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13章 13

“小笠，你把房顶的尘都扫了，不要抬头啊。”江荷交代道。

江笠：“好，我拿东西在下面接着。”

先把顶上的尘扫了，再来扫地擦下面的家具，江笠在屋子里转个不停。

腊月二十之后，每天都过得飞快，每日都有干不完的活要忙。

家里要扫尘迎新，虽然平时也有打扫，但一年下来还是藏了不少脏污。

趁着年前全部清扫一遍，干干净净的人也舒服。

平日里还觉得家里看着都挺干净的，不彻底清扫还真看不出来有这么多要忙的。

江荷在忙着清洗灶房，每日烧菜的油烟，日复一日也有了堆积成厚厚的一层。

不止是做饭的灶台，连米缸、碗柜这些摸着都有些滑腻，平时也不会特意去擦这些地方。

灶台倒是平时做完饭都会收拾才没那么脏。

江荷给添了根柴，锅里不停地烧着热水，方便随时取用。

今年冬天的柴火已经够用了，平时烧水做饭这些用着也不会心疼。

等江笠把家里屋顶的尘都扫过了之后，他在门口拍打着身上的浮尘，房顶掉落的灰尘多少会沾些在身上。

还得把家具器物都给擦上两遍，擦干净了哪怕不新也看着强些，都是琐碎又费时间的活。

江荷与江笠一人负责一块，将堂屋、房间通通都擦了一遍，第一遍的水都是黑的，换了一盆水才干净起来，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江爷爷今日没再去集市上卖东西，这会子正在后院清扫，把犄角缝隙都处理干净，不平的地给它填上，顺便再加固一下鸡窝。

那只抱窝的母鸡没动它，只是在它下窝吃东西的时候又放了些鸡蛋进去，前后差不到两天，应该能一块孵出来。

如今正好好的呆着，两三天才下窝一次，其他的鸡转的再勤快也影响不到它。

村里人也都在忙着，虽说家里的杂活都是女人在干，但心疼人的汉子还是会搭把手多少干些活。

因此四处闲谈的人也少了，正忙着干家里的活呢。

家家户户也只有四五岁的小孩还闲些，在家待不上多久又往外跑了。

年节下，家里陆陆续续置办了不少年货，孩子能吃的零嘴也不少，互相带出去比一比，又是断不清的官司。

明日江大伯家要杀年猪，已经提前知会过他们，让他们一早就去帮忙。

说好了早食和晌午那顿都过去吃，家里不用开火。

江荷家没有养猪，明日倒是能买一些江大伯家的猪肉。

村里都是这样，要是碰上谁家杀猪，想买的都会去看看。

今年江大伯家还挺早，这才二十三就要杀猪了。

养一头猪一年下来长得好的话能有个二百斤，直接卖掉能有二两银子左右。

江大伯家年年都会养上两三头猪，自家留一头，剩下的都卖掉。

一年到头虽说喂猪打草辛苦，但也能挣上一些，钱就是这么攒出来的。

村里也有不少人家都养了猪，临近过年的时候，都会各自定好日子再约好相熟的杀猪匠来家里帮忙。

花了快一天的功夫才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连窗户角落都弄干净了才停手，几人都累得不轻。

不过看着家里干干净净的样子，又觉得没那么累了。

后院平平整整，屋子里干净亮堂，前院菜地也被拾掇了一遍，看着很是齐整。

堂屋的桌椅不算多，一张八仙桌已经用旧了，平日吃饭，过年过节祭祀都是用它。

这会子天也不早了，草草洗漱完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明日天不亮就要起了。

公鸡在后院叫了两声，外头天还黑着，江家已经点起了油灯。

冬天天亮的晚，伸手都看不见东西。

江爷爷与江笠换上了适合干活的衣裳，袖口裤脚都用布带扎紧了，方便动作。

等会杀猪容易弄脏，因此两人穿的都是穿了好几天要洗的衣裳，今天忙完正好换下来。

其实今日江荷能干的活不多，帮着烧火递柴，做菜的时候再帮帮忙。

江大伯家几人，再加上两家帮忙的，也能帮忙按着猪分好肉了。

到江大伯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家人也都起了，正忙着。

这会子没什么事，江爷爷在和兄弟说着话。

大爷爷比江爷爷大了五六岁，今年都六十多了，平日里也不让他干什么重活，农忙时拦不住才会让他帮忙。

一辈子干惯了农活，不到动不了的时候都不会休息。

等太阳出来了之后，约好的杀猪匠也来了，几人便合力将猪从后院赶过来。

江荷与江芹在灶房里烧水，听见外面传来猪的嚎叫，两人想看又不敢看。

只听见那头猪越叫越凄厉，两人没忍住偷偷从窗户往外看。

好几个人按着猪，挡了个严实，还在商量着位置。

屠户该是在最里面，倒是看不清他的动作。

只听见没多久，猪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哼哼了半天最后没了声，围着人群也走动了起来，想来猪已经被放倒了。

刚从窗户那走开，周巧荣就从外面进来。

她看锅里的水已经烧开，说道：“你俩把水都舀出来，我再提出去。”

江芹蹭到周巧荣身边问：“娘，猪杀好了啊。”

周巧荣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还在放血呢，你俩先不要出去，外面弄得有些脏。”

要说杀猪，其实大人是不拦着家里的孩子偷看的，只不过会把太小的孩子抱开，像江大哥他们四五岁时就在旁边蹲着看了。

像江荷她们，要是愿意其实也能出去看，只是她俩觉得猪叫的太惨，听得有些渗人就不想离近了看。

今日二伯娘没过来，怕冲撞着，她家养的那头猪也卖给了村里人，自家只留了一半。

江二伯与江华兴一早也过来帮忙了，等午饭做好了也会送一份过去给二伯娘。

他们这里杀猪是要弄一顿新鲜的杀猪菜来招待帮忙的人的。

锅里的水都舀了出去，江荷又加了一半，洗菜洗东西的时候能用上。

一大盆猪血被江大伯端了进来，外面还在热火朝天地刮猪毛分猪肉。

灶房里都能听见外面汉子说笑的声音。

江荷与江芹二人只帮着洗菜切菜干点细活，做菜的活都由周巧荣上手，两人只看着学。

灶膛里的火烧的很旺，锅里的骨头和切得大块的肉在翻滚着，隐隐有肉香味从锅盖的缝隙处飘出来，灶房上方满是正腾的白气。

凝固好的猪血用刀子划开，晃动几下就能全部倒入锅里。

出锅前再撒上一大把蒜苗，混合着肉香别提多勾人了。

赶在正午之前做好了饭菜，外面分肉的也忙活的差不多了。

院子里的脏污也都用水冲洗干净了，没留下什么印记。

堂屋摆了一桌，挨挨挤挤的坐着，剩下的在灶房也摆了一桌。

江笠没跟他们在外面吃，挤到了灶房一块坐，这里烧着火暖和。

忙了一早上肚子都饿了，一锅满满当当的肉菜，底下还有新鲜的菘菜，一口肉一口菜，大家都吃的停不下来。

江荷鼻子有些红，锅中热气一熏，感觉都要流鼻涕了，索性坐在一块的都不是外人，吸鼻子也不要紧。

热气腾腾的一锅菜，吃下去都有些出汗，一早上的忙碌也在此刻得到满足。

饭后屠户便走了，年尾了，每天都有人叫他去帮忙杀猪，忙的话一天能赶两三家。

江荷在灶房里帮忙收拾碗筷，两桌菜都吃得只剩个底，锅里一直烧着热水，洗碗也方便。

外面院子里江爷爷在和江大伯和说话，商量着买点肉。

分好的猪肉都摆在院子里，看着实在不少。

等江荷忙完出来三人才一块回了家，临走时周巧荣还塞了一小块猪肝给她。

江大伯给的是实诚价十文钱一斤，称的时候还多加了些，看着称都扬的高高的，还塞了两根骨头给他们，说是留着炖汤，没多少肉。

晌午一顿吃够了肉，肚子也撑，买回来的肉就留着明日再做。

房梁上垂下来一根绳子，江荷把肉挂了上去，天气够冷不用怕坏。

下午没什么事做，就点了火盆在堂屋里烤火，一家人烤火说着话。

冬日就该这样才舒服，松散地过着也很不错。

“去拿几个红薯，突然有些馋了。”江荷推了推身旁的江笠。

江笠又顺手带了些栗子，上次上山捡的栗子，家里留了大半筐，剩下的都拿去卖了。

年前这些还是好卖，那些板栗也都卖完了。

把红薯和栗子都塞进灰里盖上，上面烧着火，慢慢烤着，等熟了再扒出来。

红薯的香味闻着就诱人，不过江荷只吃了一个就吃不下了，剩下的都是江笠和江爷爷吃完的。

拿回来的猪肝挺小的，是周巧荣特意留出来的。

江荷切成几片，撒上一点盐，两面都蹭满锅底灰，用火钳夹着放在火旁烤熟。

虽然看着有些脏，但是烧熟的猪肝拿竹片刮干净，咬上一口比炒着还要好吃。

每次吃完嘴角都会有灰蹭上，拿水洗洗就好。

这样的吃法是江荷最喜欢的，烤熟的猪肝特别的香，她一个人就能吃好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