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12章 12

一到腊月，过年的气氛便浓厚起来了。

家家户户都有了空闲时间，串门聊天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各家都在洗洗晒晒，早早地为过年做好准备。

村口的大树下也是从早到晚都有人坐在那，无论什么时候经过总能看见有人在聊天。

来往镇上或是赶集的人路过，也会停下来聊上几句再各自离去。

江爷爷挑着箩筐，里面装满了他编好的竹篮，只占些位置，倒是不重。

江荷与江笠也跟着一块去，今日赶集，进了腊月，集市上就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了。

走在乡道上，也能看见来往的人行走着，都是去赶集的。

有骡子有牛的人家不多，大多数人都是走路去的。

偶尔有套着板车的经过，也会多看上一眼。

集市上已经摆满了摊子，日头还未升高，赶集的人就已经挺多了。

他们这里的集市都是这样的，赶早不赶晚，要是夏天天亮的早，那赶集的人只来的更早。

选好地方放下东西，他们还带了几个竹凳，能坐着没那么累。

日头渐渐升高，他们的摊子却是还没开张。

零星有过几个问价的，挑挑拣拣还是没买。

江爷爷倒是不受影响，这才刚开始来，卖得出去当然好，卖不出去也不必着急。

见江荷两人陪着坐了一早上，江爷爷说道：“你们俩一块去逛逛，不用坐在这等。”

江荷：“那我们去逛逛，等会来换您。”

江爷爷笑着摆手让他们自去玩了。

两人在集市上逛着，人渐渐多了起来，全是叫卖吆喝的声音。

听说过年前两天还会有耍杂戏的在集上表演，那时才是人挤着人。

两人也没什么要买的，过年的东西等再过段日子再买也不迟，就只是看个新鲜，感受集市的热闹罢了。

见到有人在卖香烛红纸等过年要用的东西，江荷上前问了价。

听见价格比去年贵些，江荷就没打算买，离过年还早，先看看也不要紧。

江笠问道：“姐，我们要是买点红纸来卖能不能行？今年价钱比去年贵些。”

江荷摇摇头：“这是还没人多卖，就一个两个价格肯定高些，再说要是我们自己卖，光是进货就得一大笔，要是卖到过年还没卖完岂不是全得自家要了。”

“你看人家都是搭着其他东西一块卖的，样式也多，看起来就吸引人。”

单是红纸还不算贵，加上门神、对联这些费笔墨的就要贵上许多了。

江荷不太赞同，自己做点生意好的话是能挣点，但是小生意也是要本钱的，更何况这些东西只是过年的时候人多买，过完年就没人看了。

江笠也没办法，家里存的钱大头不能动，要做生意最好还是不用什么本金的才好。

但这样的生意哪有那么容易找，只能放下这个心思。

从头走到尾，也用了一刻钟的时间，集市都走了一圈，两人就往回转了。

远远见着江爷爷在跟人说话，两人没急着过去，只远远地看着。

等江爷爷做成了生意，收了钱，两人才走近。

见他俩回来，江爷爷笑眯眯地说：“我刚刚卖出去三个篮子了。”

“爷爷你真厉害。”江荷赶紧夸他。

江笠笑着说：“那看来我们不该在这守着，我们一走开您就卖了好几个。”

江爷爷也笑了起来：“不用你们，下回我自己来就成。”

今日江荷与江笠二人本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跟着来看看罢了。

江爷爷一个人卖还顺畅些，他俩下回也不用跟着一块来了。

等日头升高，集市上的人渐渐散了，没有要逛的心思，三人便也收拾东西回家了。

说来也是奇怪，江荷两人回来之后，又没人来买篮子了，看来这只能让江爷爷一个人卖了。

风从树木间穿过，卷出许多叶子，就在空中盘旋飞舞，像是纷飞的蝴蝶，转着圈不肯落下。

时间过起来像是一刻也不停歇，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八，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旧的一年也快过完了。

早起江荷就把粥熬上了，日子好过了总要应应景，也图个好兆头。

虽然能放的东西不多，但凑一凑还是有好几样食材，加了粟米、大豆、红豆还有花生一块熬的粥，熬够了时辰喝起来也很香。

一人盛上一碗，喝上一口，暖和软烂的粥慢慢划到肚子里，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

粥熬的多，晌午就没再做饭，一人两碗粥就够了。

说起来，天冷之后干的活少了，也没那么容易饿了，衣裳能穿暖，不饥不寒，日子已经比大多数人家好过了。

今年的雨已经下够了，看起来能一直晴到过年。

上次下的雨打歪了几株的豌豆，好在雨停之后就赶紧把它们扶正了，现在已经爬得高高的了。

前两日摘了一回，脆嫩的豌豆芽烫进锅里，滚一下就能吃了。

萝卜也冒了头，昨天江荷拔了一个，个头小小的，但汁水却很充足。

江爷爷又带着江笠一块去砍竹子了，上回赶完集之后江爷爷自己又去摆了两次，果真没他俩在卖的还挺顺利，编好的差不多都卖完了。

江爷爷便想着趁这几天再编上些，等二十之后再去卖，那会人更多，天天都是集，说不定更好卖些。

江荷收拾完前院的菜地，又转悠去了后院，这些天母鸡下的蛋还挺多，她想仔细看看选哪只来抱窝。

后院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有几只鸡也能叫出一片嘈杂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没个停的。

鸡窝翻找过一遍，捡出两个蛋，江荷数了数院子里的鸡，却发现数了好几遍都没够。

有一只母鸡不见了，今早还是她来喂的食，那会鸡都是够的。

江荷把鸡蛋拿回鸡蛋篮子里放好，再回去后院寻找。

后院不大，整个院子都找一遍才在稻草垛底下发现它。

这个草垛还是去年的稻草，今年新稻草收回来就把旧的挪出来了。

时不时抽上几把垫垫鸡窝，这个稻草垛抽的只剩矮矮的高度。

江荷跟鸡对视着，那只鸡也不动，就那样歪着脑袋看着她，屁股也不挪窝。

对看了一会，江荷放弃了，这只鸡看起来像是在孵蛋了，也不用她再选了，就是不知道是生了几个蛋就开始的。

等明早喂鸡的时候再仔细看看，添够二十个鸡蛋，能孵出来多少就看这只鸡够不够勤劳了。

孵上二十个蛋，好的话有十四五只小鸡她就满意了。

抱窝的母鸡有时两三天才会离开去找点吃的，平日里就一动不动地呆着。

江爷爷上次特地给它编的篮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这只鸡已经自己找好了地方。

江荷回到前院，数了数篮子里的鸡蛋，攒了快三十个，去掉用来孵雏鸡的，还能剩十来个。

要是接下来攒的不多，年前就不拿去卖了，留着自家吃也行。

江笠先背了几根竹子回来，江爷爷还在竹林里砍着，今天砍的竹子不少，估计还要跑两三趟。

干起活来即便是冬天也能出汗，锅里没有烧着水，江笠就从水缸里舀了一瓢直接喝。

江荷便先把火烧上，等会人回来了也能有口热水喝，多烧点洗澡也不用再费事。

前前后后砍了不少竹子，削下来的竹枝也没浪费全都绑好拖回了家，因此家里堆了不少，平时烧火折上一些引火也很快。

等两人全部背完回来的时候，江荷已经烧好了一大锅水，还晾了两碗温水在灶台上。

见他俩回来，赶紧招呼道：“灶台上晾好了水，赶紧喝一口。”

江爷爷黝黑的脸上也能看出红，额头上更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

江荷又说：“锅里也烧了水，歇会再擦洗。”

江笠点点头，已经去喝水了。

背回来的竹子有些杂乱地摆在院子里，江荷就上前去弄整齐了些，省得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倒。

冬天不比其他时候，等汗下去了就得加上衣裳，不然冷风一吹人容易着凉。

晚上江荷说了今天在后院找到的鸡，听见母鸡自己团好了窝。

江爷爷只说道：“等鸡破壳了再把那个篮子给它们单独用就行了，孵过鸡的东西都得烧干净。”

江荷点头，这些经验江爷爷比她知道的多。

早上为了熬粥，多剥了些花生。

晚上江荷就炒了一盘香香脆脆的花生米，炒好的花生米撒上一点盐，吃起来又酥又脆。

江爷爷很喜欢吃，还说着：“要是能来上一点酒就好了。”

江荷与江笠对看了一眼，谁也没多说，上回江笠跟着江大伯打拐枣已经给江爷爷定好了一杯酒。

江荷偷偷想，还是不跟爷爷说了，等过年的时候再给他那杯酒配上一盘花生米好了。

天黑的早，吃完饭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后院的鸡天黑了会自己跑进窝，趁着还能看清，江荷又去后院看了一眼，那只抱窝的鸡没有回鸡窝里，看来是认真孵蛋的。

等明日找机会把要孵的蛋悄悄放进去就好了。

天冷了泡个脚睡觉才暖和。

江爷爷冬天泡脚的时候还会敷一块布在膝盖上，多少有点用处，晚上睡觉也能舒服些。

家里人都洗漱过后天也黑了，村子里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