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1978 第5章 第 5 章

礼拜二安妮正常去学校，上午时间过得很快，密斯李的英文教学很简单，多听几遍就能听懂了。马上就到吃饭时间，大家都在洗手。

“快看，那不是皮特吗？！”眼尖的同学看到了昨天走掉的人，今天上午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

“真是他啊，皮特，你妈妈来了吗？”确认了以后，就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欺负我们皮特一个吗？”皮特还没说话，慢一步到的皮特妈妈已经把她孤零零站着的儿子拽在了她的身后，“文森特，这就是那帮学生，你可以把相机拿出来了。”文森特是她的弟弟，供职于东方报业，专门在外跑社会新闻。

这怎么不算是社会新闻呢？

学校为了甩锅，联合一帮一年级的小学生一起撒谎，一起推卸责任，这是大事！就应该拍拍那几个孩子的脸，让全香江的人都认识认识，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说谎骗人了。

“看到那个大眼睛的女孩了吗？那就是那个叫‘安妮’的，也是她提议我们皮特从家里带金猪过来。”

几个学生中，皮特妈妈专门指出了安妮。那女孩不仅仅是提议的人，也是事后第一个说皮特一直戴着金猪的人！她要是不说，赔偿的事早就解决，说不定她都已经拿到了钱！

“梳着马尾辫的那个？”文森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自己的宝贝相机，他得看准了再拍，毕竟底片也是要钱的。

“没错，就是那个身边围着人的。”等等，她脖子上的是什么？！皮特妈妈眨了下眼睛，她刚刚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走开，都走开！”烦人的孩子，她上前就将其他人都赶走，“好啊，原来我们皮特丢的金猪就在你身上！”这下子可算是给她抓到证据了，人赃并获！

“咔嚓”一声，这一幕被及时拍了下来。

等到去了洗手间的密斯李赶到，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附近的老师们闻声陆续赶来，也只能将一干人请到办公室。至于怎么解决，就看密斯冯的。

“皮特妈妈，你先放开安妮，你吓到她了。”昨天还活泼可爱的女孩这会儿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只敢低着头贴墙站。

密斯冯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说实在的，她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那个金挂坠是女孩偷的！可东西确确实实是皮特妈妈从她脖子上发现的，这会儿还没摘下来呢。

“密斯冯，这可不能怪我。东西丢了好几天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还能让东西就这么从我眼前溜走吗？”这回，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我当然可以放开她，我想学校也不会包庇一个偷金子的小孩。”文森特就在旁边，学校敢吗？

“学校当然不会包庇谁，但我们总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密斯冯让安妮过去，至少让女孩能开口说话，“安妮，告诉密斯冯，这个金挂坠是你自己的吗？”

安妮走到了密斯冯的面前，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吧，她都承认了不是自己的！”这下，没话说了吧。

密斯冯没理会皮特妈妈，她得问得更加详细一点。金挂坠到底是哪里来的，说不定也是家里带来的，只是凑巧也是个金猪，就这么碰上了。

“不是你的，是你妈妈或者是你家里人的吗？”只要是，家里人过来证明一下，那就跟女孩没关系。打心底里，密斯冯还是不相信眼前的女孩会偷同学的东西，事后还当着大家的面撒谎。

安妮继续摇头：“不是的，密斯冯。”话才说完，她的脖子就一痛，是皮特妈妈上前来扯走了金挂坠！

“啊——”等东西易了主，安妮这才想起来喊疼。

“皮特妈妈！你怎么能动手呢？！”密斯冯修养再好，这会儿也不能冷静了，“安妮，你怎么样？”小孩子的皮肤最是娇嫩，这么一扯，她脖子上直接红出了一长条痕。

“密斯冯，我疼。”安妮也没想到皮特妈妈会直接动手，她本来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帮金店打广告，找客人的。

现在好了，情况变了。

“看我干什么，我只是拿回来自家的金猪，有什么错！”皮特妈妈看着女孩在那里装可怜，一点不觉得自己不对，“要是她不偷我们家的金猪，哪会有现在的事！”说来说去，都是女孩自己的错！

一旁的文森特不说话，默默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当然，这部分内容到时候可以稍微删减一下。

“可是，那也不是皮特的小猪宝宝。”安妮一边摸着自己被勒疼的脖子，一边小声地说。

这话让正在帮她揉揉的密斯冯听到了，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安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密斯冯，我是说那不是皮特的小猪宝宝。”安妮又说了一遍，说的时候声音大了，眼睛也盯着皮特妈妈手上的金挂坠。

“这明明就是我家的东西，我还能认错？！”手里的金猪都没捂热，皮特妈妈当然不会交出去！

“行了行了，东西找回来就好了，我也不要你赔了。密斯冯，钱是不用赔了，这歉还是要道的。我看就这样吧，让这女孩当着全班的面给我家皮特鞠个躬，说声‘sorry’，我就大人有大量，让这事过去了。”

对了，顺便让文森特拍个照，纪念一下。

“密斯冯，我不要道歉，那真的不是皮特的小猪宝宝！”安妮“怕”极了，连连摇头。

“不道歉也行，那就报警吧。”没等密斯冯再开口，失去了耐心的皮特妈妈已经指挥弟弟去深水埗警署了，“密斯冯，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看到了，这女孩有多犟。放心，我不会拖学校后腿的，毕竟我的皮特还要在这里读书。”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安妮脖子上的红痕显露出来。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拒绝了密斯冯提出来的叫家长。上周雪平哥哥的事姨妈已经去过中学部，她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吧。

反正东西不是她偷的，反正动手的人也不是自己。就算警察来了，这件事错的也不是她。安妮已经想着怎么提要求了，到时候她不但要皮特妈妈道歉，还要她赔偿。

深水埗警署原本不想为了这么件小事出警的，结果一得知报警人是报社的，还是东方报业的，这警必须要出。又因为另一方的涉案人只有6岁，所以还专门派了个女警跟着。既然都出警了，宣传一下也好，就顺便通知了关系好的记者。

于是半小时后，密斯冯等来了一行五人。两个警署的，两个报社的，外加之前离开的文森特。

简单了解了情况后，女警代表警署问话。

“安妮小朋友，你告诉阿姨，你为什么说这不是皮特的？”金挂坠现在在她的手中。

“因为皮特的小猪宝宝要比这个轻，我拿过记得的。”事情才过去几天，安妮当然不会忘记。

“那你告诉阿姨，你这个是哪里来的？”失主妈妈暂时提供不了她家金猪的细节，核对上有点困难。如果眼前的女孩能提供这个金挂坠的来历，那就好办多了。

“金店啊，我昨天放学后去明月阿姨的店里借来的。”安妮很顺利地说完了，她也看到了面前几个人不同的表情。警察阿姨松了口气，密斯冯也露出了笑容，只有皮特妈妈还在怀疑她。

“那你还记得你明月阿姨的金店在哪里吗？”如果记得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当然记得，就在我家旁边。”安妮说出了详细的地址。

“她骗人，她故意的！”听到现在，皮特妈妈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她这边不能说出金猪的细节，也不能提供相应的购买票据。而另一边呢，直接给了地址，还有人证！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她还在质问，只是接下来的话被另外的警察瞪回去了。

“你给她机会说了吗？从你看到那条挂坠到现在，一直都是你在说，你在认为。”密斯冯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看看孩子的脖子，这件事不会这么完的！”就算证明了金挂坠的来历，她这个做学校主管的，也要为孩子讨回一个说法。

“咳咳，接下来我们要去金店核实。”如果都跟小女孩说的一样，那么这件事就只剩下一个完美的收尾。

“警察阿姨，我能一起去吗？我不是小偷。”她还没提自己的要求呢！

“让她去吧，我跟着一起过去。”密斯冯站出来，表示自己也去。

这么一合计，要去的人一下子变成了8个，得两辆车。深水埗警署开过来一辆，另一辆密斯冯来开。警署的车后面坐着皮特妈妈和她弟弟文森特，密斯冯这边坐着安妮和另两位跟着警署过来的记者。

“小朋友，你脖子这边我能拍个照吗？”跟来的记者没有浪费机会，直接提出了要求。

“叔叔，你拍我干什么？也和皮特舅舅一样，要把我当成小偷吗？”安妮歪着头，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皮特舅舅一来，就一直在拍照，从皮特妈妈发现了她脖子上的金挂坠开始。

“当然不是！”中年摄像被身边的记者撞了一下腰，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昂贵设备，“叔叔只是看你受伤了，想拍下来做个证据。要是之后留了疤，你是可以要赔偿的。”

“密斯冯，我会留疤吗？”应该不会吧，也没多疼。

“不会的，安妮，过几天就会好。不过他说得没错，就算是不会留疤，你也可以提出赔偿。”这件事是皮特妈妈做得过分，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还想让皮特妈妈道歉。”安妮感觉不到多疼了，道歉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应该的。”至于怎么道歉，安妮说了算。

十几分钟后，两辆车前后到了美孚新邨三期的商城那边。经由安妮带路，大家很快看到了金店所在。

“明月阿姨——”

“安妮，你这是——”翁明月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目光也正正好扫过了来的这群人。

好家伙，不但有报社的人，连警署都来人了！

一会儿的沟通后，翁店长先说明了这个金挂坠的情况。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看孩子被怀疑了，想让她高兴高兴。都是街坊邻居，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借个挂坠戴戴也没什么。”

至此，安妮的“小偷”罪名正式不成立。

既然不成立，该轮到皮特妈妈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