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从此逝 第4章 意外

回到所里，季余生原本没有给任何人透露过刘淑文案子的具体纠纷，却不知为何听到好多同事都在议论此事，甚至当晚还接收到各大浏览器和微博对该案件的新闻推送。

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职业素养的律师，他当即联系案主刘淑文知会此事并作出道歉。

“刘女士，你知道的。像这种情况我们是可以起诉的……”

“没关系的，季律师。因为郭雪咽不下这口恶气，觉得我就这样放过他太便宜他了，经过我的同意以后联系的新闻媒体。我觉得，算是为刘氏正名，对这些年赵东强亏欠的客户有个交代。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所以我也要勇敢承认错误。对了，过几天刘氏的新闻发布会，也诚邀季律师参加。”

季余生觉得自己这通电话仿佛打得很多余。他婉拒刘淑文以后开始对钱应怜的案子做最后整理。

这几天钱应怜天天往他跟前跑，刻意刷存在感，季余生恨不得早点结束案子然后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钱应怜条件很不错，长得挺不错，家庭条件优越，海归学历不算低，放在随便一个地方应该都是不缺追求者的类型。

偏偏季余生喜欢不起来。她的行为让季余生联想到高中一个喜欢他的女生，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八月底。钱应怜的官司定在上午九点。她又是一大早开着车在季余生楼下候着，季余生没能拒绝成功。

上车后，季余生拿出准备好的材料翻看避免尴尬，不出所料钱应怜开口说话了，不过说的内容却超出季余生意料。

“余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坚持到现在也没结果，我就不强求了。但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就当是帮我这个朋友，你看可以吗？”

季余生翻页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你先说什么事。”

“就是，能不能麻烦你假装一下我的男朋友，就在我前男友和那个劈腿对象面前演一演，求求了季大律师……”钱应怜越说自己心里越没底，她不太肯定季余生会答应她，只是最后不死心想试一试。

季余生保持沉默了很久，久到钱应怜万念俱灰地叹了口气扭钥匙点火，“那行。我考虑了一下。作为朋友这个忙我帮了。”

“等等，你说什么？”钱应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这个忙我帮了。”季余生敲敲方向盘示意她开车。

“天哪！余生你人真的太好了！”

于是在这短短二十八分钟的车程里，钱应怜一心二用给季余生科普完自己狗血的上一段感情。尽管季余生不太感兴趣也不太想听，但是他还是把这个当作任务认认真真听完甚至在脑内画了重点。

一会儿演戏应该会用得上，他想。

“虽然狗血，不过我觉得跟你上个大案子比还算好。你上个案子我听小胡说了，真的好无语那个男的……”钱应怜一聊起来就停不住，甚至开启了吐槽模式。

“我说怎么全所上下都知道了刘女士那事，有些细节明明媒体都不知道。原来是胡春溪那丫头管不住嘴。”季余生笑骂了一句。

破案了。胡春溪作为他的小助手，当时帮他收集整理案件材料，还去帮忙陪刘淑文上门做郭雪的思想工作。

“她不去娱乐界当狗仔真是屈才了。”

“哈哈哈开玩笑，小胡真的挺会套话。哎我们到了，余生。”钱应怜原本心情愉悦，一下车就看见狗男女聚在法院门口，她那不要碧莲的前男友正对她的卡宴指指点点，偏头不知道跟他的小女朋友说些什么。

“啧，真是冤家路窄。他还好意思来这么早。”

“这种时候，迟到了岂不是更丢脸？”季余生随之下车，顺着钱应怜目光看过去，一对男女站在法院大门口也不着急进去，倒是牢牢盯着他们这边。

男的看上去身高应该在178cm到183cm上下，离得太远了季余生没办法准确判断。女方比男方矮差不多一个半头，肯定比钱应怜矮。

“你说得对。”钱应怜假装自然地靠近季余生，“余生我能挽住你胳膊吗？”

“可以。做戏做全套，不然我这忙岂不是白帮了。”季余生主动抬起手臂往钱应怜的方向伸，待她挽住又轻轻带回来，两人的物理距离霎时就流畅自然地拉近了。

等到钱季二人走近，双方在门口正式进行第一轮交锋。

钱应怜和季余生的战术是敌不动我不动，故而两人抬头挺胸走红毯似的从渣男绿茶身边经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想主动挑事的渣男自然是忍不住的，钱应怜季余生的姿态落在他眼里就是**裸的挑衅，他向前跨出一步很没风度地叫住了钱应怜。

“我说呢怎么转头给我告法院上，原来是早就有新欢了。还好意思说我劈腿呢，真是贱。”

钱应怜秀眉一皱刚想发火，被季余生按住手微微摇头制止。

季余生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不紧不慢转身，朝对方气定神闲露出一丝不乏讥讽的笑：“到底是谁先劈腿我不清楚，毕竟我和小怜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认识的。虽然你这人不怎么聪明人品也烂到没底，但我还是衷心地感谢你。”

说完，他又拍了拍钱应怜的头：“我们走吧。”

徒留狗男女站在门口气得破口大骂。不过他们也没敢耽误太久，等到钱应怜他们前脚进入大厅，后脚就跟上来了。

全程局势自然是对原告钱应怜最有利，渣男兴许早就预料到结局，遂也没做太多无谓的挣扎，只是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警告般盯着钱应怜。最后判决是渣男吕某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并处罚金十二万元，缓刑一年。

季余生早就清楚结果，遂没什么反应，倒是钱应怜高兴得紧，浑身上下散发着大仇已报的痛快。

“余生，今晚我成功报仇打败渣男庆功宴，你是大功臣，一定要来啊！”钱应怜蹦着跳着出了法院，满怀期冀地邀请季余生。

“不用了。这个案子怎么打都该是你赢。我一开始就说过其实没有打的必要，直接报警就解决了。”季余生恢复了那份公事公办的冷漠。

手里空空，钱应怜多少有些失落。

“作为我的朋友也不能参加吗余生？你就来嘛，我位置都订好了，钱也付了。我，你，还有我的几个朋友，六个人整整齐齐多好呀！”

上车后，钱应怜按季余生要求把他送回事务所，同时不忘争取季余生出席庆功宴。“你们律师不是应该天性挺爱说话吗？余生你怎么这么高冷？”

“律师工作的时候会说话，不代表所有律师爱说话。不要对律师刻板印象。”季余生不喜欢跟不太熟的人社交，归根结底是他越来越不爱社交。

“啊，抱歉抱歉。可是余生你就来嘛，晚上六点，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工作！”钱应怜忍不住扭头去看他，故意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好好开车。如果我有时间就来。”季余生怕她开出事，不得不做出最大的让步。

“好叻！”钱应怜见目的达成，不讨嫌了，乖乖把季余生送到元明律师事务所就打道回府。

“地方就在你们楼对面二楼的酒吧，如果找不到记得叫我来接你啊！”

夜晚的景华，灯火辉煌、纸醉金迷。

季余生凭借良好的方向感找到了钱应怜所说的那家酒吧。

他一度不想来，手机开了一下午飞行模式想蒙混过关，最后还是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话算话了。

他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钱应怜人，偏偏他又不认识她的朋友，只好给她打电话。电话拨了以后几乎是立刻就被接听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钱应怜本人。

“喂，是季律师吗？我是应怜的朋友李婧书。我们在吧台那边，我看到你了，我正在挥手……”

“嗯，行。我看见了。正在过来，那我挂了。”季余生强忍处在全是奇怪灯光的嘈杂环境的不适。

这里不仅五光十色，而且伸手难见五指。季余生也不知道这两种属性为什么会叠加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并没有太多人。季余生走过去先是跟李婧书李佳心等三人互相认识，然后问起钱应怜的情况。

“哦，她出去买烧烤了，估计一会就回来。程云云陪她一起的。待会来了介绍给你认识啊。”李婧书是个很能自来熟的，一副御姐扮相，身高算是女生里拔尖的。她告诉季余生自己是做平面模特的。

季余生不怎么爱喝酒，平时基本滴酒不沾。李婧书等人也没强求，替他点了一杯柠檬气泡水。季余生大概坐着等了十分钟，钱应怜就和一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女孩子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见到季余生，钱应怜明显面上浮现惊喜。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将烧烤一股脑放在桌上迫不及待跟季余生寒暄。

她瞥了一眼季余生手边的饮料，不禁失望：“余生你就喝这个啊？我跟你讲，这家的玫瑰特调超级好喝！试试吧？”

“不了，我不怎么喜欢酒精。而且明天不休假。”季余生把杯子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拒绝得很干脆。

“行吧。那你难得来酒吧，一定要玩得尽兴啊。”钱应怜一边跟朋友们拆打包袋一边回复。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明白季余生是个不喜欢别人死缠烂打的人，故也没有再劝。

六人烧烤伴酒水，边吃边聊，季余生本着社交技能锻炼原则逐渐在交流中找到一分自在，慢慢融入其中。随着夜色降临，酒吧里人也陆陆续续多起来。

李婧书李佳心负责收拾残局，钱应怜尝试说服季余生下去跳舞无果，程云云则拉着剩下的姐妹直奔舞池。今晚的驻唱乐队风格是比较温柔的梦幻流行。

季余生听着节奏适中的吉他和贝斯伴奏，觉得自己勉强能接受。酒吧毕竟是酒吧，音量分贝格外高。季余生抵御震耳欲聋的音响几乎花了他一半体力，乐队才唱第三首歌，他就已经疲惫得有些发困了；尤其是在这种昏暗迷幻的灯光下，眼睛更是不愿意睁开。

季余生数着自己打的哈欠，在靠着吧台打出第二十三个哈欠的时候，他决定悄悄趴着眯一会。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将气泡水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把最后一小口喝光，尝试调整比较舒服的姿势小憩。

不知是环境嘈杂还是他的警惕性太高，尽管季余生脑袋一挨手臂就睡着了，但不到十五分钟，他就被自己的噩梦惊醒了。梦里他踢了追杀他的人一脚，现实中他的身体确确实实这么做了，他狠狠踢了吧台一脚。

原本因惊醒导致大脑空胀的不适感瞬间被疼痛取代，季余生下意识嘶了一声。好在音响实在是吵，除了距离他最近的几个人扭头打量了他几眼，基本没人发现他踹了吧台一脚。

醒了以后季余生也不打算继续睡。

他看了一眼时间快九点，起身去上厕所，顺便给钱应怜打电话告知对方自己要走。刚走到男厕所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男女激烈的争吵声，接着仿佛是打斗声以及踢门声。

季余生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从小立志成为警察的正义感几乎是立刻就促使他冲进男厕所拔刀相助。

站定一看，却是几个男人靠着洗手台这边不知所措，一个背对着众人的女生正被一个高个子男人约束双臂剧烈挣扎。高个子男人似乎想要把女生拖进里面隔间，女生嘴里不停喊着救救我。

季余生想上前帮忙却被一旁观战的男人拉住，他颇有些不耐烦地挥开拉他的男人，道：“你们几个大男人站在这儿看着不救人就算了，还不让我去是什么意思？”

“兄弟你别冲动啊，人家是小情侣吵架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好插手？”其中一位围观男子好声劝解。

“是啊，我们刚刚就叫过他们别打了，一开始两个人还在吵架呢。那个男的说那是他女朋友。”又有一个人补充说。

季余生越看那个高个子男人越觉得眼熟，再一看那个女生的着装怎么看怎么像今天钱应怜穿的那身，霎时反应过来那个高个子男正是钱应怜的渣男前任！

“让开！”季余生等不及反驳，眼见着钱应怜挣脱渣男的禁锢拉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求助却被渣男扯着外套拖回去，外套被丢在地上，渣男干脆揪着她的长发想要把她拖进隔间，季余生直接破开堵在门口和洗手台的一干人前往救人。

“剩下的人别愣着，报警啊！”

门已经被渣男先一步锁上，许是动静太大，那些男人还在犹豫，隔壁女厕所闻讯赶来的保洁阿姨赶快拨了报警电话。季余生听到隔间里传出来拉链声和钱应怜含着哭腔的骂声，心一横一脚踹向厕所门。

门砰一声开了，季余生几乎是忘却了脚上传来的剧痛抢着救人。他一拳招呼上渣男的脑门，钱应怜趁机跑出来躲在季余生身后，保洁阿姨则捡起外套给她披上同时大声宣告警察来了，此事才堪堪结束。

这个剧情是当时暑假写的时候因为某条社会新闻有感而发。季律师马上就要见到江局长了哈哈哈。

算我求你们去隔壁看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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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