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穿这么多热不热?”乔松凑到温绪宁旁边,高大身影几乎遮挡住了阳光。
“还好。”嗓音清淡地应了一声后,温绪宁往后错了一些,她想晒太阳。
但乔松顺着她的脚步也放慢了步伐,重新将温绪宁拢在了阴影里:“要不要把行李放到车上?我们的车还没走远。”
刚刚车开一半,路边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乔松眼尖地注意到温绪宁和她的助理从车上下来了。
他跟着下车,还以为温绪宁就是特意想自己走走。
“没事,不用。”温绪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伸手打算把自己的行李拿过来。
“不用了姐,我自己拿着就行。”助理两只手紧紧攥着行李箱,她可害怕温绪宁难受得晕过去。
“给我吧给我吧。”乔松上来就把行李拉过来,不由分说地招呼自己身后缓慢行驶的保姆车停下来,自作主张地开了后备箱。
温绪宁想阻止,但是刚转身,脚下踩空了,从马路牙子上跌下来,因为实在是头晕,她没有站稳。
小助理慌里慌张抱住她,这样才没有让她摔倒:“姐,咱要不就搭松哥车走吧!”
刚把箱子塞进后备箱的空隙里的乔松听到自己名字,立马看了过来,正好温绪宁虚弱地被助理扶着站好。
虽然站稳了,但仍旧能看出来温绪宁整个人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怎么了?”乔松说着走过来。
温绪宁的助理刚想解释。
“发烧了又?”乔松就走过来,揪着一点温绪宁的袖子边边。
似乎是想要扶她,但是又不好意思握住她的胳膊。
“嗯。”温绪宁非常轻微地点了下头,但又立马摇头:“吃药了。没事。”
“吃的什么药?”乔松回头看温绪宁的助理。
“温姐早上吃了布洛芬。但好像还是没退烧,刚才在机场还吐来着。”小助理老老实实地说。
乔松把目光移回温绪宁身上,后者低着头,被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是乔松对她这样很熟悉,是心虚和一点点尴尬。
于是他无奈地笑了两声,不掩饰声音里的担忧:“喂,你管这叫没事?”
“你这些年不会都这么过来的吧。”
“没。我通告不多。”温绪宁立马澄清。
“我还不知道你。”乔松轻嗤一声。
温绪宁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
两个人沉默地肩并肩走了一段路。
“怎么不坐车了?”乔松问。
“看看风景。”温绪宁淡淡地说。
“我看不是吧。是不是晕车?”
温绪宁又陷入沉默:“……”
走着走着,她忽然眼前伸过来一个影,就下意识闭眼,然后脑门被人弹了一下。
“温绪宁,你真的特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乔松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奈。
“喂。”打我干嘛。
温绪宁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乔松气笑了。
小助理在后面瞪着俩大眼睛看着,想起来上次听到乔松说他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温绪宁,八卦的心情又熊熊燃烧了。
这到底是乔松还喜欢温绪宁,还是说乔松纯花心?
但是小助理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两个人似乎也没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她就是太爱磕cp了,不然怎么看着一男一女就觉得相处暧昧……
这么想着,她看到乔松忽然往前跑了两步,在温绪宁身前蹲下了:“上来,我背你,肯定比车稳当。”
小助理:“……”
错怪自己了。这俩人包暧昧的。
.
“……”
温绪宁也觉得这有点儿暧昧了。
虽然这时候鳞州外面的行人不多,但是路过的人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稍微年轻一点的人都认识乔松。
于是温绪宁默默绕开了,回应疏离:“不用。”
被拒绝也没觉得丢面子,乔松拍拍膝盖上的灰,三两步追上温绪宁,这回拉住了她的手臂:“欸,上车吧,我让司机开慢一点,把窗户打开,方便你透气。”
“我……”温绪宁还没想好怎么回绝,看不下去了的乔松经纪人摇下车窗,朝着这边两人喊:“导演催了,都上来吧!”
温绪宁在口罩后面抿了一下嘴,从了。
乔松替她开车门,在温绪宁和她的助理看不到的地方,给自己经纪人比了一个赞。
他的经纪人对此的回应是摇上了车窗。
-
车开得很慢,车窗全被摇了下来。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温绪宁对乔松的经纪人说。
“你客气了。这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顺路。”
当着别人的时候,王姐还是很会说话的。
乔松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转过来看着温绪宁:“对,就是顺路。但你这样今天还能录节目吗?要不我去和导演说一声,你休息吧。”
“别录一半又吐了。”
“……”温绪宁张了张嘴,又是没有想好说什么。
高二那年暑假,她发烧了,但是下午有一场比较重要的考试,她一个人骑着车,在烈日炎炎中往考试机构骑车。
中途乔松给她打电话,她想摸手机,但是因为高烧,手脱了把,车头歪了,她就摔倒了,手机掉在地上,把电池摔了出去。
那个时候的手机还没有现在结实。
温绪宁上学的时候家境不算很好,她用的是爸爸淘汰的旧手机。
摔坏了也没必要修,只不过没法回电话就是了。
十七岁的温绪宁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路过的行人有好几个都上前来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大概是看她摔在地上,不太对劲吧。
后来温绪宁一瘸一拐地到了考试机构,讶异地在楼下遇见了乔松。
那时候的乔松还没有染头发,只是叛逆地打了几个耳洞。
他没有穿校服,整个人看起来很不乖。
瞧见温绪宁的第一个瞬间,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恼火覆盖,他怒气冲冲走过来,一把抓住温绪宁的手腕:“你拉黑我号码了吗?”
因为打电话关机。
坚持着骑车来到考试机构几乎耗尽了温绪宁最后的精神气儿,她的脸颊和眼皮都晒得发红,她就这样红着眼睛看向乔松,刚一张开嘴,就转身趴在路边的小花坛里吐了。
“你怎么这么烫?”少年乔松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起眉。
刚才一副被放鸽子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去旁边小卖部要了两袋子冰过来,二话不说就往温绪宁身上放。
温绪宁浑身一颤,声音含糊:“……疼……”
“你说什么?”乔松大声问。
温绪宁耳朵在滴血:“……疼,我、我肚子疼……”
又拖延了半天,十七岁的乔松才搞明白,温绪宁生理期,痛经,并且因为生理期的免疫力下降发烧了。
“……操。”
一贯混不吝的乔松脸颊也变得有些红。
“……没事,我要去考试了。”温绪宁漱了口,扶起来自行车,准备和乔松道别。
然后就被少年一把拉住。
烈阳之下,乔松的眼睛像一池水:“不要去考试了,我不同意。”
“考试很重要。”温绪宁说。
“你的身体不重要吗?”
她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力道很紧。
“乔松,你别闹。”
“温绪宁,是你在胡闹。”
……
后来温绪宁虽然进了考场,但是没撑到考试结束就从考场出来了。小腹里像是有铁勺在搅动的疼痛还有教室里温度极低的空调都让她难以忍受。
这时候她才想到乔松在临别时候气急败坏说的话,他说你这样除了自我感动还有什么用。
十七岁的温绪宁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后来又觉得乔松说得有几分道理。
毫无意义的努力。
的确不高明。
但乔松大概被自己气着了,已经回家了吧。
这么想着,眼前忽然挡住一道人影。
“我就知道,你听进去我说的话了吧。”少年得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温绪宁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乔松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得意。
“诺。”
一盒药送到温绪宁眼前。
“这是……什么?”
乔松摸了摸后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问药店老板,说女生痛经还发烧吃什么,她给我推荐的这个,布洛芬。”
哦,布洛芬。她常年当止痛片吃的。
“你要回家吗?你还能骑车吗?我载你吧,我骑车很稳的。”
十七岁的温绪宁有些放空,她接过来药盒,没有讲话。
“不想回家?”面前的少年也全然不在乎她的冷漠。“那我带你去玩吧!你要不要来看我们乐队排练?”
那时候的乔松就是出名的不良少年,天天翘课逃学,虽然他本人没有打过架,但每次打群架他都会被波及,被拉进办公室挨骂。
他打耳洞,留长头发,玩乐队。
他们的老家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县城,大多数家庭的观念都相对保守。
规规矩矩地上大学、结婚、生孩子,才是大多数人眼中正确的人生。
温绪宁这样的艺考生已经算是异类,乔松这种和一帮三教九流的人一起搞些有的没的,用家长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混子”。
其实作为乖学生的温绪宁不应该和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但是那天太阳太大,考场的空调太冷,吃了布洛芬以后出了太多的汗,乔松的怀抱又太温暖了。
温绪宁产生了她学生时代认为最不该有的念头。
从那天开始,她坚定自己要学表演的决心了。
还有对另一个不被周围所接纳的少年的心。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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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