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和姜述在东殿门口拉拉扯扯了半天,直到被拖到东宫外头,路知实在是怕被路人看闹剧,才稍微消停了些,免不了被姜述硬押着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无言,路知也觉得尴尬的很,只能撇开头去闭着眼听那车轱辘的声音,偷偷数着马蹄的步子。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没等路知松下一口气,就被姜述丢过来的幕离一下子兜头罩住,又被姜述生拉硬拽地提下了马车。
路知被姜述扯着直直往那宫墙里走,小声地讨了无数句饶,姜述的怒火才消下去些许,拉着路知的胳膊也没那么像押解犯人了。
这宫中的人已经在路衡上位后被大清理了一番,就连那暗处的眼线也多数换成了路衡的人。
所以自一月前,姜述就不必像以往一样从他们备下的暗道进宫了,他常进宫的事也再也不是秘密。
路衡身边稍微近一些的宫人也都知道姜述的身份,每次见到姜述进宫也都是颇为尊敬地行礼,姜述待人一向是和气的,和那些宫人的关系也还算是客气的不错。
可今日大家看着姜述拽着上次进过宫的那位贵人,一路气势汹汹地进了宫,还板着脸直冲御书房而去,一个两个的都吓得都忘了向姜述问好。
姜述进了宫的状态比在马车上更为严肃,板得那张娃娃脸都生出些凶相来,也不怪宫人们看到了就忙不迭地避开,就连在御书房门口当值的年叔都没拦住直闯进去的姜述。
路知在姜述推开殿门的前一秒慌乱地摘下幕离胡乱塞给了年叔,顶着年叔也有些慌乱的叫喊声被姜述拖进了殿。
路衡毫不意外地听见了殿外的混乱之音,在殿门被重重合拢的声音响起时,与被姜述拖进来一脸尴尬的路知对上了眼。
见到路衡坦然却没有掩藏爱意的神色,路知也不由得露出了些羞怯的表情。
路知与姜述交代的三次其实是自己的三次,但并不包含两人的折腾次数。
路知想起昨夜用完晚膳后,被路衡直接抱回了北殿那张圆床上。
路衡非说昨日算是两人私定终生的日子,是一定要在那红纱帐中颠鸾倒凤才算礼成的。
路知与路衡折腾了一下午,正经不正经的都交代了好多,直到晚上才好不容易靠用膳恢复了些气力,见路衡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当真是有些害怕了。
他自然是不信路衡口中那些有明显意图的漂亮话的,所以任凭路衡再怎么哄,路知都没让路衡越那已经岌岌可危的界,但免不了在那宽敞的床榻上被路衡又是好一阵磋磨与折腾。
路衡向来是克己复礼的,他也知道路知受伤未愈,又被自己吃干抹净般索求了大半日,实在是辛苦。
可路衡只看着了路知那细白的胳膊被艳红的床铺衬得透上绯色,看着了路知那眼角带泪含羞带怯的模样,神志就一下子和崩断了一样,硬生生压着路知又占去了好多便宜,到最后,路知竟是头一歪,直接累昏了过去。
路衡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做过了,他手忙脚乱地给路知上药,还被路知无意识地蹬了一脚,那力道也是软绵绵的,惹得路衡又将人抱进怀里轻声哄了好一通,也不管路知实际上是完全听不见的。
路衡收拾了许久,终于把路知身上清理干净了,才抱着人送回了东殿,依依不舍地亲吻了酣睡的人好一阵,才偷偷翻着墙无声离开了。
路衡自己都觉得好笑。
虽然他白日里也是偷着出宫的,但好歹进东宫是老实从正门进的,没想到走的时候却是这深更半夜的翻墙走,像是那高门大户里与人通奸的贼人一般。
他们两个的关系也不能与外人言说,这个中感觉,路衡道真尝出了些隐秘的滋味。
路知没要名分便将身子给了自己,路衡是欣喜的,但更多也是愧对,觉得自己不够有担当,还护不住人,连与心爱之人缠绵都要小心翼翼。
更别提被姜述抓个现行了。
姜述作为自己的发小,仗着关系好,平日里胆大包天,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路衡本来为着给路知调理身体,才将姜述派到路知身边,还多次警告姜述嘴下留点情面。
没想到姜述没一个月就和路知混了个十成十的足,现下竟直接拉着路知进宫兴师问罪了,那态度,说他活脱脱地站在了路知娘家人的立场上都不为过。
路衡有些无奈,但还是极为开心的,自己的至交好友不是碍于面子照顾路知,两人是真心成了朋友。
所以姜述进门对自己劈头盖脸一顿骂,路衡听着也极为舒坦。
路知虽是臊得慌,但还是怕姜述真把路衡惹毛了,拽着姜述小声道:“你别说了……”
姜述在东宫已经训过路知了,自然也知道不能当着路衡的面教育路衡的人。
可他也气不过路知这么护着路衡,也不好将自己的袖子从路知手里扯出来,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路知的脑门:“你啊!就这么护着他!”
路知被说得红了脸,松了姜述的袖口,眼神飘忽道:“本就没什么事……”
路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要说不说医者父母心呢,姜述这样子,还真有点母鸡护崽的架势了。
姜述听见了路衡口中的噗嗤声,一下子跳脚了:“路衡你还好意思笑?”
路衡还没开口,就听见一旁的路知说:“在…在宫中要称陛下。”
姜述只感觉一口血从喉头涌了上来,半晌没吐出一个字。
路衡这下又是无声笑了好一阵,世界上能让姜述把话尽数憋回去的,也只有路知了。
不过就算他看向路知的表情及其满意,还是要顾着自己发小的面子,清了清嗓子假意教育了路知几句:“诶,知知这话不妥。阿述与吾的关系无需注重那些个君臣之礼,可别闹生分了。”
姜述知道路衡是给递自己台阶下,但还是没忍住剜了路衡一眼:“陛下少来了,好像我听不出来你不是诚心的一样。”
倒是也给路知面子叫了一声陛下。
路衡知道姜述嘴不客气,脾气倒是一顶一的好,见姜述这么说,也知道他多半消气了,把他递过去的台阶也递给了自己。
路衡立马识趣又虚心地致歉:“你说的都是对的,是我不好,不顾着病人身体,当了个沉沦**的禽兽。”
“你最好是觉得我说的都对。”姜述还是板着个脸,指挥着路知在一旁坐下,才上前两步扣住路衡的手腕:“你的脉倒是更强健了,三次都累不着你。”
“得了佳人,血脉都澎湃畅通了,自然是更强健了。”路衡微笑点头,毫不害臊。
“我这后头几日都得给路知好好调理调理,你可别勉强他了。”姜述收回手,语重心长道:“当真是忍不住,也得讲究一个劳逸结合,等他身体养好些,你再将人关起来折腾个三五日的我也不会管。”
路衡忍住笑:“好。”
“我还是每日都会去看他的,你可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姜述退开几步。
“自然。”路衡点头。
姜述得了路衡的承诺,也不计较了,退到路知身边,拉过另一张楠竹椅子和路知并排坐下了。
他今日进宫自然不是为了训斥路衡的,是路衡昨夜派探子来了话,让他今日进宫再议“山神”之事。
路衡是知道姜述定然会去看路知的,他没交代避开路知进宫,姜述自然也就带着路知来了。
姜述进殿没见到谢衍川,就知道昨夜路衡只对自己传了话,也是借着自己进宫的由头让他把路知带进来。
姜述想到昨日早晨路衡刚与谢衍川打了赌,回头就把那赌注骗上了榻,第二日还要让自己这个见证者也跟着一起犯规,当着是不讲武德。
想见路知还要通过他手,姜述一边唾弃路衡不坦荡,一边又可怜自己整日操那老妈子的闲心。
但他刚刚已经连骂了路衡半柱香的时间,再多说就不礼貌了。
四下沉默之际,路衡先开了口:“吾今日一早已命衍川前去曲阳与霍启汇合,务必要将恭王押送回京。”
姜述想着谢衍川身体也还未完全恢复,但这种事也只能谢衍川和锦衣卫联合去做,也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路知震惊昨日不肯提的恭王之事路衡今日主动说了,又在路衡口中听到了霍启的名字,惊讶道:“……霍启?”
姜述像看傻子一样给了路知好几个奇怪的表情,开口道:“路知,你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