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从此逝 第18章 悬案

“季哥，你看今天的热搜新闻没？”

季余生刚到工位，椅子还没坐热乎，胡春溪就捧着自己的Pad放在季余生眼前。

“现在看见了。”季余生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借胡春溪提供的恰到好处的角度往屏幕看去。

标蓝的话题只有短短两个词，却引得季余生瞳孔一震。

#梧台九年悬案#

季余生的眼神刚一接触头两个字，脑袋里就跳出来江海。

他临走前特意来跟他交代出差行程，好像就是说的这个地方……

季余生抑制住逐渐加速的心跳，抿着唇下移视线。

文章作者是一个不知名营销号，整篇新闻篇幅不大，只配了一张无比模糊的夜拍图。

从图上隐约能辨认一辆救护车的后部，地上似乎摆着一个担架，上面躺了一个人。由于环境光线的缘故，那人大部分身体都隐没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小截模糊的鞋尖在担架一头。

救护车旁边站了很多深绀色制服的人，应该是梧台的警察。一条亮黄的警戒线围在救护车四周，延伸向镜头框下以外的空间。

图片显然是有人用狗仔蹲拍的方式，瞒着警察，躲在草丛中偷拍的。环境光线暗成那样都不敢开闪光灯。距离不远不近，拍摄者手抖和夜晚加持，导致图片最终糊成这样。

即便如此，还是有住在附近，对场景无比熟悉的网友认出了图片拍摄的地点。

评论区有人发言揭秘，被顶到了热评前五。

【这地方我熟啊，不就是污水处理厂那个后面吗。离废弃水库特别近，大概是水库西站那面吧。我天天上班都要经过那里。昨晚也没发现这么大阵仗啊。】

【梧台警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出这么大事不声不响就把死者带走了？】

【楼上别瞎说，还没出确切消息，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死者？】

【真不关梧台警方什么大事，据说前几天梧台朝其他省市请求支援了。】

【离谱。梧台的九年悬案，一请外援就轻松破案了？你们好生想想这里面藏了什么猫腻。】

……

迎上胡春溪期冀的目光，季余生冷酷无情地替她将Pad熄屏，毫无起伏的声音宛如一个监工AI。

“小胡同志，我建议你上班期间不要摸鱼，不要关注博人眼球、真实度有待考究的伪新闻。否则我会跟老袁如实汇报。”

胡春溪心痛地嗷了一声，快速将Pad抱回自己怀里：“季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季余生挑挑眉，不置可否。

一晃，上午就过去了。

季余生在茶水间接热水泡茶，遇到来冲咖啡的胡春溪。

“季哥，现在是休息时间，总能讨论热点新闻了吧？”胡春溪一看见他，眼睛就亮起来。

“你说。”季余生微笑点点头，端走杯子给胡春溪让位。

他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想要跟他讨论这件事。

“我吃午饭之前特地看了一眼，传播量上了八位数，一直霸占热搜榜一稳居不下。吃完饭再看，几乎是其他热搜传播量的总和。这怕是指数级传播吧？梧台警方居然都不管管吗！”

胡春溪将杯子随意放在出水口下，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划拉，找出三张截图拼图展示给季余生：“这是我抽空做的对比图，你看看这数据，简直太不正常了。”

季余生扫了一眼，心里升起一个疑团，面上仍旧波澜不惊，教人难以看出真实想法。

“警方不出手，自然有放任舆论升级的理由。倒是你，一个实习律师，管这些做什么？还搞什么数据对比，你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季哥，如果不是体育过不了关，你就不认识我了！我从小就想进警察局编制的好不好！”胡春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梧台那个九年悬案确实是我初中起就跟着朋友一起关注过，但我更关心的不是这个。网上不是说梧台这次请了外援嘛，你猜他们请的谁？”

季余生看了她一眼，心道我当然知道，实际还是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据小道消息，他们是请的咱们市的特别侦察组。咱们市哎！隔壁不远就是市局，说不定就有局里的人出现在照片里！”

胡春溪压低声音兴奋道，表情骄傲得好像去协助侦察的人是她似的。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作为你的师傅，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看这些可以，不要头脑一热在上面发言。”

季余生正色说完，意识到这种熟悉感跟那天去看季川时，季川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的感觉如出一辙。

“知道了师傅——所以您老人家怎么看这件事？警方为什么任舆论引导形势？网上不能说，私下咱们总可以讨论讨论吧？”

季余生确实对此有想法，他也不介意跟信得过的人分享这些。

“你早上给我看这条新闻的时候，我就有了初步判读。后来你又提供了数据对比图，我有了另一种猜测。说之前友情提示，仅个人不成熟观点，拒绝二传。”

胡春溪右手伸出三指在季余生面前郑重发誓。

“首先，警方被偷拍极有可能是知情的……”季余生话音未落，就被胡春溪的疑问打断。

她瞪大眼睛，很不解地看向季余生。

“你先不要打断我，我会挨着解释。”季余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条斯理地继续分析。

“因为拍摄者的位置正对着救护车后部。照片上除了那两个正准备抬担架的医生，还有一个站在车门口朝担架方向打灯的护士。灯光显然是径直射向镜头方向，但被距离因素减淡。不过再微弱的光，遇到光滑的镜面物体也会被反射。只要有人这段时间扭头看向担架方向，就一定会发现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微弱亮点。”

他满意地欣赏胡春溪逐渐失去管理的表情，喝了一口彻底泡开的绿茶。

“你可以说这点光亮太小，可能并没有人发现。可画面还有一个疑点。从图上呈现的距离估算实际距离，镜头所在的草丛显然不在现场保护范围内，警察们看样子早已完成隔离布置。那为什么不属于保护范围内的镜头画面没有出现亮黄色警戒线？从位置推算，镜头画面内是一定无法避免那个方位警戒线的出现，实际呈现却什么也没有。可不可能，是警方未免打草惊蛇，故意没有在那边设置警戒线？”

胡春溪倒吸一口凉气，看季余生的眼神充满敬畏：“哥你是我唯一的哥！我就知道找你讨论这个是明智的决定！如果是警方知情纵容的行为，那舆论就好解释了。不需耗费警方人力物力发酵时间，直接借他人之手成为爆点！季哥你是怎么想到的？真的太牛了！”

季余生谦虚地摇了摇头：“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对不对还不一定。只不过看过你的对比图之后，我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警方只是需要一定的热度吸引嫌疑人的注意，但绝不会希望事情变成爆点。如今厉害成这样也无动于衷，唯一可能是他们已经控制不住舆论的发展。这么来看的话，更像是警方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被蓄谋已久的人摆了一道。”

胡春溪双手合十举在头顶，给季余生狠狠鞠了一躬：“大佬，请接受我的膜拜！”

季余生失笑，端着自己的茶杯回到工位：“休息时间快到了，回去就好好工作，少去想这些和我们没太大关系的东西。”

下午五点，季余生准时下班。他站在玻璃电梯里百无聊赖地往下俯瞰，世纪大楼下的景色被他一览无余。

电梯在五楼停住，打开门后并没有人。季余生扭头往门外看了一眼，一张楼层商铺介绍图呈入眼中，上面标着“中泰房产”、“梅里风险投资公司”、“博雅英语”等机构。

季余生撇撇嘴走过去按了两下关门键，很快就把掠过眼里两三秒的介绍图抛掷脑后。

刚出地铁站，时间是五点四十八分。季余生接到一通陌生来电。

他站在出站口，盯着手机屏幕迟疑了两秒，最终选择接听。

“你好？”他冷静地开口。

“季叔叔，我是丫丫。我能找你说一件事吗？我就在五楼的楼梯间等你。”小女孩清澈的声音经过电流处理有些失真。

季余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拒接电话，随后心情因丫丫的话逐渐沉重。

“丫丫，你的电话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见面跟我说吗？能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我，等我赶过来的时候应该就有解决方案了。”季余生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加快脚步跑向望春台。

“是保姆阿姨的手机，她给我做完晚餐就要走啦。季叔叔你一定要来，我在楼梯间等你。”

买定离手，来赌下一章谁出事（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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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