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野鹤 第5章 出行

那日茶楼分别后，我对谢青的话始终心存疑虑，但检索了几番原身记忆，始终没能找出有什么疑点。

菡萏与小荷见我整日忧心忡忡，便时常劝我多出去走走。

正是盛夏七月，太液池中的荷花纷纷盛开，我走在湖边看着远处的宫墙，思考着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菡萏在我身旁，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突然脸色一变，只是瞬间便又回复了正常。

“怎么了，菡萏？”我虽然正在发呆，但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

“没什么，只是看到荷花，想起宫城外也有一处湖泊，名为玉尺湖，每到夏季湖上荷花尽数开放，比太液池更为壮观，”她顿了顿，补充道,“去年七月，公主也去看过。听说今年，玉尺湖比往年更热闹呢。”

我尚未回答，却听小荷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你们若是今年想去看，明日出宫便是。”

“今年玉尺湖热闹可不是因为荷花，”小荷表情有些奇怪。

“那是为什么？”我好奇道，京城又有什么新鲜事么。

“……那我可就说了，”小荷看向我，表情似乎有些同情，“这事和柳小姐有关，公主你可别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莫名其妙，“本宫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与柳烟的那些旧怨也早就忘却，你尽管说，我不生气。”

“听说……听说这几日柳小姐和谢公子常常一同出游，什么林苑、戏楼都去了。前几天，正是玉尺湖中玉琼荷开放的时候，柳小姐与谢公子同舟出游，许多人都看到了。之后，京城里的公子小姐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日出之际去玉尺湖赏花。”

说罢，小荷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大有“尽管谢公子另寻新欢了公主你可别伤心啊”的意思。

“他们两个人……之前很熟吗？”在原身的记忆里，他们似乎小时候一同在学宫里学习过。

“柳小姐当初和谢公子一同被选作宫中伴读，数年之后才随柳将军去了边城，想来认识。”菡萏在一旁解释，“不过，听说谢公子后来就出京游学了，估计也不熟悉了吧。”

“可是平时也没听说谢公子有心仪的人啊，”小荷疑惑道，“柳小姐最近几年远在边关，两人并没有什么见面机会吧。”

“也可能是一见钟情呀。”我做了最后的猜测，心中感到自己模模糊糊抓到了事情的真相。

我怎么给忘记了呢，虽然所处时空不明，但谢青是男主而我是女配这件事是刻在设定里的，既然有男主和女配，怎么能没有女主？

柳烟，这极有可能是女主的人，说不定就是那破局的关键。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便出宫，去见见那位柳小姐！”

面前的少女一身素白衣裙，英气的眉毛微微上挑：“李云娴，怎么，好久不见呀？”

赶早不如赶巧，就这样，在仁和坊街口的茶楼里，我终于见到了柳烟。

我在心里叹气，这灵动的气质、倾国的相貌，想必是女主无疑了。

与原身的明艳娇媚不同，柳烟的相貌是清丽脱俗型的，皮肤白皙如霜雪而五官精致如画，偏偏又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

或许是从小养在柳将军膝下的缘故，柳烟身上并无柔弱可怜的气质，反而带着几分潇洒出尘，绝不是皇城中能养出的人物。虽然柳将军的丧礼早已结束，但她还是显得有些憔悴，依旧不掩身上的灵动之气。

“怎么？见到我回京被吓到啦？我记得你之前可没有这么胆小呀。”见我不回答，她又说道。

“柳将军的事情，还请节哀。”我却没有这个心思和她斗嘴，与记忆里几年前的少女相比，她消瘦苍白了许多。

“你——”她愣了一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

“既然今天遇到了，不如柳小姐和我一起常常刚买来的点心吧！”我不容她反应，直接挽着她的手臂进了预定的隔间。

“你不会是今天特意来找我的吧？”她并没有拒绝我的邀请，坐下后问我。

“当然没有，”我笑眯眯地面对面欣赏着美人，“只是今天来茶楼听书，恰巧碰见柳小姐而已。”才没有天天过来蹲守呢。

柳烟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叫我柳烟吧，柳小姐这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别扭。再说了，李云娴你到底要干嘛？”

“嗯？我没有要干嘛呀？”我尽量笑得无辜，“就是多年不见了，所以来叙叙旧不行嘛。”

“呵，别是为了和亲的事情吧？”柳烟哼了一声，“匈奴，我总有一天会报仇。”

“你的意思是？”

“我凭什么告诉你？”

“哎呀哎呀别生气，”我顺手递给她一块芙蓉糕，“无论如何，匈奴和亲的要求已经提出来了，你我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也不指望你去和亲。”

“怎么，李云娴你什么时候脑子坏了？这话可不像你的作风。”柳烟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要是以前，你恐怕直接让皇帝下旨令我和亲了吧。”

“所以说今时不同往日嘛~”我心里滴汗，原身你这也算是恶名远扬了。

“是这样的，”我决定主动出击，获得更多消息：“听说你最近和谢青……”

柳烟顿时一副明白的表情：“是我错了，我以为你的脑子没坏，实际上和坏了也差不多。”这女主这么毒舌的嘛？！

“那你和谢青……”

“我们那是有要事相商，”柳烟不客气地打断我，“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戏楼商量，听说你们还去了玉尺湖看荷花？”我笑着调侃道，在柳烟生气前迅速补充，“还有你别误会，我不喜欢谢青，要是你们两个能在一起也挺好的。”

柳烟惊讶的眼神和谢青差不多，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了，转而变得冷静：“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不过，李云娴，这件事不仅关系你我的未来，更关系着朔国的走向，说到底，说不定这件事里你受到的影响比我还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是人以群分，这和谢青一样，又一个谜语人。

“说实话，”柳烟垂下眼睛不再看我，“我并不在意和不和亲，就算到时候让我去和亲，我照样有自己的办法让匈奴人付出代价。”

我被她话中的冷意和恨意惊到了，毕竟是柳将军一手抚养长大的姑娘，她对匈奴的怨恨，恐怕是最深的。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正冷场间，隔间外有人敲门，我带的菡萏与小荷都在门外，但若是她们应该会出声提醒，我看向柳烟，她今日孤身一人，这人是不是来找她的？

柳烟已经回到了原来冷漠高傲的模样，听到声音直接喊了一声“进来”。

接着，一位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进门，他跪在地上似乎有事禀报。

“说吧。”柳烟摆摆手，示意那人不用管我。

“是，小姐。苏公子刚刚又来府上了，还说……还说他今日看不到您便不回去。”

“嗯，知道了。”柳烟冷冷地回道，说罢起身站起来。

“这就走了？”我看着眼前的冰山美人，心中突然有些怜惜，柳家家府偌大，现在柳将军去世，便只有柳烟一人支撑了。

“一群废物公子哥而已。”她笑了笑.

“那我就不送了，有时间常来宫里玩。”我对这位柳小姐的印象不错，而且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她也没有很讨厌原身。

“再说吧，本小姐走了。”说着，她便直接领着那侍卫出去了。

第二天，柳烟还没进宫，她的事迹却先传遍了宫廷。

原来，那天柳烟回柳府便是接见苏公子，苏公子全名苏临，当朝右丞相最受宠爱的小儿子，也是苏皇后的亲侄子，因着这两重身份，他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般长大。

苏临拥有一副好相貌加上好口才，故而平日里也是一表人才的世家贵公子，在京城少爷里数一数二。这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好色。当然，这缺点京城里的少爷们大多都有，甚至算不上缺点而算是一种风流做派。

以苏临的家世、相貌和谈吐，足以令众多少女倾心，青楼女子往往也喜欢这类客人，故而他好色这件事一般也只是“今天苏少爷又去哪座青楼一掷千金”“苏少爷又从哪里带回来一位美人”这种程度的京城轶事，他自己不以为恶名反而自诩风流，更声称要遍览天下美人。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临看上了柳烟。至少是他自己单方面宣称对柳烟早已情根深种，只是往日里柳烟远在边关，轻易不能去寻觅佳人。而今，柳烟回京了，苏公子便是最高兴的那一位。

柳烟回京不过几天，便有一些世家公子前往探望，但次数多了，要么在高岭之花面前自惭形秽进而退却，要么直接被柳烟公事公办打发回去，只有苏临苏公子，坚持三天一去，得知柳烟和谢青前往游湖的消息之后，更是一天一去。

苏临的行为一度成为京城热议的话题，甚至有人为了柳烟究竟会和谁在一起而下注。而苏丞相，一来老年得子不忍心苛责，二来最近朝上为了和亲的事情争论不休，也无暇管教。于是苏临越发猖狂，甚至直接遣侍从抬着聘礼去柳府，大有不娶到柳烟便不罢休的架势。

然后，苏临就被打了。