实又扭曲在一起,周围有无数个玄萧朝着自己出手……幻象形成的“自己”被“玄萧”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打赢了?他实为化境高手,他就算输了,依旧天下无人能把他怎样,可你呢!你只是被人利用,秘法耗尽你的命格,什么也没有啦!”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穿入无明的耳,他一阵眩晕,捂着耳朵痛苦不已“不可能……玄萧不会这样的……我是谁……”多日相处,玄萧对他很好……他不肯相信这才是真相。
“原来……我是巫铭……”
曾经的记忆在阵法的促进下变得愈发清晰,一切都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才是真的,玄萧是坏人,他想利用自己,巫铭痛苦不已,抱着头就摔在地上。
此时红色光幕之外的两个人突然感受到里面一阵强烈的波动,玄萧将内力灌注在双脚上,没有被震开,可曲熵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平摔在地,扯动了旧伤,表情十分痛苦。
玄萧忙扶起曲熵:“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了?”
曲熵稳了稳身形,朝着红幕喊道:“坚守本心,破开幻象!此阵无形,困于心故困于阵,你清醒些!”
在红幕的那头,巫铭喃喃道:“这些是我的记忆吗?你灭我全族,又假死脱身,玄萧……你现在是想杀我是吗?”言语中已经带了哭腔,是畏惧也有莫名而来的失落,他三年前没能手刃仇人,今日恢复记忆恐怕是逃不脱了。自己若是不记得事,那玄萧或许还会虚以委蛇地利用他,还不至于杀他,可自己想起来了,那人还会留着自己吗?
此刻在阵心之外的玄萧望着那红幕,他想,若布阵之人意在杀人,那为何又要将破绽故意露出来?如今看来,那人定然是有意让他记起一些事的,至于是谁,要么是那小人池彦,要么就是……
先不管是谁,他必须救人。
玄萧透过红色的光幕,隐约看到了巫铭的部分记忆,他在巫铭的记忆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他手下的仪使慧灵。
玄萧想起当年的事,慧灵明知那孩子与自己有灭门之仇,却还是把他养大,还让那农户骗自己说孩子死了。
不过这账他现在是算不了,巫铭不能死,他觉得他与巫铭的交集不该只限在南台寺与天门山那么简单,救下人才能查清楚。
只可惜,放过仇家小孩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我进去看看,这个你先拿着防身。”玄萧扶起曲熵后,把自己的佛珠留给了他,自己孤身入阵寻找无明去了。
“不可!若是你二人心意不相通,你们会进入不同的幻境,谁也救不了谁的!”可无奈,玄萧没有听到他的话,就已迈入了光幕。
“糟了……若是我功力尚在,这种小破阵法能耐我何?”曲熵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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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座宏伟华丽的宫殿中,一个男人恭敬地跪在高座上身着红衣的人的台阶下。“如您所料,玄萧果然将曲熵带出了黑市,可是属下不解,您只派了一些低级阵师去布阵,这根本无法杀了他们!您为何要……”
“你在质疑本座?”
“属下不敢。”
“自古北镇本座的势力被人拔后,本座一查才发现玄萧竟是假死欺君,更有趣的是,身边带着的那僧人竟是巫铭。”
“属下愚钝,那人一直戴着围帽,您又在千里之外,是如何断定那人就是玄萧?”
高座上的那人把玩着手上的画眉鸟,眼神幽幽,令人害怕:“本座外出也戴面具,如果在外碰着,你会认不出本座吗?气息是最无法轻易隐匿的。”
“属下明白了,下一步怎么做?”
“暂时不出手,本座最喜欢看亲友反目自相残杀的戏码了,何况这两人本就不是什么亲故,能阻拦一段时间,给朋友多些时间准备,我们的计划会更加顺利。”这人暗自高兴,没想到当初顺手救了巫铭一把,现在还能用来收拾玄萧。
“遵命。”堂下之人虽然不知主子说得自相残杀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不敢多问,领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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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萧入阵之时,也听到了之前同无明听到的一样的,虚无缥缈四面八方都是的声音,只不过听到的内容不太一样:“堂堂化境,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整得流落乡野不人不鬼,真是耻辱啊,你说你还能干什么呢?哈哈哈哈……”
“无聊”玄萧嗤之以鼻,一脸不屑道:“老夫乐意输给他的,不行吗?”这三年来,他无数遍的在脑海中与巫铭打斗,一招一式,一符一阵,他渐渐认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无敌,自己对阵符之技还不如少年。少年的确十分有天赋,玄萧从心里倒也佩服这个对手,输得心服口服,加上功力深厚,怎会被轻易蛊惑?
玄萧将真气灌注在手臂,朝地面打出一掌,周围的场景瞬间土崩瓦解。玄萧看到了正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哭泣的巫铭。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他拦腰抱起,只见怀中人目色赤红,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
抱住巫铭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他一时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完全忘记三年前分明是这个人将自己送上刑台,使自己被千刀万剐。
“崽,醒醒,别被心魔蛊惑,没事的,我来了,我不该留你一人在里面,别怕……”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自己莫不是有病?这么担心杀身的仇人?
怀里的人猛然抽动了一下,转手一掌拍在抱着自己的人的胸口……这一掌用上了不少的内力。
“清醒了吗……”玄萧毫无防备挨下这一掌,吐了一口血,却还是稳稳的抱着巫铭。玄萧还未将那人打进来的内力消解,他愣了愣,打自己的这股内力……似乎是自己的?还有,他对巫铭的熟悉似乎来源于这人的元灵。
幻境散去,巫铭也终于看清了眼前景象:“玄……玄萧……是我把你打伤了?”
“无妨,先出去……”玄萧发现,刚才他破开他自己的幻境之时,破开心魔整个阵法就削弱了五分,现在巫铭已经清醒,只需用蛮力冲破法阵外部支撑就可以。
“剑借我用用。”
巫铭稍作思索,把剑递给了玄萧,玄萧左手抱着巫铭,右手提剑,将内力灌注在剑尖,一剑劈了下去,顿时周围幻象尽数散去,周围七横八竖地躺着一些重伤的黑衣人。
“闭眼。”玄萧对着巫铭的耳小声说道。
巫铭还没有从刚才的幻境看到的画面里缓过来,仍然睁着眼,他双臂挂在玄萧的脖子上,下巴搁在玄萧的肩上,玄萧看不见他是否闭眼,直接将挥剑把这几个黑衣人一人一剑解决了。
人头落地,血肉横飞,一刹间十几个人身首分离血溅当场。
巫铭十六岁下山,从未杀过人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瞳孔紧缩,猛地推开玄萧,本被幻境影响了心智的他恐惧从心底生出,他大喝:“你不要过来……你这个恶魔……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玄萧一时竟不知该解释什么。不对,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只在脸上挂了一秒,下一秒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
曲熵从二十步外追了过来,一看气氛不对,忙说:“你们都没事吧?刚才你陷入迷局玄萧见势不对一下冲进去,命都不要了!”
巫铭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你……”谢谢,巫铭松开了捏紧的拳头,他本想道谢,但又把话咽了下去“你的伤势如何了?”
“不碍事,调息一会就好了,先前打了你一回,这掌就当你还回来了。”玄萧心里隐隐不安,他莫不是知道什么了?
无明内心五味杂陈,眼前的玄萧和他方才想起来的那个人不太不一样,明明是他将自己置于险境,可他又不顾自身安危地来救自己。
曲熵环顾四周:“这不是刚出黑市遇到黑衣人的地方吗?”他一下瘫坐在地上:“呜……白走了那么远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