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苏定慧连忙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芳豫姑姑和芙清所在方向欠身道:“不敢不敢!”
倍觉荒谬之余,竟没多少吃惊,只有果然如此的念头。只怕这位芳豫姑姑那天见了她与芙清牵扯,心里就埋下疑云了,留到今日才发作,也不知这些日子考虑了多少法子,最终才定下将王府里精心教养的侍女配给她“一介粗人”……
若她是个男子,还可谈如何安置这位侍女的问题,偏她不能耽误人家,但凡应下来都是毁了她前程,只有造孽的份。
芳豫姑姑见她如此,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撂下脸来,“你是看不起我们王府中人?”
“不是!乃是草民卑贱,配不上府中如此品格之人!还请姑姑见谅!”
芳豫姑姑蹭地站了起来,越发盯着她道:“别说这些唬人的话,我就问你一句,即便府里愿意配一副嫁妆将她好生嫁给你,你也不接受?”
苏定慧哪里敢受,咬紧了牙关不松,只道:“草民门第不堪,恐污了女娘,实不敢受!”
“是吗?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愿?”
芳豫姑姑未等她答复,又压着声气道:“子郎君这一句话,可关系着自身前程,我们王府在汴京虽不如在蜀地,到底还是说得上话的!”
被人逼到如此境地,苏定慧反而抬起了头,眉眼中带了毅色,明亮得叫人不可直视,“草民不敢!芙娘子品貌上等,草民并非她之良配,所以拒绝。草民亦深知贵王府上下,德行高洁,并非以势欺人之地,若草民所言有误,还请姑姑多多指教!”
芳豫姑姑已是将在昔日王府里的气势尽数发了出来,见她年纪不大,如此场面反能稳住不乱,气魄可嘉,已不由生出赞赏之意,但越是这样,她一面赞赏,一面却又沉下心来,担心王爷真叫他引诱,走上条不归路去……
芙清在一旁看着,本来她在王府里头所见郎子就少,正经见到的也就王爷一个,如今见了这样的男子气概,心神微震,想着反正在王府也就落个司门侍女之职,还不如……还不如出去算了!她这几日也听那些成了婚的管事姑姑讲过,虽然家里丈夫职位不显,过得却也不差,在家里也是能摆主子娘娘的款的,这不比留在王府强?王爷性子太过冰冷,女子品貌无论多好,在他眼中皆与摆件无异,从未见过他对谁另眼相待,这样的人即便攀上了,只怕也落不着什么好。
芙清这样一想,狠狠心,朝苏定慧处走了两三步,想去拉她的衣袖,“郎君是否怕我不愿?其实我倾慕郎君,愿随郎君家去!”
苏定慧退了一步,望着她,满脸尽是惊骇,本来在芳豫姑姑面前还算流利的口舌忽然打结一般,断断续续道:“我……还请……娘子很好,是我不好!”
她怕这样年岁的女子爱面子,灵光一闪,又补了句,“娘子不必为了成全我的颜面如此,女子名声本贵重,轻薄不得。”
芙清心间一暖,忙道:“郎君放心,这都是我真心所想,没有丝毫为难之处。”
苏定慧再不敢多说,只敢道“不敢”,一退再退,就快到上来的石阶子那里,差个半步就要退出亭子外了。
“好了!”芳豫姑姑暗叹口气,制住了芙清,“你退下罢!”
芙清不解,“姑姑不是说……”
“我和你说的,尽忘了罢。他所说不错,他不是你的良配。你先回去,有事我自派人叫你。”
芙清看了眼苏定慧,见她只是低头,没再为自己说半句话,脸忽得臊红了,含了包眼泪在眼眶,也低了头,忍着委屈草草行了个礼,转过身抹着泪走了。
“子郎君笑话了”,芳豫姑姑坐下来,淡淡道,“罢了,今日所说就当我胡言,切勿挂在心上。只有一点,子郎君是聪明人,还请千万记在脑子里。我家太妃虽远在蜀地,但希望王爷尽快成婚、诞下世子,干涉此事之人,便是与太妃为敌、蜀王府为敌,郎君记住了吗?”
苏定慧见她松口,赶紧应下,“请姑姑放心,草民时刻谨记!”
“那就恕不远送,请自便!”
苏定慧赶忙走了。
等坐在离开的马车上时,她还没想通,蜀王婚姻生子之事,为什么会让她记住,又与今日这场闹剧有何关联?难道让她尽快治愈这位王爷?可那位芳豫姑姑分明并不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给人治病呀,难道……
苏定慧悚然一惊,想到了那幕让自己隐隐不安的画面。
那位王爷坐在圈椅上,长指紧紧束着她的腰,像握住剑柄一样,仿佛并不想让她挣脱了去。
难道他……
他竟有……
断袖之癖?
苏定慧憋了口气,越想,手越扒着药箱带子,不敢呼吸,也不敢轻易动弹。
阿慧声明:我真的只是个大夫。
强调: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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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