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词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手上稍微用力扯了妄言头发,“想什么呢?思春吗,一脸痴呆样。”
妄言回答:“在想你。”
妄言是想说:你怎么对我不那么凶了。话到嘴边又给硬生生拐了个弯,没有把后面的讲完。算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乔词愣然片刻,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衣服最多擦成半干,等会出太阳了自己去院里晒。”乔词说完拿起手机躺在床上,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无人知晓他心里的惊涛骇浪。
在听到妄言说出那三个字时,乔词有那么一瞬间心神动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往奇怪的方面想,心底却是止不住地悸动。
从另一个角度看,妄言在给人震慑力这方面也是不浅。导致乔词有些转牛角尖了,在外闯荡的这几年,早已见过见闻广博,即使回到乡下几月有余。
但快时代的互联网中,快餐式恋爱屡见不鲜,即使乔词努力让自己对眼下生活改观,仍然是件费力的事。
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不能在一瞬间改变的,但深埋心底的种子却是能快速发芽,不然哪里来的一见钟情这个词呢。
房间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古怪,在乔词单方面看来是这样的。
心里装了事情,看什么都别有意思。
手机叮咚响了三声,是前不久买的快递到了,快递驿站在镇上,路途微远,今天是去不成了。
今晚早早就睡下的乔词,让妄言摸不着头脑,自从白天说了那没头没脑的话之后,乔词就没有跟他再搭过话。
乔词以往过着早八晚九的日子,很早会熬夜睡觉,回到乡下之后,习惯就慢慢改了,睡得晚,起得也晚,为数不多的几次早睡早起都是有事或生病。
正当妄言在复盘自己那句话得罪人了,找个理由跟乔词解释时,乔词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艰难开口:“你不上来睡吗?”
妄言:?
妄言:“你不会又发烧了吧,还是说你被夺舍了?”明天的太阳是不是要打西边出来。
乔词轻啧一声,“明天要去镇上,得赶早。”
现在早已过了温和的春天,毒辣的阳光不过九点就晒得人直流汗,一秒入夏不过如此。
妄言也不废话,利索地拖鞋上床,跟乔词保持了一小段距离,虽然热但妄言这座人工冰雕躺在旁边,乔词还是盖了张薄被子。
乔词手机放在耳朵边,放着催眠曲,睡前还吃了安眠药,不过一会儿就睡熟了。
妄言束手束脚地往乔词那边移,细看姿势还有点猥琐,活像一个对花季少女图谋不轨的大叔。
妄言算准了时间,支起大半个身子往乔词耳朵那边伸,幸好手臂够长,拿去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安全防范意识妄言是有且强的。
做完一切,妄言平躺着小声喘气,刚刚一直屏息敛声,高度紧张的神经需要放松一下。
或许是催眠音乐效果确实不错,妄言也试着睡觉,结果还真让他见周公去了。
早上五点,乔词定的闹钟准时播报,妄言率先被叫醒,而后手机搁那响了整整三分钟,乔词没有一点动作。
妄言扒开被子,见到乔词戴着耳塞,愣了两秒无奈笑出了声,一时间说不清这个闹钟到底是给谁用的。
五点,外边已经蒙蒙亮了,妄言给大黄喂了些饭,随意地坐在地上给大黄顺毛,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去叫乔词起床。
对于叫起床气大的人,妄言已经摸清门道了。
乔词被打搅了好梦,总会先伸手给来者一巴掌,力度也不小。妄言本来是想拿个锅盖挡住的,后又放弃了,白白净净的手不掩力度地打在铁片上,不肿也得留下一片青紫。
妄言把乔词摇醒,已经准备好接受巴掌了。乔词眼睛睁开一条缝,头发乱糟糟的,眼神迷离,目光呆滞地坐起身望着妄言。
妄言脸上绷不住笑,扑哧一声别过头,整理好面部表情后才重新坐回床榻上,用力揉了一把乔词蓬松的金发,“再过一会儿就六点了。”
乔词迷糊点头,拍拍自己脸蛋,试图清醒过来,效果不佳。身子一歪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看来是大脑开机失败,妄言也不打算叫人了,直接拿走乔词的手机,独自去镇上。
轻车熟路地走到破旧的快递站门口,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透明的,跟员工报了取件码,看着工作人员搬出四五个快递箱子时,妄言傻眼了。
宕机一会的脑子,后知后觉地明白乔词为什么要叫他一起下来了,妄言掂量了两下箱子,并不是很重,极个别的有些分量外。最多也只能拿两个走,太多叠一起挡眼睛。
妄言发愁之际,肩膀一重。
乔词手里拿着冰棍,笑嘻嘻地问:“你打算怎么把它们运回去呢?”
眼里是藏不住的狡黠。
妄言长手一扬,搭在乔词肩膀上,帮他捏着肩,“这不就是帮手吗。”
三轮车只能停在山脚下。
有一段土泥路,还未完全干透,一踩一个泥脚印,滑溜溜的。
妄言拎走了两个重箱子,一共是六个,还有两箱在小公路上放着,妄言比乔词体力好,来回搬了两趟后,还有力气逗大黄玩。
快递最重的那箱是小型冰箱,剩下的一部分日常用品,和一点小零食。
乔词甩了一小包狗粮给妄言,“看大黄爱不爱吃。”
不喜欢也得吃,浪费可耻。
大黄嗅了下妄言手中的狗粮,抬起前爪指了指饭盆,意思是把吃的放在碗里。妄言心领神会,把一整包都倒进去,掺了小半碗水。
小型冰箱不费电也不占位置,但乔词还是找不到地方,原因是插板只有一个,总不能放床头吧。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索性就暂时搁置在一边,等下次去镇上采购时多买一条插班接上。
突然上涌的困意席卷乔词大脑,眼皮直打架,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立刻陷入了梦境之中。
乔词麻木地看着自己再次“变成”了狗,爆了句粗口。
乔词还在猜测这次会是续集还是另一段崭新的剧情时,小四已经被绑起来挂在树上,乔词疑惑往旁边一瞟,发现地上有具动物尸体,从零碎的记忆里找出一个名字。
安安。
早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见过一面的狸花猫数不胜数,乔词能想起来纯靠那红色围巾。
那条围巾比上次见到的还要鲜红,就像是染上了血一般。
视角拉近看,猫的脖子像是个麻花,脑袋跟身体呈相反方向,是被人强行扭了两圈。
乔词好看的眼睛终于有些波澜,不悦地皱眉想看罪魁祸首,却只听见磨刀霍霍,小四的身体在细微颤抖。
接着乔词听见吡啦一声,是利刃刺入血肉,小四抖得更厉害了,它想嚎叫,嘴巴却被绑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连通过大叫减轻疼痛都做不到。
余光处,一个大汉手里端着刚出锅的废水,毫不留情地全淋在小四身上。
乔词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这是值得庆幸的点。
一共有两个人,尖刀毫无章法地捅在小四身上,好似那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物,更像是他们发泄变态**的工具。
这是一场活生生的虐待。
从始至终,小四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身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千疮百孔,外面的皮肉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开水浇淋,已经熟透了。
小四还剩下一口气,乔词的灵魂已然离开那具身体。
他飘在半空看着这一切,心底没有触动那就不是人了。
那两个大汉似乎还不过瘾,拿来几颗手指长的钉子,反复对着小四的眼睛抽出插进,最后拿石头砸进去定在眼球上。
小四的后腿扑腾两下,彻底没了生息。
乔词做了两个深呼吸,去看那两个罪魁祸首,意外地发现其中一个大汉是梦境里,第一幕里出现的男人。
两人从开始就一直笑个不停,猥琐又小人。
乔词一时之间竟生出想掐死他们的想法,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动作,还没碰到人,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
只能听见声儿不能见其人。
“罗哥,都说这些小畜生警觉,还不是轻而易举就骗到手。”
“哈哈哈!鹏海,你难道不知道狗随主人吗?它们那主人就是个贱蹄子卖肉女。”
后面的话,乔词听不清了,意识浮浮沉沉,彻底昏迷。
——
刚才乔词所做的梦境,是小四跟安安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抹片段。
死前影像很难留存,大抵是两只动物怨气冲天,才让乔词窥见这秘密。
野狗本身是极为灵敏的猎手,如若不是信任的人能近它们身,要想抓住,是费神费力的。
那个络腮胡的大汉,被旁边的人叫做罗哥,原名罗弘伟,是村里的一名屠夫。早年间收了一个徒弟,也就是这场虐杀的帮凶——伍鹏海。
一个屠夫一个屠夫的徒弟,干这一行的必须是胆大包天,所以对于他们来讲,杀两只小动物不算什么,他们不信鬼神。
但也不曾想这些小动物对于主人的忠心,远比天高。
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姐妹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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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后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