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天飞去 第58章 蓝色小熊

那年，上水县最有圣诞节气息的地方就是各个商店，拖李今樾那个传言的福，连一中书店门口都放置了圣诞果柜台，那些圣诞氛围拉满的精品店一到放学时间更是人满为患。

于是，文珊下班后，赶在晚自习上课前，去了离一中比较远的精品店买东西，当然，是楚小雨陪她去的。

这家店虽离一中远，却是附近最大的精品店，店里早早挂上圣诞装饰，圣诞快乐歌循环播放，门口一颗巨大的圣诞树，聚集了许多人拍照，楚小雨也拉着文珊来了个自拍三连，磨蹭了好一会才进去。

店里男款暖宝宝不多，文珊问了老板娘，拉着楚小雨在犄角旮旯里找，旁边是毛线货架，有几位小姐妹聚一起讨论哪个颜色更好看。

楚小雨不想参与给某男绿茶挑选礼物，跑去跟那几个小姐姐一起讨论，“这个太亮了，显黑，冬天的话，还是暖色调好看。唉，你们买毛线是准备干什么？”

小姐姐回：“织围巾，今年很流行的。我们班好多女生都自己织围巾，可漂亮了。”

“哇，自己织围巾吗？手好巧。”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会，是老板娘教的，这家店里有个店员还会三种针法呢。”

楚小雨随口彩虹屁：“这么厉害，不会是织女转世吧。”

“……他是男的。”

“哦。那就是织男，反正都心灵手巧。”

男款暖宝宝实在太丑，文珊看不上，最后挑个蓝色带小熊的暖宝宝，正好和李今樾的蓝色小熊手套配上，选定后，抬头问楚小雨意见，“小雨，你看这个行不行？”

楚小雨手里拿着木棒针，这会在几个小姐姐的指导下，一板一眼地织起围巾来。

文珊走过去：“你也想自己织一个？”

说话间，楚小雨又勾错了一个针脚，她泄气地把毛线还给小姐姐：“太复杂了，不适合我。我还是掏钱买现成的吧。”

说着，回头看见问文珊手里的暖宝宝，心里那股被李今樾破坏闺蜜款手套的怒气又冲上来，她随便往货架上一指：“不好看，这个才好看。”

文珊看了眼，没说话。

拿着毛线的小姐姐也瞥了眼，疑惑：“这好丑啊，你不觉得这个黄，很像狗屎黄嘛？”

“……”

文珊最后还是选择了蓝色暖宝宝，去付账时才发现收银台被堵得水泄不通，围了一圈拿着毛线和棒针的姑娘，楚小雨示意文珊看柜台后拿着毛线棒针的老板娘，“估计在教织围巾呢。”

文珊看过去，眼睛一亮，垫脚招手：“李今樾！”

哪？

楚小雨立刻警惕，顺着文珊的视线望过去，压根没看见李今樾的影子，瞅了好一会，才隐隐看见被人群包围的柜台里，冒出一小片寸头。

还没等楚小雨仔细辨认那寸头是不是李今樾时，就被文珊拉着挤进人群，差点给她挤岔气，直拍她：“珊珊珊珊，慢点……不好意思同学，有急事，有急事。”

文珊趴柜台上，“李今樾，你说在精品店打工，是在这里打工啊？”

“对，就是这。”李今樾站在柜台里，双手背后，脚后跟踢了踢后面的小马扎，看着文珊的表情有些紧张。

楚小雨终于缓过气，也趴柜台上，狐疑地表情看李今樾，“你怎么一见文珊，就往背后藏东西？”

文珊也好奇伸头看，李今樾躲闪不过，被她看到，“毛线？”

楚小雨这会眼特尖，一准瞅到小马扎上的木棒针，“珊珊，李今樾在织围巾！”说完，一点也没有刚才夸人心灵手巧的样子，嫌弃撇嘴，“咦～”

“怎么可能。”李今樾赶忙解释，手里还拿着织了一半的蓝色围巾，那比柜台高出一倍多的一米八七个头慌乱地原地踱步，手足无措地，“这是老板娘的，我替她拿着，怕掉地上脏了。”

“哦哦。”文珊没在意，把暖宝宝拿出来，“你现在有时间吗？帮我结一下账吧。”

李今樾眼睛一亮，边结账变随口说：“这个颜色挺好看的。”

“是吧。”文珊付了钱，把暖宝宝推给他，“诺，给你买的，正好店里有插头，你充一会，正用上。”

虽然已经猜到，但李今樾还是没忍住，嘴角咧上去，一把抱住暖宝宝，生怕文珊会收回似的，“嗯嗯嗯，我现在就充上。”

楚小雨白眼翻到天上去，直接拉着文珊走了。

晚自习预备铃响，男生厕所门口拥挤着人，齐奇边从里面出来，边嚷嚷：“靠！能不能慢点，投胎啊，下课不来，非要快上课才来上厕所，毛病。”

他嘟嚷着去洗手，侧头恰巧看到李今樾也站旁边洗手，随口问了句：“下班了？”

洗完手，齐奇没听到人搭理他，再一侧头，李今樾还在洗手，一板一眼地，完全是按照标准步骤来的，嘴欠道：“你尿手上了？”

李今樾关上水龙头，对着他的脸一甩手：“滚！”

“艹！”齐奇骂了句，刚准备借纸擦脸，就连李今樾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小心翼翼捏出一张，特矜贵地擦了擦手。

齐奇夺过一张，好奇问：“稀奇啊，咱一中扛把子什么时候这么精致——”

话说一半，齐奇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李今樾又从兜里掏出一管护手霜，挤出一点在手背，慢条斯理地抹开。

“靠！”要不是鼻尖传来一股淡香，齐奇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你什么时候改性了？以前手都冻烂了，劝多少次都不擦护手霜，还说有碍你一中扛把子的身份，怎么了，这会没有包袱了？”

李今樾一边擦着护手霜，手拍得啪啪响，觉得这样促吸收，又一边往教室走：“你不懂，我现在是小弟。”

齐奇瞬间明白过来，一脸鄙夷：“你还挺自豪是吧。”

李今樾还是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从兜里又掏出蓝色手套戴上，特得意地摇了摇小熊玩偶，又说了句：“你不懂。”

齐奇已经麻木了，看着他还鼓囊囊的兜：“你就说吧，你这兜里还有什么？”

俩人已经进教室了，王全全正低头预习课本，李今樾没打扰他，迈开长腿直接从课桌上跨过去，他侧身靠墙坐下，拉开校服拉链，从怀里掏出暖宝宝，带着小熊手套的双手往里一插，仰头闭眼，表情惬意，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齐奇瞪呆狗眼，觉得自己还是麻木早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第一次在食堂遇到的那个寸头酷哥，有一天会擦着兰花味的护手霜，带着萌萌的蓝色小熊手套，抱着可爱的同款暖宝宝，一副“我圆满了”的表情，特安详幸福地唱小调儿。

齐奇一脸“我兄弟完了”的哀怨回到座位。

王全全掏书时看到李今樾，感慨：“樾哥，你今天好精致啊。”

李今樾闭目养神摇头：“你不懂，不懂啊。”

“懂什么？”

曹女王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李今樾吓一激灵，差点从椅子摔下来。

曹女王瞅了眼他怀里的暖宝宝，又瞥了眼他身上的衣服，说：“多穿点衣服，比什么都有用。”

李今樾手揣着暖宝宝塞桌洞里，呵呵笑了两声，“曹老师，有事啊？”他记得这节晚自习是小弥勒的。

上课铃打响，曹久久走上讲台，将手里几搭厚厚的试卷往桌子上一放，“上次周考成绩出来了，整体来说发挥稳定，我勉强满意，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各科课代表把成绩发下去。”

趁着发成绩的空档，曹久久继续说：“另外，通知一件事，学校为了因材施教，特别设立0班，仅有三十个名额，为大家冲刺清北做准备，希望有能力的学生，不要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

曹久久顿了下，“因为班级调整，这次会进行同步分班，按照成绩名次从高到低，能进尖子班的学生成绩大概在年级三十一名到年级一百三十名之间，我们班已经有学生达到了这个要求，希望能抓住机会。”

“这学期期末将会成为你们的最后一次分班考试，成绩会在年后公布。”

那天晚自习结束，曹久久找李今樾谈了一次，大概聊了一个小时，文珊和楚小雨都写完作业了，李今樾才从办公室出来，一脸灰败。

文珊正收拾书包，见他情绪不佳，以为他挨骂了，忙上前安慰：“没事的，曹女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快要走了，文珊只开了后排的灯，李今樾靠着教室中间的课桌桌沿，白炽灯照得他挺拔的身姿忽明忽暗，薄薄的寸头蒙了一层银光，像初冬的冷霜，透着淡淡的寒意。

他垂头拨弄手套上的小熊，问她：“文珊，你觉得0班好吗？”

文珊点头，“当然好了，你要是进了，考上清北的几率就更大。不对，你一定能进0班，你可是年级第一啊。”

李今樾猛地抓住小熊，侧头看向文珊，灯光下的黑眸闪着碎光：“所以你，是希望我去0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