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从此逝 第2章 拒绝

钱应怜戴着墨镜口罩，正在季余生小区大门正对面的便利店买咖啡。她的爱车酒红卡宴正大摇大摆停在路边。她想，要是季余生再不下楼，估计交警罚单就要找上她了。

她接过有些烫的咖啡撇撇嘴走向卡宴，一路不忘观察季余生小区门口的人流。她很执着地靠着副驾驶舱的门掏出手机给季余生发微信。

【季律，你今天什么时候上班啊？】

【九点。你的案子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钱应怜对这个回复头疼不已。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二十一，想不到她居然来早了。她本来以为季余生是那种工作日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的人。

【那个，季律。我碰巧经过你家小区，现在在对面便利店买东西，顺道可以载你一程。你早餐吃过没？没有的话我帮你带一份？】

钱应怜心一颤点了发送，然后足足等了五分钟才等到季余生的回复。

【哦。不用麻烦了，谢谢钱小姐。我大概还有五分钟。】季余生本人的意思是您就不用等了。

但落在钱应怜眼里，那就是字面意思，而且还是老天开眼季余生接受她的示好的那种字面意思。

【好哦，那我等你！】

季余生嘴里叼着吐司收拾完公文包看到这条消息后，生平没有这么恨自己表意不清过。

在看到钱应怜靠着卡宴向他挥手那刻，季余生的内心是拒绝的。钱应怜和她的车都过于张扬，暗示意味不能再明显。饶是季余生这样情感细胞为零的人，也意识到了对方热烈的追求行为。

“钱小姐，你要去律师所吗？”季余生浅浅朝她笑了笑算是回应她的招呼，待钱应怜坐上驾驶座却定在路边并无下一步动作。

钱应怜摇下副驾驶的车窗，侧身仰视季余生：“对的季律，所以我想着顺道载你一程。快上车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季余生抿唇烦躁地舔了舔干燥的死皮，违心地打起官腔。、

依旧葱郁的法国梧桐自街道两侧向天穹尽情舒展枝干，翠绿的叶盖将早晨阳光切割得稀碎。

沿路钱应怜都在绞尽脑汁挖掘季余生的个人喜恶，并试图跟他进一步交流。

奈何季余生一律以一副没睡好的表情和冷淡的单音节词诸如“嗯”“对”“不”等等阻绝得干干净净。

“到了，感谢钱小姐。我就先上去了。”季余生一路维持着老僧入定的姿势直到卡宴经过大厦门口，迫不及待解锁禁锢似的安全带，匆匆道别感谢后毫不眷恋地快步走进大门。

钱应怜泄愤般将还剩大半杯的咖啡一饮而尽，温热的苦涩液体刺激得她的舌头发麻。她一边将车开往地下停车场，一边给闺蜜李婧书打电话。

“宝儿，我又被拒绝啦 ！怎么办啊他越冷淡我越喜欢他！”钱应怜将所有车窗摇起，无所顾忌地朝电话那头神情激动地控诉。

“别着急啊我的大小姐。你们这才认识多久，你就指望人家能对你有什么回应啊？等你这个官司打赢，你请他吃庆功宴，好好憋个大招。”

李婧书显然比钱应怜要冷静很多，实际上她正在自己给自己涂指甲，钱应怜的电话她回答得漫不经心。

“季余生没有喜欢的人吧？没有女朋友吧？你再给我保证一遍！”

“哎，这可是你的任务啊。你别抛给我。不过呢。心心她们的消息应该是出不了错的。”

“那我接下来……”

“自己的爱情自己负责，姐们儿我还有大事要忙，就不奉陪啦。”说罢，李婧书当即挂了电话继续专心侍弄起自己的指甲。

钱应怜打开纪念日小软件。她和季余生距离相识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期间她热情似火他冷漠如冰，但远远不足以达到让她放弃的程度。

主要是季余生这么一表人才，她领去见渣男和绿茶，岂不是吊打劈腿狗和狐狸精？想想就痛快，胜利的美好愿景更是成为激励她勇敢追爱的一浇油。

中午很快来临。在休息室坐了一上午玩了将近三个小时开心消消乐的钱应怜揉了一把有些僵硬的眼部肌肉，又掏出化妆袋小补了一下妆，这才踩着高跟鞋迈向季余生的工位。

“季律，我朋友前段时间给我推荐了一家很不错的音乐餐厅，就在你们这栋楼。这不刚好，我就请你吃顿便饭吧。”钱应怜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柔声邀请。

季余生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关掉文档。谁知这个动作直接让钱应怜误解为他打算结束工作了。

“钱小姐，你还在啊？”你怎么还没走啊。季余生现在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有点犯头疼。

“嗯……这不等你嘛。”钱应怜声音弱下去，反而引得季余生周边同事产生遐想。

“季哥，你女朋友搁这儿等你大上午，你还不陪人家去吃饭，还是不是爷们儿了？”刚休完月假回来的秦源平时跟季余生关系不错，此时忍不住出言调侃。另外几个知情的同事忍住了没吱声，唯有秦源跟钱应怜两人不觉尴尬。

“搞错了，秦源。这是我案主。”季余生冷静回复，同时归档好资料，把电脑关机。

“啊？哦哦哦我还以为……好吧。那人家小姑娘请你吃饭，你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不是？”秦源挠着头哈哈几下圆过去。

钱应怜默默在心里感谢秦源的助攻，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看向季余生。

F***！季余生无奈在心里骂娘。

这要往前推几年，他才不管什么大姑娘小姑娘，但凡看不懂他拒绝的人他一并不留面子。

“行吧。钱小姐带路。”

Venus音乐餐厅，近来爆红网络，著名的情侣打卡圣地。其环境主要以巴洛克风金属和红玫瑰装点，氛围感十足。餐厅中央的水晶旋转舞台摆着一架装饰满荆棘玫瑰的古钢琴，不同时段有不同的钢琴家在此演奏。

季余生环视餐厅布景，下意识就皱紧眉头。

他想不明白钱应怜为什么读不懂他的拒绝。是他还不够冷漠还是怪他怀着最后的妇人之仁没把话说得太明白？遂他决定利用这次机会跟钱应怜好好解释清楚。

“早上蹭了你的车，这顿就我请吧。钱小姐不要拒绝。让女士掏钱请客吃饭不是我的风格。”落座后，季余生主动挑起话头，让钱应怜惊喜不已。

“既然季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就不坚持了，下次我再请回来。”

哪里来的下次！季余生内心忍不住咆哮。

“另外，在这个特别的餐厅，我也想和钱小姐交流一些特别的话题。”

“哈哈哈，难得碰上季律你愿意跟我多聊，我一定知无不言！对了，我觉得季律听上去太生疏了，我能叫你余生吗？”钱应怜的心脏突突直跳，兴奋的。

她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几乎要将她砸得眩晕。

“你随意。我想问，钱小姐经历了这样的事，一定对恋爱从此敬而远之了吧？”

“呃，也不能这么说。遇人不淑罢了，若是余生你这样的人，我想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要对我这种人寄予太高期望啊钱小姐。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的意思是，人往往会痴迷于自己想象出来的部分而忽略现实中真实的部分。”

季余生扯着嘴角喝了一口柠檬水。面前的前菜他看都不看一眼。

“余生你的嘴巴对自己都这么毒的吗哈哈哈……”钱应怜心不在焉地用小叉子捣烂蔬菜沙拉，用笑掩饰尴尬。她其实听明白季余生的意思了，这次他对她给出口头上的拒绝。

“就事论事而已。即便我不会去谈恋爱，也不希望我的追求者们被自己的想象困扰。不过我是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没忍住提了一嘴。钱小姐不会介意吧？”

“嗯。当然不会。不过，我不一样。余生，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不会放弃的。”钱应怜也向季余生坦明自己的态度。

她想起李婧书在她对季余生展开追求之前说的一番话——男人嘛，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嗬。那钱小姐真是女中豪杰，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季余生点开微信开始回复滞留消息，低着头轻描淡写道。

“谬赞了谬赞了。我不过是对自己坦诚，也不愿意留下任何遗憾。”

昨晚季余生睡觉以后许云棋给他发来消息。大致是江海不会参加，问他到底去不去。

【去。时间地点定好就给我报一下。】

另一边同样在吃饭的许云棋时刻留意微信动向，季余生一回复消息，他立刻就点进去。读完不忘截图给蒲悦。

【图片】

【搞定了！江哥那边就靠你了。】

【可是我们这么骗季哥是不是不太好？】

【到时候安排一下，别让他看到不就没事了，哎呀你别担心嘛。】

许云棋安排妥人数，赶紧群发早就做好的邀请卡片电子版。

季余生先一步吃完，抢着扫码付款后就回事务所了。等到他坐定打开电脑，才注意到许云棋的消息。他点开图片浏览。

时间是九月十日，地点是市中心南街新开的烤肉店和跟母校隔了五个门店的KTV。

当年他们毕业散伙饭吃完也是在那个ktv唱的，许云棋还真会挑地方。

在心里不咸不淡评价完的季余生心情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那个感觉，只是久违的窒息感潮水般压得他开始喘不过气。

老季你未免也太好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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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