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开处 第17章 第 17 章 回溯章，心里话

所幸昨晚一夜好梦，第二天祁故即便是罚站也站得很有精神头。

转校生第一周到校就无故旷课，照例罚站检讨一项不能落。可今天，学校临时召开【校园安全演讲大会】，班主任实在抽不出时间批评祁故。

“祁故，你回班里去，叫班里同学出来列队站好。”

祁故乖学生模样回教室传达班主任命令。不消一分钟，全班同学分男女两组列队等在班级门口。

祁故瞅眼打量的间隙，被班长按身高排位推进了队列里。这时候，其它班级门口也已经站满了学生。

除了学生以外，演讲大会要求每班至少派出三十名家长参与听讲。祁故身为转校生，到校时间不久，自然没人想着邀请他的父母到场。他只是好奇新学校对校园演讲这类小事竟如此大费周章。

之后的时光里祁故会知道在这一天，不仅他所就读的学校，临近很多所小学中学都紧急召开了以“安全教育”为主题的演讲。城市内外，新闻报纸同一时间报道了此次事件。而这些，都是祁故在之后长大些才知道的。当天，祁故只是按照老师安排，按部就班来到演讲大厅。

随行家长跟在学生队列末尾，他们小声闲聊的话被走在靠后位置的祁故听了个遍。

“听说，警方那头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家长急坏了吧？”

“可不。这事谁家摊上不着急啊？”

校长好整以暇走上讲台，大厅一瞬安静下来。

“此次校园安全指导讲座，面向人群不仅有学生，也包括我们的家长老师以及各位学校就职人员。基于此事关系我校学生人身安全，学校现特向学生以及家长、教职工提出如下倡导：

倡导一，我校老师将组织学生放学时间列队在校门口，提倡学生由父母其中一方接送上下学；

倡导二，每位学生随身佩戴用于联络的电话手表，方便学生随时联络校园或者父母；

倡导三，我校24小时配有专业安保人员，全程保障学生人身安全；

倡导四……”

台上，校长神情严肃朗读条例；台下，孩子们早已失去耐心，偷偷做起小动作来。

祁故百无聊赖，盯着前面一个扯女生辫子的男同学看。

兴许是感觉到了身后目光，男孩转身朝祁故挑了挑眉。

“嘿，转校生？”

“嗯，怎么了？”

男孩瞅了眼班主任，对祁故说：“下学一起走呗。”

邀请祁故的男孩长相虎头虎脑，说话嗓门不小。祁故怀疑男孩身患多动症，才刚邀请完他就又转头去揪斜前方女孩的头发。

“嘿，下学一起走呗，和转校生一起。”男孩对眼角泛红捂着头的小姑娘嘿嘿笑，又在小姑娘举手要叫老师的后一秒马上赔情道歉。“对不起，你别叫老师啊！”

“嘘！”班主任朝男孩瞪了一眼，“王子杰就听见你在下边嚷嚷，再嚷给我滚出来！”

王子杰这才安静站了几分钟。

到了放学时间，祁故跻身进入“放学一起走”团队，才知道号称班级“混世魔头”的王子杰原来人缘这么好。九个学生，两女七男，队伍浩浩荡荡走出校园。一路来到临近祁故家的地方，王子杰提议大家来玩捉迷藏。

“就由转校生当鬼吧！”王子杰一语定音。

“我不想当……”祁故话没说完，大家已经“哄”的一声散开了。

祁故内心不想玩捉迷藏，如果要玩也不想当鬼。可事已至此，大家哄然作鸟兽散，留祁故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位。犹豫了半分钟，祁故朝王子杰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对于才刚搬家不久的祁故来说，即便临近家门口也很容易迷失方位，更别提在这周围四下乱转了。起先他断定王子杰一定会藏匿的地点，各处都寻不到小伙伴身影，时间一长他就着了慌。虽然投降意味着男子汉名誉受损，可小孩家家的知道什么名誉？祁故心里害怕，嘴上便唤了几声小伙伴的名字。

“王子杰？韩佳宁？刘……刘什么的……你们在哪里啊？！我不玩了……我认输了……”

无人回应。

祁故摸索着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出现一条四五米宽，向前望，望也望不见头的小路。路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商铺，有一只狗半拴不拴在店铺门口打盹。祁故猛一出现在小路，那狗看见了，支棱起全身毛朝祁故吠叫。

“你……不要叫啊……”祁故后退几步，想跑，又牢记着“人跑狗追”的道理。

就在祁故与恶犬相持不下时，一个胖乎乎的女人一手揽抱着便利袋，一手牵过了狗绳。狗朝祁故呲了呲牙，屁颠屁颠跟着主人走掉了。

这边狗一走，祁故松了一口气。他再次环顾四周，仍是没有小伙伴的踪影。他泄了气，打算沿原路返回，但是很快他发现他已经找不到原来那条路了。

祁故双手紧紧攥住了书包带，猛吸一口气闷头钻进了小路入口。认准这条路，之后就是闷头一路跑。跑了不一会儿，静得骇人的小巷果然被他跑到身后去了，眼前一亮，大片大片澄黄色土地，竟是一整片向日葵地。

祁故新家附近这片向日葵田起先并不是人为专门种植。不知道是谁在第一年随手抛了几颗种子，第二年不甘寂寞的葵田就肆无忌惮疯长起来。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是这道理。

葵田很高，足有小祁故肩膀那么高。祁故震撼于眼前一望无际的葵田，小孩子兴奋一头扎进葵田里。

“啊！啊啊！”他一路跑，一路高声喊叫。葵田蔓延足有一个操场那么大，小孩子个子低声音小，田外来往行人根本发现不了。一旦摸索出这是独属自己的一方天地，小祁故就快乐得玩个没完。从左跑到右，又从右跑到左，乐极生悲被脚下石头绊了一跤，抬起头，向日葵田被丢在了身后，眼前是一栋破旧楼房。

祁故一边站起身，一边打量楼房。

这是一栋很陈旧的房舍，灰黑色的外皮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风化很严重，藏在向日葵田尽头处，平时根本无人留意。祁故好奇心使然，走近楼房，绕着走了一圈，在大门口看到了一把生了锈的锁。看样子是进不去了。

祁故转身要走，一恍眼，看到楼房侧边一排废弃窗口其中有一扇破了好大一个洞，刚好够一个小孩子出入。

王子杰他们不会就躲在这里吧？

祁故心下猜疑，走到窗口踮脚张望了好几眼。最后愣是收回想跑的念头，向上爬，半个身探进了窗户。

“有……有人吗？！”

悠长回音传导进祁故耳朵里，除此之外，楼房内部既脏且黑，满地杂物堆积之上覆盖有累累蜘蛛网。

祁故将破窗户往下扳掉几块，扩大了洞口面积后小家伙跟着就要往下跳。

“转校生！转校生！”

是小伙伴的声音。

是从向日葵田外传过来的。

祁故打消了进楼房探秘的念头，嘿的一声跳下窗。

“我在这里！”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果然是王子杰一行人，抱怨地拨开一株向日葵。“这里不安全，大人们都说这里闹小鬼的！”

祁故呵的笑了一声，“那是他们大人骗小孩的。”

队列里，两个女生附和的点了点头，一致嘲笑王子杰胆子小。

王子杰见风头被祁故抢了去，没好气骂了两声，猛得拽下一株向日葵丢在地上。“什么破花，丑死了！我们快出去吧！”

目视王子杰嫌弃走远的身影，祁故绕过被踩在地上的向日葵，面无表情跟了上去。

那天后半夜天气燥热，祁故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躺平在床上，仰视天花板的小祁故，回想起黑黢黢的楼房以及被王子杰踩踏稀烂的向日葵……

终于是生气的把被子拉起盖过头顶，低声咒骂了一句：

“混蛋玩意！”

而后，一肚子负气，闭眼气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