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散 第2章 第 2 章

“阿散，阿散，该起来喽，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肖清芬轻轻拍了拍陈散的肩膀。

陈散费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大概率眼睛哭肿。

她眨了几下眼睛，终于彻底清醒了。

面前的肖清芬半蹲着看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陈散：“阿散，擦擦眼睛。”

陈散慌忙地接过湿巾纸，一股脑地敷在自己眼睛上。

一下火车，浮躁的心已经被微风抚平了。没有知了刺耳的叫声，没有毒辣的太阳，也没有令人喘不上气的闷热。这里似乎还没有进入夏天。

原来不是每一个地方的夏天都和锦蜀一样烦躁啊。

一双温柔的手拉住了陈散，耳边传来肖清芬的声音：“阿散，我们现在这里等等哦。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们。”

陈散点点头，意识到肖清芬并没有看自己，又连忙出声：“好哦。”

这是一双和肖清丽完全不一样的手。肖清芬的手掌心大概一年四季都是热的。起初握住的时候，手掌心传来的热量让陈散很不习惯，总想抽回自己的手。而且，肖清芬的手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淡淡的，闻起来很舒服。

陈散默默观察这四周。

陈散直直地盯着前方某个点，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遥远的事。

陈婷的高中离家不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平时陈散总会在陈婷校门口等她一起回家。但后来肖清丽听邻居李阿姨说有人贩子试图拐走她家孩子，被林大爷看见才没让他们得手后，就严令禁止陈散一个人外出。于是陈散只好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陈婷回来。

某次，陈婷看见陈散蹲在校门口的墙角。她疑惑地走过去，发现陈散正在看一群蚂蚁举着一块面包过路。她问道：“你看啥呢？”

“有只蚂蚁今天不见了。”

陈婷：……

“所以是哪一只呢？”

“嗯，昨天有七只，但是今天那只走得最慢的没有来。”

“也许它被安排干其它事情了。”

陈散拖着下巴沉思，“那它会干什么呢？”

“也许被它们老大勒令它待在家里看食物。＇小家伙，你走得实在是太慢了，你知道吗，这一路上有很多危险。我们可能来不及保护不了你，这样吧，我给你重新安排任务。你就待在家里好好看着粮食。＇”陈婷叉着腰，粗着嗓子假装蚂蚁讲话。

陈散被陈婷逗得哈哈直笑，“那真好，它没有被抛弃。”

陈散有点难过地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和自己这样对话了。

她抬起头，发现前方玻璃窗里坐着一只乖巧的巨大的薰衣草紫的熊玩偶。那只熊玩偶透过人流，直射陈散的眼睛。仿佛在说：“快把我带走吧。”

陈散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想着：“太可惜了，我可带不走了，你不属于我。”

她慢慢回过神，发现一辆小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从车上来了一个青年和一个小男孩。

“咦，温子存，你咋来了？”肖清芬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男孩问道。

男孩不服气地反问：“我咋不能来，我就要来。”

“嘿，反了你是吧，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作业写完了吗，你就来。”肖清芬作势要去打他。

温子存赶忙躲到温海乾身后，“爸，你看我妈。”

刘助理赶忙上前，“不好意思，肖太太，小少……子存一听到我要来接你们就一定要跟过来。”

温海乾乐呵呵道：“没事，人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写作业是吧。还有一个多月呢，就让他出来玩会呗。”

温子存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哎，你不要叫我少爷，你一叫我少爷，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实在是太难受了……”

温海乾耐心地听完温子存的抱怨后才转头对青年说道：“不好意思啊刘助理，好不容易休个假结果还要麻烦你来接我们。”

刘助理：“温总，您可别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自己要来的。”

温海乾招呼大家坐上车时，陈散站在车前没有动。肖清芬从后面伸出手打开车门，“阿散，你坐中间吧。”陈散回过头，朝着肖清芬感激地笑了笑。

温子存一上车就死死靠在车窗边，扭过头不看陈散一眼。看着温子存别扭的姿势，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你这样坐真的舒服吗？”

陈散一上车就正襟危坐，好奇地望着前方的景色。旁边是肖清芬和温海乾商量着晚饭该去哪吃。偶尔温子存插上那么一两句话。

渐渐地，前方的景色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陈散死死压住恶心感。感觉到天旋地转，她慢慢弓起身子。

温海乾瞥向后视镜，发现了陈散的异样。“阿散，你怎么了，是不是晕车啊？”

陈散没办法回答，她怕自己一说话，就遏制不住吐出来。只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哎，看这样子好像是晕车了。”肖清芬低下身看着陈散。

肖清芬把车窗拉下一点，把陈散的头轻轻放在腿上，抚摸着陈散的背。在肖清芬的抚摸中，陈散感觉那股恶心感似乎消失了。

不过一到达目的地，那股恶心感又直冲嗓子眼。陈散待车停好后，再也克制不住，连忙推推温子存示意他快下车。温子存踉跄着赶下车，瞪了陈散几眼。陈散没空理他，蹲在路边昏天黑地般吐了起来。

等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陈散才感觉稍微好点。温海乾递给陈散一瓶矿泉水，担忧地说道：“阿散，好点没啊？还想吐不？”

陈散漱了口水，慢慢直起身说道：“我没事了，小姨夫。”

又看着抱着胳膊踢着石子的温子存，说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推了你。”

温子存“哼”了一声，没回话。

“嘿，你这小子，什么态度啊。人都有着急的时候，要多体谅人，知不知道啊，臭小子。阿散，别理他，道啥歉啊。走走走，咱把东西放下，看看今天吃啥。”说着，拉着陈散的手往家跑。

温子存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两个人，转头看着温海乾，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子存啊，你刚刚的态度确实不好。再说了，姐姐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还和你道歉，为什么不好好说话呢？”

温子存气愤地跺跺脚，“谁稀罕她的道歉啊。”

陈散站在客厅里，脑海中只想到了四个字“窗明几净”这是她从陈婷的书上学到的。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只能挤在老破小的房间里啊。

宽敞、明亮、整洁、温馨。书本上描写的落地窗在这一刻终于得以窥见。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害怕，一股想逃跑的冲动突然冒出来。

“阿散，阿散。”肖清芬的声音突然将陈散拉回现实。

肖清芬依旧笑脸盈盈地望着她：“阿散，我们上去看看，你的房间在二楼。”

陈散疑惑道：“咦？我也有房间吗？”

温海乾提着袋子走进来，“当然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的。阿散上去看看那个房间怎么样，看看还缺什么。”

温子存翻着白眼，嘲讽道：“你不会在家都还跟你妈妈睡吧？你羞不羞，我四岁就开始自己睡了。还有，你这是哪的话啊，口音那么重。你该不会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吧。”

陈散立马羞愧地低下头。

肖清芬一巴掌拍在温子存后脑勺上。不重，但不妨碍温子存演戏“呜呜呜，爸，你看看妈，她又打我。”

肖清芬骂道：“你不嘴欠我能骂你？叫你爸也没用。怎么，你一出生就会讲普通话？是不是教过你要学会尊重人？”

温子存意识到他妈真的生气，偷偷看向他爸，温海乾也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他不再顶嘴，立马站好，低下头任由他妈继续骂。

陈散望着温子存吃瘪的样子一阵解气。她看着温子存一脸委屈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可不敢在陈振国面前肆无忌惮地摆出一副委屈样。越委屈打的就越狠。

“现在，向姐姐道歉。”肖清芬拍着温子存的脑袋说道。

“她就比我大几个月……”温子存嘀咕道。

肖清芬刚要发火，温子存立马道歉：“对不起”。虽然语气中还带着点不服气。

陈散笑着看向他，摇了摇头。

肖清芬皱着眉头有点不满意，刚想再骂几句，就听到温海乾在一旁打圆场：“小芬，我们是不是该带阿散去看看她的新房间了？”

“哎呀，差点把这茬忘了。走，阿散，我们去看看你的新房间。臭小子，待会儿再找你算账。”肖清芬拉着陈散往楼上走。温海乾跟在陈散身后，连温子存也不情不愿地跟上来。

陈散轻轻踏在木质楼梯上，每一阶梯都铺有与之颜色相近的咖色地毯。走在上面只听见几声细微的响声。前面是肖清芬的絮絮叨叨。

陈散来到一扇白色房门前。肖清芬往左转动球形的门把手，引入眼帘的是一间非常明亮、整洁、温馨、宽敞的房间。

墙面被刷成了粉色，白色组合的书桌紧挨着墙边。上面零碎地挂着可爱的玩偶，书柜里放了一些故事书。床头柜上站着两个可爱的芭比娃娃，离床大概一米处，一排玩偶安安静静的坐着。蓝色衣柜上贴了几张插画。蝴蝶门帘悬挂在阳台门口。阳台外摆放着一些多肉。摇摇椅安安静静地靠在角落。

床对面有一排白色片状物体，陈散定定地看着它。

“哪个是暖气片。”温海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暖气片？”陈散重复道。

“冬天供暖时，暖气就会从暖气片散发出来。这样，这间屋子就会变得非常暖和。”

陈散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这是梦吗？还是这只是我的幻想？我真的会住在这间房间里吗？陈散使劲地掐了自己的胳膊。

“嘶，是真的。”

“哎，你这孩子，干嘛掐自己啊。”肖清芬好笑地望着她。

“大概傻眼了吧。”

陈散没有理会温子存的阴阳怪气，转过身认真地对肖清芬和温海乾说道：“谢谢小姨，谢谢小姨夫。我很喜欢这间房。”

温海乾：“喜欢就好，等以后看看还缺点什么，慢慢补充。阿散，你今晚想吃什么？”

陈散低头想了一会儿：“小姨小姨夫你们决定吧。”

肖清芬突然想到了什么，拍手说到：“我知道该做什么了。阿散今天刚好尝尝我的厨艺，我可是学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