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暗卫的话更是让大家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会惹怒这些凶残的暗卫,冲自己拔刀相向,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羽寒月惊讶地回头看着云栎潇,云栎潇的表情是意外又委屈,伸手牵住他的手,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对主人摇着尾巴低声说道:“哥,我没做过。”
羽寒月刚听闻宋音尘中毒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怀疑是云栎潇干的,毕竟他和宋音尘这些天里闹得挺不愉快,暗中下毒收拾宋音尘,是云栎潇能干出的事。
毕竟不久前还发生了羽寒阳打他一个巴掌,他就废掉羽寒阳一只手的事情,但在云栎潇这么低声否认后,羽寒月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宋音尘和羽寒阳的事不一样。
宋家和羽家虽说早晚会有一战,但现在还远未到撕破脸的时候,云栎潇可以毫无顾忌的对羽寒阳下手,是因为羽寒阳越早失去竞争家主的资格,对他们越有利,而现下让宋音尘出事,对他们毫无益处。
云栎潇尽管骄纵任性,但从羽寒阳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天资聪颖善于筹谋,行事绝不会真凭一时冲动,就算是心怀不忿真的想要捉弄下宋音尘,也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在根本脱不了干系的情况下,就对宋音尘下死手。
这事恐怕另有蹊跷。
羽寒月思量一下后道:“宋二公子身中奇毒,确实让我们非常震惊,但栎潇在映天山谷期间,和宋二公子的往来皆有我和宋大公子在场,宋二公子中毒之事应该和他并无关系。”
白衣暗卫全然不信这番托词:“江湖谁人不知,云栎潇最擅制毒炼毒,况且在谷内短短数日,云公子已经几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音尘公子动手,还释放毒蝎,想要毒死音尘公子!我们音尘公子从不与人交恶,试问除了他,还有谁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音尘公子中了这无解之毒?”
云栎潇怒极反笑,上前一步,眼底含着霜雪,冰冷刺骨:“所以宋氏抓人不讲证据,全凭猜测?当真让我叹为观止!按照你们的说法,但凡有人中毒,那些会制毒炼毒的人就是罪魁,那这全天下中毒的人,都要算在我的头上了?”
白衣侍卫在云栎潇阴冷的气场下没有任何惧色:“全天下中毒之人和云公子有没有关系,我们不知,我们只知道,音尘公子在这映天山谷生活了二十余年都安然无恙,而就在云公子留在映天山谷的这几天,我们音尘公子就中毒了。”
“茶馆里那说书的,都不敢说得这么巧。”
“再说这天下起码八成的毒药都出自云公子之手,说是中毒的人都算在你的头上,也不算是冤了你……”
云栎潇没想到这个侍卫这般牙尖嘴利,一时怒气翻涌,想要出手教训这个侍卫:“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和我说话……”
幼蝎已经爬到了他的肩膀上,随时随地准备攻击。
羽寒月伸手拦住云栎潇,低声呵斥了一句:“别胡闹!”
羽寒月抓着云栎潇的胳膊把人推到前面,对白衣暗卫道:“既然现在宋氏认定栎潇嫌疑重大,那我们自然会配合将这件事给查个明白,如果查证下来确实是栎潇所为,那我绝对不会包庇姑息,任由宋氏处置。”
“哥……”
羽寒月语气一凛:“但如若查证下来与栎潇弟弟无关,还希望宋氏家主能够知错就改,昭告天下,向栎潇弟弟道歉。”
暗卫首领懒得再啰嗦,只是挥了挥手,翻身上马:“把人押回去!其他人送回别院休息!事情没解决之前不得随意出入!”
*
宋氏.觅音楼。
宋音尘的寝殿在二楼,云栎潇先被“请”到了一楼的厅堂,对着那些推推搡搡的侍卫,颇为恼火地说了句:“我自己会走。”
厅堂里还站着好几个人,都畏首畏尾,显得很是局促。
宋天铭坐在厅堂的正中间,他生得高大魁梧,气宇不凡,一双铜陵般的眼睛直直瞪着云栎潇,如果眼神能化作利剑,云栎潇估计已经当场毙命。
但让宋天铭意外的是,少年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露怯,双手覆在身后,身姿挺拔,唇边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
他不由得对云栎潇心生一点赞赏,这位羽氏的少年英才,胆色之大,心性之坚确实少见。
宋天铭扫了一圈下面的人:“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被请回来的缘由,近来因为音歌的婚事,江湖各路英杰都云集在此,在各位离开之际,我家老幺宋音尘突然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我不得不下令封锁映天山,既是为了查明下毒之人,也需要各位医师暂留此处,为音尘解毒。”
厅堂里的人面面相觑,但无人敢说话,云栎潇撇了撇嘴,双手抱臂:“宋家主既然怀疑这下毒之人就在我们之中,还放心将宋二公子交由我们诊治?”
他眼眸微微睁大,一脸地讥讽:“不怕我们再添点料,直接把宋公子毒死?”
“在家主面前休要胡说八道!”那个白衣暗卫径直走过来,举起刀柄就对着云钰潇的膝盖后窝来了一下,云栎潇被袭击的猝不及防,腿一软就单膝跪下了。
“放肆!”一缕寒光从众人眼里划过,下一秒羽寒月已经拔剑抵住了那名侍卫的咽喉,侍卫的皮肤顷刻渗下一抹鲜血,“栎潇是我羽氏的少主,事情都没查清楚以前,宋氏就敢当着我的面这样对待他,是不是没有把我们羽氏放在眼里?”
宋天铭用眼神示意那侍卫退下:“羽公子言重了,这月影是音尘的贴身侍卫,因为音尘中毒,才一时着急失了分寸,还请不要介意,我之后定会惩罚他。”
云栎潇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拧着眉揉了揉自己痛麻的右膝,声音清冷还带着点稚气:“不用劳烦宋家主,我现在就替你教训这不知分寸的手下。”
话音刚落,两枚拇指般的暗器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射了出去,正中那叫月影的侍卫的双膝,月影中招后,闷哼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死咬着牙,冷汗从额角不停滴落。
宋天铭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从未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这般猖狂,还是一个未及弱冠,乳臭未干的小子!
云栎潇眼神淡淡瞥过后面痛苦的月影,脸上依然是天真无邪的笑容:“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最为公平的道理了,他既先伤我,那也就休怪我伤他。”
见宋天铭的脸色都快要成猪肝色,云栎潇又道:“不过宋家主也不用太担心,这暗器上只是淬了麻痹之毒,也就让月影侍卫往后十来天都维持着这个姿势,起不来身罢了,不会残疾,更不会伤了性命。”
“毕竟宋氏和羽氏交好,我这人虽锱铢必较,行事风格不够良善,但也是知道分寸的。”
云栎潇这句话一语双关,是在告诉宋天铭,宋音尘中毒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宋天铭冷哼了一声:“云公子牙尖嘴利,但接下来的事,可不是单靠一张嘴就能脱身的,你是江湖百年难遇的毒药天才,所以这音尘的毒一日解不了,你也就一日别想离开这映天山谷!”
云栎潇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要宋家主不怕我把令公子给治死了,我自愿意一试。”
在宋天铭难看的脸色下,云栎潇被侍卫押送着跟其他医师上了二楼,宋音尘的寝殿。
宋音尘的寝殿和他平时浪荡公子哥儿的形象倒有些出入,整个寝殿虽然也是精心布置,但没什么奢华之物,显得清新雅致。
此刻宋音尘正躺在榻上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其他几位医师为了能够尽早脱身,都赶紧上前诊治。
云栎潇心下了然,难怪宋天铭会放心由他们这些嫌疑人为宋音尘诊病,原来宋氏的医师们也都在场,他们这些人虽说是诊治,但根本无法碰触到宋音尘,所有的肢体接触都会交由宋氏的专属医师来完成,很难再次谋害他。
不过云栎潇的目的当然不在毒死宋音尘,他是最不容许宋音尘死了的人,于是在一干人等讨论了半天无果后,他才慢慢踱步上前。
云栎潇一有所动作,宋氏的医师们和侍卫们都紧张起来,有一个白衣暗卫直接冲到他面前阻拦:“你要干什么?”
云栎潇轻轻叹了口气,食指挠了挠额头,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当然是诊病啊,想让你的公子活命的话,就让开……”
白衣暗卫的脸红白交织,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让开了。
云栎潇走到榻前的时候,那些医师按照家主的吩咐道:“云公子,家主命令不得接触音尘公子,你只能在这里观察问诊,需要施针还是取血,都吩咐我们即可。”
云钰潇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给推开,望着床上昏迷的宋音尘,对边上一位医师伸手:“给我一个针灸包。”
见这位医师一脸迷茫,他才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我身上只有暗器,没法验毒。”
那位医师刚想表示“云公子可以指示我们施针”,方才的白衣侍卫月熙说道:“都退下来吧,让云公子诊治。”
那些医师一脸茫然,但还是退下了,其中有医师忍不住问:“为何让我们退下,由这云栎潇直接问诊?不会有危险?”
月熙低声回答:“家主既然允许他进来,必然早就权衡过利弊,公子中的是无解之毒,你们都已束手无策,除了他,现在这映天山谷之中,找不到第二个人有办法了。”
云栎潇接过针灸包,缓缓推开,取出最长的一根银针:“你和你哥哥相比,聪明不少。”
云栎潇望过来,轻轻挑了下眉,笑得分外好看:“至少,有眼光。”
月熙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张狂的臭小子从床榻边拖下来揍一顿,但终究是忍住了,同时还暗暗心惊,他和哥哥月影确实长得有几分相像,但在如此混乱紧张的局势下,单凭方才那短暂地接触,他就能推断出他们是兄弟关系?
不是事先知道情报,就是有着惊人的观察力。
月熙望着床榻边上早已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少年,这云栎潇,小小年纪,已如此深不可测.....
云栎潇此时已经将探入宋音尘胸口中的银针利落地拔出,针尖在亮堂的灯火下,泛出诡异的粉紫色...
医师们都围了上来,顾不上紧张害怕,反而都很好奇:“怎么会是这样的颜色?一般毒物都是黑色,从未见过这样的毒理反应!”
“云公子你为什么不从经脉探入,反而选择心脉命门?这样的操作很危险,一不当心就容易伤及受害者心脉,危及性命。”
连宋氏的医师也急急说道:“音尘公子一中毒我们就已经使用银针从经脉验毒,但当时毫无反应,云公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才选择直接从心脉勘验,这……到底是什么毒?”
云栎潇修长的手指辗转着这枚粉紫色的银针,对这些七嘴八舌置若罔闻,漆黑的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尔后直接将这枚带毒的银针在自己掌心狠狠划出一道口子,血珠立刻喷射出来!
在场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